《迢递故园(倚天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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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递故园(倚天同人)-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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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鸿的脸几乎是腾地一下在阿瑜银铃般的娇笑声中火辣辣的热了起来,张口想辩解什么,舌头却似被打了结一般,吐不出半个字。
  阿瑜见得他狼狈模样,好心情瞬间回了来,打算再去厨房看看能不能搜刮些东西出来做点吃得给沈浣和俞莲舟晚上加菜。挥挥袖子不再理罗鸿,便要扬长而去,刚一转过身,却听罗鸿急道:“哎,你、你这女人快回来!我有话和你说!”说着又要伸手去抓阿瑜,刚要碰到阿瑜衣袖却又想起什么,猛地收了回来,不自在转来转去。
  阿瑜白了他一眼,一昂头道:“快点说!”
  罗鸿憋得脸色红红紫紫变了数遍,一咬牙猛然开口道:“你这女人总得学得、学得……学得温柔些!你看那纪姑娘,说话做事文文静静温柔得体,还有那路姑娘,年少聪明俏皮可爱。你这般……这般凶悍下去……元帅……元帅他若是再也忍不了你,娶了纪姑娘和路姑娘不再理会你,你可、你可要怎么办?!”
  阿瑜猛然一愣,张大了嘴,没想到罗鸿竟来了这么一句。
  一时之间,罗鸿不安躁动的走来走去,似是在生阿瑜的气,又似在生自己的气,简直要把手中那芦叶点钢枪搓下一层皮来一般。阿瑜则是惊讶的瞪着他,过得良久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挑起眉毛挑衅一般拍了拍罗鸿的脸,美目一转,道:“我说你这小毛驴操心的还挺多的!放心,元帅要是娶了纪姑娘或者路姑娘,姐姐我就休了他,改嫁给你这小毛驴好了!”言罢有拍了拍罗鸿脸颊,看着他惊讶的张大了嘴,瞄了一眼,戏弄他道:“呦,这小毛驴牙口还挺好!”言罢也不理罗鸿,掸掸袖子扬长而去。
  独留罗鸿一人傻愣愣的站在雨里,脑中反应不过劲儿来。
  昨夜梦中同倚柳,依稀陌上少年郎。
  第五十八章 谁家江山千万里
  由夏末时候断断续续的大雨直到十月下旬终于渐渐停了,这场三个月的大雨所引起的黄淮两河秋汛却是近百年来最大的一场。黄淮沿岸难民数以几十万记,雨虽然停了,然则两岸几乎所有田地颗粒无收,莫说明年开春的播种,便是眼前这个冬天,这几十万人又有多少能撑得过去亦是未知。此时南方腹地烽火遍地,朝廷政令不行,诸多地域处于无人主事之境。半个淮安城浸在水里,城中老幼妇孺无力逃难而去,更加上游难民逃难而来。黄淮一线宿迁、桃园、清河、淮安均是无米无盐无衣无药。
  淮安城中,粮价由夏初时分的二钱银子一斗粮飙升到九月初的一两八钱银子一斗粮。而到了十月末,粮食早已是有价无市,市面之上再难见到任何谷米甚至糠皮。淮安城内外但凡能果腹的东西,从飞禽走兽到野菜生果,已然悉数被捕杀摘采绝迹。然则随着难民的不断涌入以及益发寒冷的天气,城里城外的野草甚至树皮都已渐渐被拔剥地干净,而饿殍乞丐却迅速增多。最先从郊外的田埂堤边方可见饿死之人,到得如今便是城内街道两侧也已常见瘦如骷髅,散发着异味的尸首。乞丐和难民早已难能分清,同样皆是面黄肌瘦两眼血红衣不蔽体,在瑟瑟寒风中不停哆嗦着,不知何时便会倒下去再也起不来。
  脱脱四十万大军眼见便要到达淮水,大战在即,沈浣于军粮之上半分不敢大意。然则派去毫州催粮的急件却是如石沉大海,一去不回。颍州军第一次放粮的五千旦粮食,已经是从颍州军的牙缝里挤出来的。粥已经熬得不能再稀,五千旦粮食却也在第六日上见了底。沈浣看着仍旧有如长龙一般的等待领粥的难民长队,疲惫的闭上双眼,其间无奈神情,便是以六万人对也先帖木儿三十万元军的时候,都不曾有过。俞莲舟看了看她,沉默不言。
  正当此时,两人同时听得难民领粥的队中蓦然爆出几声喝叫,随即便是一阵纷乱踩踏与怒骂之声,竟是有人打了起来。被沈浣调来维持秩序的戴思秦立马带了个两个士卒上前,几下将人拉开,刚要拖走,沈浣几步过去,“何事喧闹?”
  两个拖人的士卒见是元帅,一激灵,连忙把手中之人往前一推。戴思秦回道:“秉元帅,此二人在队伍中殴斗。”
  沈浣一皱眉,见得两人皆是孩子,小的四五岁模样,另一个稍大一些,七八岁上下。两个孩子皆是衣衫破烂骨瘦如柴,光着的脚板与小腿上满是泥水,面目脏的不成样子,由于枯瘦而显得异常大的眼睛惊惧的看着沈浣,因为打架而鼻青脸肿。大的那个嘴角还流着一缕血迹,嘴中鼓鼓囊囊的。
  沈浣心中微微一叹,这样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孩子,淮安城中实在太多。她俯下身子问两个孩子道:“为什么打架?”
  大的抿紧了嘴闭口不言,小的却“呜哇”一声哭了出来,“老、老鼠……”
  “老鼠?”沈浣看了那大些的孩子一眼,“怎么回事?”
  大孩子仍旧闭紧了嘴巴不开口,那小孩子却抽咽道:“他把我的老鼠抢、抢走啦!那老鼠、老鼠是我花了好久……才、才在茅房中、逮到的……大的都都跑了……只剩这只小的能给、给我娘带回去吃……结果刚才那老鼠……跑、从我兜里跑、跑出来……就被他给抢走啦!”
  旁边戴思秦不似沈浣年少之时吃过苦挨过饿,一听从茅厕捉了老鼠带回去吃,几乎立时脸就绿了,强忍着恶心。沈浣却只皱了皱眉,转向那个大孩子,“那老鼠在哪里?还给他。”
  谁知那大孩子仍旧闭口不言,双唇喃喃蠕动似是想说什么,却又不出声。
  小孩子哇的一声哭得更响,拉着沈浣好像告状一般,“他、他把它吞啦!没有、没有老鼠啦!”
  就在小孩子哭声未落之时,几人只见得那大孩子面上一红,再不顾忌沈浣等人,口中猛嚼了两下,“吱”的一声细微响声,那孩子咽喉一动一吞。这下沈浣一惊,伸手捏那孩子的嘴,只见得他口中一团尚未咽下去的模糊血肉尚在微微蠕动,一只老鼠尾巴仍旧完好,由嘴角垂了下来。沈浣蓦然松手,那孩子仿佛是怕沈浣抢他口中之物,唇齿方自能动,便立马使劲嚼了一下,随即一吸,将那老鼠尾巴吸进口中,嚼了几口猛然咽了下去。
  这下戴思秦再也忍将不住,哇啦一口酸水呕出,脸色惨白。沈浣眉头皱成“川”字,叹了口气对罗鸿道:“去,把这两个孩子带给阿瑜,她知道怎么处置。”
  罗鸿心中也正不是滋味,脸色难看。听得沈浣吩咐,躬身领命,和另一个士卒抓起两个孩子往大营而去。
  沈浣撇开眼睛,再不想去看那难民队伍,一转身,正好对上立在一旁一直未曾开口的俞莲舟。俞莲舟看了看沈浣脸色,沉声问道:“可要去城外走走?”
  沈浣只觉得一块大石压在心上,听得俞莲舟开口,连忙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往城北而去。
  淮安西北已全数被淹,颍州军正连夜修筑御敌工事。而东北方向强上一些,城楼边的高台哨岗也已在数天前便已修好。
  沈浣与俞莲舟二人上得哨岗,凭栏向北远眺,但见远方一望无际平野千里。低垂野云将万物模糊在一派阴霾之中,天地之间一片秋末萧瑟之景,荒城故道外黄秃秃的泥泞地面上见不到半颗秋草,枯树枝桠扭曲纠结着。一只老鸦扑棱棱的落在上面,片刻寻不到食,“呱”的一声又挣扎着飞走了。
  城根下传来的苍凉凄切的胡琴声,却是个老头子穿着件破得四处透风的棉袍,窝在墙根下咿咿呀呀的卖唱。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苍老的声音并不嘹亮,咿呀的胡琴声凄切催人心魄,在这样阴霾的天气里,随着瑟瑟秋风传得格外遥远。一句“百姓苦”如诉如怨,仿似叹息又仿似认命,竟是格外的清晰。沈浣远眺着北方得双眼微眯,深吸了一口气,昂起头闭上双眼,隔了良久方才微微的吐了出来。岗哨上的秋风益发的凉了,吹乱了她的发鬓,一时之间仿佛天地间只余下呜咽秋风应和着那苍凉胡琴。然而片刻后,她却听得俞莲舟低声道:“可要它?”
  沈浣一地低头,却见俞莲舟修长的手掌摊开,手中一只笛子,通体光滑润泽,正是当初两人十里坡上分别之际她赠给他的那一支。乍见当年身边旧物,沈浣心中猛然一动,见得那笛子宛然如新,显然保存的极是妥帖,不由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但觉那笛身上犹自带着些温热,在这瑟瑟寒风中异常鲜明。
  沈浣执起笛子,引宫按商,气息微吐,涤荡清冽之音蓦然鹊起,直上天际,凭乘了秋风,透彻了野云,正是那老者刚刚唱过的一曲《潼关怀古》。那笛音虽比不上胡琴特有的苍劲,却透出别样的荒凉,仿如暮色下的战场,带着摧人心魄纠结与寂寞。
  整整晌午半日,俞莲舟与沈浣二人再没说过一句话,哨岗之上长风烈烈,笛音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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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瑜叹了口气,看着对面的俞莲舟,“总之,这俗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元虏就在那里,晚收拾几天也跑不了。可是大夫说了,元帅这旧伤若是不好好将养,祸患无穷。俞二侠,元帅这件事上最是不听人劝,你若有空便多劝她一劝,她最是敬你,你的话必是能入得她耳的。”沈浣与俞莲舟一回行营,当即命人召集所有校尉将官,点卯升帐。而阿瑜却拦下来俞莲舟。
  俞莲舟微一沉吟,问道:“大夫如何说沈兄弟伤势?”
  “这……”阿瑜顿住,颇是为难的看向俞莲舟道,“这俞二侠还是亲自去问元帅吧,我若说了,元帅不和我翻脸才怪。不过那大夫所诊倒是九成可信,他问也没问,一眼就断出元帅这伤已有六年,复发四次,可见诊断甚是可信。”
  俞莲舟皱了双眉,半晌道:“沈兄弟师门那独门医治外伤的法子也是无用么?”
  阿瑜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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