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少年忽然大叫道:“看,那边也过来了!”
众人目光一转,果然长安大街东面也过来一队人马,当头两员将官居然是黑色服饰,特别醒目。
“是玄武候!玄武穿黑色!”
一个少年卖弄地大喊。
于是,新一轮的评论又开始了。只是距离尚远,看不太清楚。
这时,白虎将军忽然一扬手。止住队伍前行,在路口静静等候对面人马的到来。
乐安郡主一拍手叫道:“这下可麻烦了,他们谁先过?”
一个少年道:“当然该玄武候先过,没见白虎将军在等着吗?”
众人一想可不是吗,玄武候要比白虎将军地位高。不能逾越,理该退让。
正等待间,就见东头一匹马出列,向这边飞奔过来。
到了近前,马上将士翻身落马,单膝跪地。抱拳对白虎将军大声道:“板栗说,请葫芦哥哥和赵三叔小舅舅先过。”
街道两旁围观的百姓和楼上的权贵们都一呆:这话说的,便是知道内情。一时半会也反应不过来。
可是,赵锋、李敬武等清南村出来的少年们却轰然大笑起来,一下子就冲淡了肃穆萧杀的气氛,老鳖在马上笑得东倒西歪。
百姓们都不解其意,忙你问我。我问你,哪里明白“板栗”“葫芦”是怎么回事。又见将军们竟然笑了,心痒痒得难受极了。
楼上的人便一齐望向香荽。
香荽甜甜地说道:“我大哥叫板栗。”
于是,众人也都大笑起来,想问她其他兄妹的小名,又怕耽误了下面的好戏,都伸长脖子看白虎将军怎样。
葫芦看着长街那头,忍不住也笑了。想了想,回头对李敬武和老鳖嘀咕了几句话。
李敬武和老鳖对后做了个手势,队伍就往街道一侧靠拢,让出了另一半街面。
葫芦对那将官道:“请回告板栗,葫芦哥哥等他和小葱妹妹。”
那人答应一声,又是一抱拳,方才翻身上马去了。
众人又是一愣:小葱妹妹是谁?
乐安郡主急忙问香荽:“香荽妹妹,怎么还有个女子?”
这些人都还不知道小葱被封为“玄武将军”的事呢。
原来,永平帝封小葱为玄武将军,怕有人反对啰嗦,因而瞒着群臣。如今事实已经造就,张郑两家人都进了城了,反对也没用了。
香荽也有些发懵,呐呐言道:“小葱是我大姐姐!”
一屋子人都受不了了:这张家和郑家也太牛了,连女子都上了疆场,感情这南雀国和蕃国就是他们家打下来的!
众人看香荽的目光充满了异色。
少女们神色很复杂,想着一个女子跟那些军汉们朝夕相处,不免有些轻视和鄙夷,然又不禁佩服她的勇气和能力,又羡慕她能有这份自由,真真是五味杂陈,说不清什么滋味了。
少年们凑近赵翔打听香荽的情况,被秦旷一瞪眼道:“啰嗦什么?还不快看!”
少年们把头一缩,心里嘀咕道:“干嘛发这么大脾气?”
遂看向下面,只见玄武候已经率领众军过来了。
等队伍走近,即便已经看过白虎将军这队人马,楼上楼下诸人还是立马被他们吸引住了心神。
尤其是玄武候,比之白虎将军和朱雀将军,另有一种俊朗阳光,连身上的紫黑色也压不住那朝气;他身边的玄武将军,更是耀花了所有人的眼目,再加上后面英俊的胡将军和威武的汪将军,无论是王孙公子,还是寻常百姓,都轰然叫好起来。
第308章 大典
雅间内,少女们都禁不住红了脸——正是怀春年纪,看见这样的少年人物,怎不砰然动心;
少年们也都看呆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也见过形形色色的美女,还真没见过眼前玄武将军这样的。
不能用美丽来形容她,事实上,她容貌算不得出色,还比不上她小妹子香荽。可是,她那英姿飒爽的风采、杀伐果断的气势,让少年们痴迷不已。
从这日后,京城里那些武将家的泼辣女儿行情走俏了好一阵子。
两队人马靠近,都停了下来,板栗、小葱和葫芦兄妹三人,时隔五年后再聚,心情激动万分,静静地相视而笑,说不出一句话来。
连赵锋等人想要跟板栗打趣,见了这副情形,也不自觉地敛息屏气、不敢打扰他们。
好一会,还是葫芦先开口,微笑对小葱道:“妹妹真乃我大靖奇女子……”
话未说完,忽然一声娇嫩的呼唤传到长街上,打破这万众瞩目的寂静:“大哥哥——大姐姐——”
不是高兴,不是惊喜,而是凄苦的哭喊,原来是香荽。
香荽看着皇城路口的哥哥姐姐、表哥舅舅,先前的欢喜自豪消失无踪。
想起弟弟玉米,想起兴盛的张家陡然没落,一家人四分五裂,经历四年后再度崛起,竟让小小年纪的她生出一种世事变幻的沧桑,心底隐隐恐惧:眼前的繁荣又能持续多久?
今日,张家万人仰望、备受瞩目,可是,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啊——
她的玉米弟弟再也回不来了!
张家再风光,也不是在桃花谷那个张家了。
压抑了四年的泪水终于奔涌而出。她失声痛哭,惊呆了雅间内的男男女女。
乐安郡主急忙道:“香荽妹妹,你今儿该高兴,不能哭!”
香荽扬起泪脸,断断续续哭道:“高兴……啥……啥?我弟弟……我弟弟……再也……回不来了!回不来了!他还那么小……一点点大……呜呜……我宁愿还在清南村种田!”
宁静郡主心里一酸,忙抱紧她,跟着泪如雨下。
众人这才想起刑部告状的事,有不清楚内情的,也从旁人嘴里知道了,都哑然无语:原来。这荣华背后还有这样的苦难和付出。
可是,大多数人都不能体会她的心情:这样的荣华富贵,死个把人算什么?何况死的还是小孩子。在清南村种田有眼下这般风光吗?
秦旷和赵翔都奔了过来。秦旷急忙掏出手帕帮她擦泪,一边道:“香荽妹妹,你要忍一忍。玄武候他们停住了,不能让他们误了大典的时辰。”
众人探头一看,果然。下面的玄武候、玄武将军、白虎将军一齐仰头侧脸看向这边,他们脸上都没了笑容,静静地伫立在皇城路口。
小葱脸上的神情变冷了,她干脆策马往如意楼奔来。
板栗慌忙跟上,葫芦自然也拨转马头回来,一齐仰面看上面哭泣不止的小女孩。并左右巡梭,看还有没有其他张家和郑家人。
秦旷到底是皇孙,知道干系。遂探头喝道:“请玄武候和白虎将军赶紧去参加大典,皇上还等着诸位呢!”
宁静郡主也急促对香荽道:“香荽妹妹,你快歇了。若是误了时辰,要害你哥哥他们受罚的。”
香荽当然不是不懂事的,只是突如其来的悲从中来。她自己也忍不住。如今见因她一人之故,竟然害得队伍停滞不前。忙使劲想憋住,愈发声咽气堵。
她便就这么含着泪水对窗下的大哥大姐笑,又用力地挥手,示意他们快走,不用担心自己。
小葱见秦旷在她身边,放下心来,又想妹妹定是激动难耐,想起爹娘了,于是仰头做了个口型,意思等大典完了就来找她,然后跟板栗和葫芦道:“走吧!”
她却没注意到,楼上一帮少年都傻了吧唧地望着她呵呵乐,并非色眯眯,纯粹当偶像崇拜。
板栗点点头,也对着香荽展颜一笑,没给她多少安慰,却迷晕了一众少女——个个都看傻了;还有白虎将军,始终沉默着,眼里却透出关心和宠溺,正好香荽又窝在宁静郡主的怀里,弄得她都不敢正视他。
等玄武候三人重新归队,并列往皇城南门行去,宁静郡主见香荽再也没兴趣看了,便将她搂在怀里。乐安郡主和小姐们也都哄劝了几句,又继续观看大典。
皇城南门楼上也是旌旗招展,簇拥着正中龙风雉羽、华盖垂缨,永平帝早已率文武百官等候多时了。
大队人马渐渐走近,执事官一挥手,顿时鸾凤齐鸣,声乐喧天,另是一番祥和华贵气象。
皇帝看着那些英武的年轻小将,乐得合不拢嘴——这样的开疆拓土,连两国的王室大臣都一网打尽,哪一朝皇帝有过?
板栗、葫芦、小葱和赵锋来到皇城门楼下,齐齐翻身下马,拜倒在地,高声道:“臣张乾(郑昊、赵锋、张灵儿)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身后的将官和军士们也都跟着下马拜见,动作整齐划一,声震皇城,仿佛训练过一般。
中间的蕃国俘虏和南雀国俘虏也在左右靖军的低喝下跪倒。蕃国国王和南雀国国王,两王碰头,可惜时机不对,地点也不对,满心苦涩自不必说。
这时鼓停乐止,楼上楼下、长街两旁,何止上万人,却寂然无声。
永平帝激动万分,抬手道:“玄武候,白虎将军,朱雀将军,玄武将军平身!诸位将军都平身!众位将官也平身!”
众人又拜了一拜,谢过隆恩,方才站起。
早有龙禁卫过来将马匹牵走,队伍就松散多了。
永平帝便开始口头嘉奖众将官,称他们解救大靖于水火之中,为大靖立下了汗马功劳,其丰功伟绩将彪炳史册。以为后人景仰;其忠心天日可鉴,为所有大靖子民永远感佩;其英勇杀敌的精神,更是举国臣民学习和效仿的楷模……
皇帝的口才很好,洋洋洒洒、慷慨激昂,直说了一刻多钟还没歇,中间有太监递上茶来润嗓子,喝完接着说。
众将官都是军人,又都年少年壮,好容易来到京城,蒙皇帝召见。心情激动自不必说,一点也不嫌皇帝啰嗦,再站两个时辰都没问题;可是。那些蕃国南雀国的俘虏就不行了,他们本来就身子娇贵,又走了这么远的路,如今站在寒风凛冽的城楼下,卑微地仰望天朝皇帝。疲惫加耻辱,身心均受折磨,不少人都摇摇欲坠。
板栗早意识到这点,他微微侧身,瞄向身后。
别人他都不担心,可是。红鸾公主却让他放不下。
正想主意如何让皇帝结束长篇大论,谁知赵耘悄悄地跟老岳父嘀咕了两句;他岳父忙悄悄地挤到皇帝身后,跟宰相杜明说了;杜明便瞅个空。上前对皇帝耳语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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