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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疾驰的修士大军到了这里之后反而停了下来，李名扬慢慢的走进蜀都，走在这座曾经在中原也无比繁华的城池里，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也好像是在思考着接下来要应对的策略。他的脸上无悲无喜，这一刻就连很熟悉他的马良等人也一样猜不透李名扬的心思。
“名扬，不要伤心了，面对这种劫难，我们总是会很无力的。”看到李名扬最后站在城门前一动不动，孙尚香慢慢走上来劝解道。
闻言，李名扬慢慢的摇了摇头，忽然感慨万千的说道：“尚香，你说为什么总是会有不断的杀戮出现。”
“什么？”孙尚香一脸疑惑的看向李名扬，明显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
“为什么会有战争，为什么大家不能相安无事的发展，为什么一定要拼杀个你死我活之后才能再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事情？”李名扬说的很快，甚至不等孙尚香回答他又说道：“每一场战阵，最后的获胜一方都会绞尽脑汁的给自己想出最合理的解释，可是难道就是一个所谓的正义的借口，就真的能证明战争是正义的？”
孙尚香仍旧一头雾水的看着李名扬，真真的是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马良他们现在也都凑了上来，听着李名扬忽然之间说出来的感慨，马良也同样皱着眉头看向青荒说道：“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难道做那个假神使做的时间太长了，脑子里真的开始想着神明和信仰的事情了？战争有什么稀奇的，拳头硬的自然想抢到更多的东西，很正常的道理嘛。”
青荒没有理会马良在说什么，这一刻青荒看向李名扬的时候，眼神也变得有些不一样，忽然他一抬爪子，拦住了马良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想法，说道：“名扬似乎有些不对头啊。”
“当然不对头了，这小子以前不过就是有些妇人之仁，现在简直就是开始要当神棍了。”马良马上说道。
这一次青荒仍旧没有回答马良的话，只是彻底沉默了下去。
李名扬在愤慨的说了一大堆之后，情绪也渐渐的平息了下去，看着孙尚香一脸担忧的样子，他轻声的笑着说道：“别担心，只是脑子里忽然之间又蹦出来许多奇怪的想法，想说一说而已。”
“都是什么奇怪的想法，你干脆都说出来吧。”孙尚香担心的看着李名扬说道。
“也没什么了，就是刚刚说的那些牢骚而已。”李名扬顿了顿，又说道：“当然，其实这些牢骚最终却都对应着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孙尚香瞪大了眼睛。
“你说……”李名扬又顿了一下，稍许后才忽然说道：“我们这个世界，是不是因为遭受了神罚，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神罚？”孙尚香更加疑惑的看着李名扬。
“就是会不会是因为世间的生灵百族都太贪婪了，面对上苍如此优厚的恩赐还不知足，还是要不断的杀戮，所以上苍才会降下神罚，让我们遭受这样的劫难。”李名扬无比认真的说道。
这番话一说出口，他们身后的其他人也都跟着愣神，李名扬的这个说法不算新奇，但在此之前确实没有什么人真正认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唯有青荒，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无比复杂，但却始终没有再说什么。马良意识到了青荒的异样，却也很识趣的没有多问。
关于天人族的一些秘密，青荒显然是了解的，但既然他现在不愿说，马良也能明白这里面必然有他的苦衷。
“好了，脑子里就是忽然有这些奇怪的想法而已，说出来了也就痛快了。”李名扬似乎不愿将这里的气氛弄得太低沉，忽然又笑了起来。
孙尚香没有跟着笑，只是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会忽然想到这些呢？”
“因为一些往事了。”李名扬忽然指着城外一个方向上说道：“当初我带着锦竹军的人来攻打蜀都的时候，围城三天，死伤无数，守城的统帅名为陈川，他见蜀郡大势已去便决定投降，投降是可耻的，但为了几十万人的活路，他还是勇敢的承担起了这份耻辱，投降献城之后，他却在城墙之上自尽而亡。”
“好伟大的一个人啊……”孙尚香长叹一声说道。
“不是伟大，是固执。”李名扬笑着摇摇头，说道：“这世上就是不缺这样的固执的人，为了心中的信仰，他们哪怕丢掉自己的性命也要去坚守，这样的人不能说伟大，但至少应该算是好人吧。”
“这是自然。”孙尚香点点头，对李名扬的说法表示赞同。
“可是为什么好人就是要落得这样的下场呢？”李名扬忽然瞪大了眼睛，甚至有些愤怒的说道：“这世道，真的有公平可言吗？”
第八百七十八章 无底深渊
“名扬……”孙尚香脸色更加苍白的看着李名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些。
身后众人也一样沉默着，没有人能回答他什么，也可以说是其实这些人心中都有各自的答案，但却都不敢说出口。许久之后，李名扬才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我知道，都这把年纪了还要谈公平，本身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不说了，不说了。”
几十万的修士跟着李名扬在蜀郡里发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感慨后，终于再度上路。李名扬依旧无悲无喜的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他从来没有做统帅的觉悟和架子，但走在路上的时候他的思绪却已经变得更加纷乱起来。
这一次忽然出现的感悟并非真的是因为当年那个陈川的死而引起的，而是李名扬感觉自己识海当中的天人封印似乎又被解开一些，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也就在这个时候蹦了出来。骨灵似乎被李名扬的一番感慨唤醒，躲在他的识海里一脸鄙视的看着李名扬，这份凝视让李名扬感觉十分不自在。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就是公平，这样的事情还需要多讨论吗？”骨灵盯着他看了许久之后终于说道。
李名扬微微笑了笑，同识海之中的骨灵说道：“如果真是如此，我自然不会多说，可是天道真的做到这一点了吗？好人喜欢固执，那就让他们固执下去，为了信仰而死，死得其所，也许这样反而会让他们死的更开心。坏人喜欢作恶，那就让他们去做，早晚会碰到更恶的人制裁他们，罪有应得不也是死得其所的一种么。欺诈，杀戮，战争，这些东西固然不好，但既然存在了，就该让他们自己去衍化，是好是坏都会有它们自己的规律。天道因为万物生灵而生，为何又要去干涉万物生灵？”
“你！你想起来了？”骨灵忽然大惊失色，一张小黑脸上现在几乎好像就剩下了眼睛。
“太多的事还是不清不楚，但一些琐碎的往事却还是记起来了。”李名扬对着识海里的小黑人忽然笑了笑，说道：“想起这些，我也渐渐的明白为什么会被同族不容了。”
骨灵默然，李名扬亦沉默下去，许多的陈年往事，似乎一点一点浮出水面，又似乎越来越远。
………
遥远的天府之中，被甄依和袁哲他们亲自押送的公羊文忽然又睁开眼，又一次十分古怪的看着身旁的几个人笑了起来。看到这一幕，甄依和袁哲他们全都瞬间冒出一身冷汗。这一路上这样的情况已经出现了不止一次，以至于甄依他们现在恨不得直接把这个天人族余孽弄死，可是想到总殿的交代，他们也只能胆战心惊的继续忍耐着。
“你们的神要完了。”不同于之前，这一次公羊文竟是忽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混……”甄依下意识的想骂一句，最终却还是忍了回去，对于这种“妖言”他们只能选择无视。
公羊文好似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表现一样，现在他的状态就好像是坐在这个巨大的树人飞兽上度假一样，丝毫没有到了地方就可能被处决的觉悟，配合着刚刚对这几人的挑衅，现在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好像是这个飞兽上的真正主人。
悠闲的嘲笑了这些人一番之后，公羊文的情绪却又忽然低沉了下来：“如果再不追上来的话，也许再见面的时候就是敌人了吧。”
无尽的虚空中，留下了一个天人族战士的深深叹息声。
………
终于要到天人郡了，李名扬竟是忽然有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当他看到两个刀客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李名扬一路上的郁闷忽然也消失不见了。
“严大哥。”李名扬几乎一闪身便冲到了严阔身前，笑着打起了招呼。
严阔有些失神的看着李名扬，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仍旧没有太大变化，只是脸上的稚气彻底消失，但光是看面相的话却仍旧是给人一种很年轻的感觉，如果不是了解他这个人，根本不会联想到他在轩辕界里的地位。再联想起自己兄弟给自己讲述的他们在天府之中的遭遇，严阔现在对李名扬的态度更是复杂到了极点。
当年他们眼中的一个小兄弟，已经成长到了这样的高度，不管他们能否接受，事实已经摆在面前。
“严大哥，再不好好修炼，咱们可真没办法做朋友了。”李名扬似乎想到了严阔心中的想法，故意挑衅的开了玩笑。无奈的是，严阔终究难以回到当年的状态，事实上就连严广现在也一样很拘束。
李名扬无声的在心里暗暗叹息，在众人的带领下终于来到了现在天人郡的大本营。
“大长老。”重见郭云山，李名扬仍旧一脸恭敬的对他拜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郭云山的脸上甚至闪过一丝忧虑，连忙就想赶过去扶起来李名扬，结果他还没动身却被身旁的秦战一把抓住。
“他喜欢做，就让他这样做吧。”秦战对郭云山传音道，最后生生的拉着郭云山让李名扬拜完这一礼。
待到见礼结束，还没等郭云山感慨几句，便见一个人影忽然冲向李名扬，结结实实的撞进了他的怀里。在这个时候会做出这样举动的人，除了肖竹儿还能有谁。
“你……回来了。”肖竹儿本是气势汹汹的想臭骂几声，最终却只剩下这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