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豆道:“第二就是。据真玉米说,当年狼叼着他跑的时候,张家看家狗黑子就快追上他了,可是这时有人射了一箭,将黑子射死了。这就证明,这一切确实是阴谋。背后的主谋驱狼叼走了真玉米。狼将真玉米叼走,最后不应该交给它的主人吗?若它是野狼,真玉米肯定被吃了。黑子也不会被人射死。可最后真玉米却落在白大人手中,这难道还不能证明白大人就是主谋?”
张杨连连点头,如此分析,就明朗多了。
王尚书转向白凡:“白大人有何话说?”
白凡抱拳道:“下官无话可说。”
王尚书追问:“那你是认罪了,自承就是背后主谋?”
白凡摇头道:“下官只是对找到假玉米的巧合无话可说。因为。下官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下官却没有阴谋。若说巧合。张离自从被狼叼走后,遇见的巧合何止一桩,孙鬼去找他,偌大的靖国,两人就那么碰上了;冯五在北方谋生,恰好就投在王家,从而替张家争回了家产……这些都是巧合!”
他侃侃而谈,神态自如,毫不作伪。
“至于第二点,下官只想问张家:若真的机缘凑巧,那狼不知为何跟背后主谋失散,从而被我的家人救下,张家的儿子就等于被我救了——事实也确实如此,下官从未做过危害张家的事,假玉米也只是一个单纯的孩子——难道你们就凭他是假的,就要把我二人绳之以法?玄武王就不怕误害了好人,并使得那真正的主谋逍遥法外?”
黄豆等人都怔住。
王尚书、冯大人、张杨都陷入沉思。
尽管不相信白凡,但没有证据,的确不能光凭这话就证明他是背后主谋。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从过往来看,白凡无论人品气度,还是官声风评,都无瑕疵。这样的人,若不能举出有力的证据,是不能随意逼问定罪的。倘若行事太过,玄武王府定会落个陷害忠良的名声,御史也会干涉。
堂下众人也纷纷议论起来,各自绞尽脑汁苦思其中关键。
大苞谷忽然冷笑起来。
王尚书立即问:“张离,你有何话说?”
大苞谷走近白凡,盯着他的眼睛,幽幽道:“不管你装得如何君子,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
白凡点头道:“不错!但你可知道,你若心中存了成见,便会误入歧途,看不清真相。你如此固执,将来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大苞谷不理他云遮雾绕的话,对王尚书道:“请大人传斗鸡眼和瘦竹竿来,小人要跟他们对质。”
斗鸡眼,瘦竹竿?
王尚书一愣,不明白他说谁。
张杨听了好笑,他想起这两人是白凡手下的家人,侄儿想必太恨他们了,就帮他们取了这两个绰号。当下,就对王尚书低语了一阵。
王尚书忙命传白凡家人上堂。
等那两汉子上得堂来,众人一瞧:可不是吗,矮胖的眼珠突出,高的瘦长,还真像斗鸡眼和瘦竹竿。再联想五鬼五猫,大家对大苞谷取绰号的本领刮目相看。
大苞谷走近他们,双臂抱胸,闲闲地笑道:“你们好呀!”
两汉子看着这小子,别提多郁闷了。
大苞谷道:“那一年,你俩满大街地找小爷。找不着,就发牢骚。一个说‘这小子躲哪去了?难道出城了?可城门也没狗洞啊!’一个说‘管他躲哪去了,咱们把城门守死,他还能飞出去?’……”
两汉子听到这,立即变色,跟见鬼一样瞪着大苞谷。
大苞谷见他们这样十分满意,继续道:“又一个说‘你还真别小瞧了他,昨天人家不就飞出院子了。’另一个就说‘等把他抓回来,老子要好好伺候他!’小爷当时那个怕哟,小心肝直蹦……”
他使劲拍胸脯,然后对着目瞪口呆的两汉子道:“哦,忘了告诉你们,那会儿,小爷我就蹲在你们经过的街道旁边的竹篓子里。”
两汉子浑身颤抖起来,强撑着道:“那又怎样?你这小子就是狡猾……”
大苞谷用手指敲着脑门,作苦思状:“我记得,有一个人说,‘要我说,都是公子太心软,早该……’”他停住不说,凑近斗鸡眼,“你当时说了什么,可还记得?”
斗鸡眼哪里还记得!
但那样的时候,漏出一句半句什么来都有可能,他就心慌了,情急之下恶狠狠地说道:“早该让你被狼吃了。我们就不该救你!”
大苞谷冷笑道:“狼吃了?不,是早该把我杀了!”
话音一落,众皆哗然。
王尚书和张杨同时大喝,命斗鸡眼和瘦竹竿从实招来,否则大刑伺候。
白凡他们不能动,这两个人他们要动却是毫无顾忌的。
两人却咬牙道,就算打死他们,也是这个话,又叫屈说,救人还救出祸来了。
白凡对张杨抱拳道:“张大人,就算他们当时真说了这样话,大人从中听出什么了?下官只听出了满腹的怨气。要杀张离,下官用得着这么费事吗?”
张杨答不出来。
他之所以恐吓,不过是见那两汉子神色慌张,想诈一诈而已。这是审案的技巧,王尚书也是因为这个发话的。
白凡对大苞谷冷笑道:“你住在老管家那的日子里,得罪的可不止他们两个。你以为外面人都该跟你爹娘兄姐一样顺着你、宠着你?哦,你运气比较好,遇见的养父母的确就是这样的,所以你就以为人人都该这样,不然就是坏人。以你那见人就骂的难缠脾气,他们对你有怨气也不是什么秘密。当年不是还有一个人因为你老是骂他,而把你毒打了一顿吗!当然,你把这些账都算到我的头上了……”
话未说完,陈老太太不乐意了,高声道:“谁说苞谷难缠了?我们养了他九年,人人见了都夸的,怎么到你那就难缠了?”
四鬼四猫一齐出声,说他们从小就伺候少爷,少爷最是讲理的,脾气一点都不坏。
红椒瞪眼道:“我弟弟最讨人喜……”
郑氏也道:“他一个五岁的孩子,脾气就算再坏,那也是稚子童心……”
白凡打断她们的话,正色道:“老王妃请恕下官无礼。无论你们如何喜欢他,但他不是下官的儿子。下官更没有对下人说出实情,他们不耐烦也难免。他当时见人就骂,若不是后来打听到他有可能是张家的孩子,下官早就把他送走了,何必多管闲事。”
大苞谷见白凡处处有理,冷笑道:“我早知道你不会承认的。我也不会跟你磨工夫。我要找的是他——”他一指假玉米——“他身上一定有问题。”
众人都疑惑,白凡也拧眉,不知他是何用意。
第495章 对假玉米的诊断
大苞谷对上抱拳道:“各位大人,碰巧遇见一个孩子很容易,碰巧长得有几分像很难。这两样都占全了,小人也只能自认倒霉。可是,恰恰好的,他忘记了以前的事,这可没那么容易了。”
王尚书追问道:“此话怎讲?”
大苞谷盯着假玉米,一字一句地说道:“他身上,一定被人施了手段。不然,不可能忘记以前的事。”
白凡感觉自己的心被重重撞击,经久不变的淡然差点崩溃,好容易才维持住了。
王尚书疑惑地看着假玉米;张杨、张槐、板栗小葱等人则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目光,似乎有些迟疑。
白凡忽然笑道:“你这想法新奇。玄武将军就是名医秦大夫的高足,那就请玄武将军上来帮他瞧瞧好了。”
板栗和小葱走上前,不知如何对大苞谷说。
因为,他们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当年,假玉米进门,秦枫和云影就在京城,张家当然要仔细检查了,却是毫无异样。
大苞谷听了小葱的话,并未放弃,他环视四周道:“那又怎样?这就能证明他没有问题了?不!秦大夫是医术高明,但他不是神医,这世上总有他不知道的病、诊断不出的病。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也有人。我那年离开大靖到了海上,以为大靖之外就是海了。谁知船行了不知多少日子,看见了许多另外的国家。这天下之大,不是我们能想象的;这世上的疑难杂症,也不是秦大夫一人能知道的。”
他一个旋身,再次面对玉米,盯着他咬牙道:“他的身上,一定有问题!秦大夫看不出。就请别的大夫来看。我就不信,他还能无缘无故地就不记得事了。”
众人听了他的话,心头大震,一齐看向玉米。
郑氏激动万分:这个儿子。眼界已经提高,面向世界!
小葱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我知道了。”
张杨立即站起身,对英王抱拳道:“臣恳请王爷传太医来。”
板栗也道:“请王爷让太医院所有太医来给玉米会诊。总有人能看出蹊跷来。”
英王瞅了大苞谷一眼。果断挥手道:“传太医!”
一来他也很好奇,二来人家可是刚给医学院捐了那么多款呢,这个面子得卖。青山医学院虽然名义上是私有的,却是皇叔秦枫掌管。几乎就是靖国官方的医学院,还不用朝廷拨款,他自然看重。
他身后一名王府属官立即小跑了出去。
葫芦也吩咐黄豆。让人去京城各医馆、药堂请大夫。只要稍微有些专长和名气的,都请来。
看着人不断奔出刑部大堂,白凡终于色变,第一次手脚微颤,却找不到理由阻止。
玉米被这么多人盯着,仿佛要看穿他的五脏六腑,一股屈辱和伤心浮上心头。他忽然很想从这里逃出去。逃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去,也不要什么爹娘兄弟了。
小葱走近他,认真道:“想必你也想弄清自己从哪来的。大姐说过,只要你保持这份心境,你永远是张家的孩子。”
玉米垂头不语。
郑氏和张槐忧心地对视了一眼,低声对他耳语了几句。
张槐遂起身上前,对玉米道:“不错!若不弄清这事,就算爹娘还像以前一样待你,你心里怕也不自在,以为我们不真心对你。等弄清楚缘故,大家就丢开这事了。陈家能把捡来的真玉米当儿子养,我们照样也会把假玉米当儿子养。”
张杨在上也道:“二叔也对你说过:我张家不介意多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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