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一次次找我过来?”
“没法子,云城那地界儿太乱,不及这里安全。这里是我的老巢,干点什么都趁手。”徐天颂一边说一边往前面领路。先前带叶司来的那个手下早就闪得不见人影,占地极广的大厅里只有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他们搭专属电梯下楼,直降到地下五层才停下。徐天颂在电梯里的时候就着不甚明亮的灯光打量了叶司几眼:“你不是说刚从非洲回来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还是白得跟个死人似的。”
叶司下意识摸摸下巴:“有吗?明明黑了不少?”
“拉倒吧,就像这个样子,谁会相信你是从非洲回来的。人家一看你这模样,肯定以为你这一个月是跑去普罗旺斯喝咖啡了。”
“跑那么个鬼地方就为喝咖啡?你以为我很闲吗?那种地方那种事情,也就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会忍不住幻想一下,我这种?呵。”
就着这声冷笑,徐天颂下了个注解:“你也老了。”
“我当然老了。如今我也就比你年轻一点了。不过没关系,反正我这辈子总比你年轻,这就够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吐槽了半天,终于在出了电梯又拐了几个走廊后,停在了两扇金属大门。这门看上去至少三米高,推开一看里面一个占地足有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屋子,顶比一般的屋子挑高不少,摆放的家具却不并多,于是更显得空荡荡的。
一走进这屋子,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烈的酒味儿。叶司忍不住微微皱眉,把头扭向了一边。随即他就看到靠南边角儿的一张双人大床上,一个男人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呼噜打得震天响。
叶司不由一愣:“想不到你这么优待俘虏。”
“这是我军一向的光荣传统嘛。”
叶司真想吐槽他两句,但还是忍住了。他快步往床边走去,看着那个睡得跟死猪似的男人,抬手毫不犹豫就冲对方脸上狠狠打了两巴掌。清脆的响声极为好听,但那人却只是不悦地哼哼了两声,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噗!”徐天颂很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叶司回头瞪他一眼,在对方满不在乎的表情里又回过头来,凑近到那头死猪的耳边道:“王三贵,我数到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扔到大马路上等着喂狗。一——二!”
“不,不要啊。”那个叫王三贵的就跟中了邪似的,一声大嚎之后直接从床上滚落下来,跪在那里冲叶司连连磕头,“叶、叶教授,我起了,我已经起了。”
“嗯,我看到了。你起来吧,把舌头捋直了跟我好好说话。”
王三贵抬起头来先不起来,只透过叶司去看徐天颂的表情。见对方冲他微微点了点头,他才嘻皮笑脸爬起来,摸着脑袋自我检讨:“昨天酒喝多了,睡过头了。您来了我都没过来迎接您。”
“没关系,我习惯了。”上次他在酒吧带走周蔷薇的时候,这个姓王的也是这么急巴巴地迎上来跟自己道歉。当时他们两个大概都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有再见面的时候。
王三贵不敢坐,顶着一头冷汗低头站在叶司面前,等着对方问话。从那天酒吧爆炸开始,他的日子一直很难过。他知道很多人在找他,有自己人也有对头。落在自己人手里那是必死无疑,倒不如像现在这样落在徐天颂手里,说不定还有条活路。
徐天颂的名声他是听说过的,下狠手时比谁都心硬,可有时候又挺好说话的,尤其是对没什么威胁的小人物,他一般不为难他们。
王三贵心里清楚,只要自己今天能让叶司满意,就有很大的活命机会。如果以后能让徐天颂罩着自己,那就算出去也没人敢对他下手。想到这里他抬眼瞟了叶司一眼,发现对方也正凝神打量自己,又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王三贵,我也不一句句问了,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节省双方的时间,对你也有好处。”
“是是是,我说,我全说。我那个酒吧是干什么的教授您肯定已经知道了。卖酒那是愰子,不靠它挣钱。真正挣钱的是那东西。我也不是上家,就是个中间人,有人拿货来我这儿卖,也有人上我这儿买货回去。我就挣个差价。”
“王三贵,事情应该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吧。随随便便人家也不会把货给你,你跟你的上家是什么关系,说具体点?”
“唉教授,不瞒你说,不是我不想说,是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我人胆子小怕惹事儿,其实我也很有上进心,想跟上头搞好关系。可上面那些王八犊子太难弄,整天搞得神神秘秘的。我除了见过一两个上家外,真没见过别的人。他们总跟我单线联系,连电话也不给我一个。反正我那酒吧开着,他们有事儿就直接来找我,神出鬼没的,我到现在都不太清楚他们的真名叫什么。”
叶司听的时候一直在观察王三贵的表情。看起来他说的都是实话,不像是在扯谎。其实叶司心里也清楚,要靠一个王三贵就揪出上家太难了,做这一行的说白了是拿命在赚钱,个个小心谨慎得很。尤其是越往上越明哲保身,因为一旦牵扯出来,就脱不了一个“死”字。
“你不知道上家,那下家你总知道几个吧。”
“知道知道,这个我知道。”王三贵抹一把额头上的汗,努力想了想,“虽然说我是中间人,但我也不是谁来都给货的。必须得是熟人才行。来我这儿拿货的也不纯粹是自己吸,也会分装拿去卖,当然价钱嘛肯定要比我卖得高了。我这几年主要是给燕云里的几位供货,对了教授您是化学系的吧。你们系里有个姓黎的女老师,这几年就一直在我这儿拿货。你应该认识她吧。”
尽管已经知道黎沁吸毒的事实,但亲眼听到王三贵说出这番话来,叶司的心情还是如井喷般汹涌澎湃起来。一股怒气在胸腔里翻腾起伏,简直有些压制不住。他强忍着打人的冲动,咬牙问王三贵道:“黎沁她为什么会沾这东西,是你拉她下的水?”
“不不不,天地良心啊叶教授。我这人只负责卖货,不负责发展成员。黎沁他们才是发展新人的主力军。实话跟您说,燕云里像黎老师这样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是学生做这一行。这一行来钱快啊,很多人挡不住诱惑。而且他们认识的人也多,学生拉学生的,一环扣一环,生意很容易就做大了。听说黎老师手下有不少人问她买货呢,好像都是学生。她自己也吸点儿,不过据说瘾不太大。”
叶司一抬手,一记勾拳就挥了过来。王三贵吓坏了,抱着脑袋就大叫求饶。但耳边只闪过一阵劲风,那拳头却没打到他脸上。关键时刻叶司及时收手,放了他一马。
徐天颂及时插进嘴来:“你既是黎沁的上家,也该知道她死了的事情吧。”
“知,知道。我在外面东躲西藏的时候听说了一些。”
“那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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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哪儿知道啊。反正不是我杀的。”
徐天颂照他脑门上就是一掌:“少贫嘴。我问你,除了你之外,你们这个圈子里还有谁跟黎沁关系比较好,走得比较近?”
王三贵摸摸被打疼的脑门,一双眼睛咕噜噜直转:“以前我在的时候,估计也就跟我关系比较好。后来嘛,我这儿倒了,她十有八/九就去隔壁找阿诺那小子拿货了。反正我们那儿的酒吧都是一家人。明面上看着竞争得你死我活,其实都在一口锅里吃饭。那个阿诺跟我一样靠着酒吧当掩护,干的都是中间人的活儿。”
叶司转头看着徐天颂:“去调查一下那个阿诺的老底。”
“查过了。”徐天颂吹了下口哨,“他那酒吧前一段时间关门了,他嘛,失踪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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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司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直直地盯着王三贵。
对方吓得不轻,几乎就要跪下来了:“教授,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自从上次酒吧爆炸后我就跑了,这些天我过得那叫一个惨,每天东躲西藏生怕让人发现了。我哪里知道阿诺的酒吧也关了啊。这事儿真跟我没关系啊。”
叶司不再理他,转而招呼徐天颂跟他一起出去了。他们两人一路往上,边走边压低了声音说着话:“最好查一查,那个阿诺是哪天失踪的。”
“怎么,你怀疑那小子有问题?”
“警方跟我说过,有目击证人听到黎沁死的那天晚上,大概十二点多有个男人在她家里和她吵架。那人不会是我,那么会是谁呢?天颂,你有没有办法去黎沁生前住的小区查一查,看看那天晚上午夜时分,有没有人看到什么奇怪的人或是事在小区里发生。”
徐天颂抬手看看表:“十二点,那个时间大部分人在睡觉,但到的希望不大。不过既然你开口了,那我就是掘地三尺也得给你挖出点有用的信息来。放心,给我三天时间,替你那个大嫂好好申申冤。”
叶司伸手拍拍他肩膀:“谢谢你。”
“去你的。不要搞那么感性好不好。我们两个都是男的,你突然这么温柔,我会想歪的。”徐天颂一边走一边将叶司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扯了下来。然后他走出电梯,抬脚踢开了一间办公室的大门。
这屋子看起来就正常多了,是一个小型的会议室,大而宽的沙发看上去很舒服,累了好几天的叶司终于忍不住倒了进去,捏着眉心直摇头:“有茶吗?”
“要不喝点酒,给你提提神?”
“不用。喝酒误事。”
徐天颂不由乐了:“你现如今还有什么事情是误不得的?老婆老婆没了,女儿女儿没了,你就一孤家寡人,还能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吗?”
“现在的情况有很糟糕吗?”
徐天颂先不说话,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香槟,然后拿着酒杯走到办公桌前,一拉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厚而大的信封,直接扔到了叶司身边。叶司拿起信封一抖,里面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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