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纾点点头,说:“请代我向他转述一句,耑惟大人的贡献和牺牲换来了百姓免受匪徒侵扰的日子,我十分感激他。”
“多谢主上……”
“还有,请冢宰令地官府为耑惟录一个胥职,这样即使他回乡了,也能在州府领取基本的俸禄。”
长庚说道:“主上放心,我会安排的。”
“……那就好。潍枫大人与冢宰是旧识吧,难得来一趟不容易,你们二人便去聚一聚吧!”
凌纾告别二人,独自慢悠悠地踱回自己的宫室。
却见正殿的女官们聚在一起,声音嘈杂又快速地说些什么,连她的到来都没有注意到。
凌纾定睛一看,被围在正中央,一脸愤慨又滔滔不绝讲着话的,正是她亲自从水阳殿调来担任主事的珠妍。
这、又是怎么了……?凌纾感觉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该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果不其然,珠妍发现她的身影,立刻冲过来道:“——不好了主上!听说芝草城郊有农户因为新型的灌溉农具而出现死伤情况,还有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流言说那是主上从昆仑带来的不详之物,现在下界对主上骂声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不写甜腻腻的感情戏……反正俺也写不好。 ;= ;=
回归主线。。。
鉴于十二国记里对于六官具体职能的描述不够详尽,为了剧情需要,我参考了些《周礼》中关于六官及冢宰的描述。
写到后来我才发现长庚大大真是柳国首屈一指的交际花……他的好盆友都是有权有势的大佬们……
台辅本章没能打成酱油,下章给他加戏~~~
第43章 三十四、王心(二)
珠妍一脸焦怒的嚷嚷令凌纾脸色一变。
她目光往周围一扫;一干侍卫宫人皆垂下头不敢与其对视。凌纾抬手制止珠妍继续开口:“到内室里来说。”
摒弃了众人跟随;凌纾站在自己寝宫的内室里;说道:“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许是她难得冷肃的气场震慑到了珠妍,原本还情绪激烈的女官声音低弱地回道:“……珠妍不敢隐瞒主上——”
“是这样;今日是婢女轮休之日;我便趁此去了趟芝草集市。购得所需物事后,又因为听说主上下令制造的新农具在城郊试行;便想去看看热闹……谁知却听到那些沸沸扬扬的传闻。”
凌纾抬眸看她,问道:“什么传闻?”
“……说是有农户因为灌溉筒车分配的不均而发生争执;还有因为河流上游放置筒车而导致下游分支水量出现异常,导致周边田地缺乏灌溉的情况。负责此事的冬官没能解决好纠纷,因而矛盾越演越烈;甚至还动起手来,似乎有人在其中丧命。”
“只是这样的话,怎么会……”凌纾似是有些不能理解,垂下眼喃喃出几个字。
珠妍刚听到这些传闻时,反应也和凌纾一样。她很不明白就凭那样一点并不算严重的矛盾,怎么就会发展到出人命的地步。不过她总算是长了些心眼,悄悄到事发地点附近了解情况。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条件下与知情的百姓闲聊套话,她稍微懂了些其中缘由。农户以庄稼为生,如今正值春忙,没有什么比新苗茁壮成长更重要的。而主上下令制造高效新型灌溉农具,这本是秘密行使的事情——但不知为何被泄露出去,导致城郊农田里的百姓都想来分一杯羹。无奈数量有限,总有人得吃亏,遂有心气不平者闹起事来,先是口角争执,到后来的两三场械斗。听说连负责此事的冬官都不可避免地被卷入,幸而还有夏官府征调的武官在旁护卫,“国官被暴起平民袭击”这种丢尽脸面的事情才没有发生。
但还是闹出人命来了……凡事,不管性质严重与否,只要与人命相关,之后总不得轻易善了。
而首当其冲受到指责的,必然是那个将祸因带来的人——年轻的女王甫一登极,便受到了非难。
凌纾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在珠妍斟酌着又把所知情报给她透露了个完全后,她当机立断地对传讯的宫人吩咐道:“传冬官长甘澄、夏官——”想起刚刚才由长庚转述的倒霉负伤卸任的夏官长,凌纾到口的话又转了个弯,“和太师、太傅到晓霜阁议事。”
“另外,去寻冢宰来。”自己才给他放假去和旧友联络感情,也不知道这会儿他们走远了没。“再去朔州府将台辅召回来,尽快!”事件发生在芝草,身为朔州侯的刘麒自是应当在场。
这么一连串吩咐下去后,凌纾自己也迅速前往目的地。途中脑中快速地梳理着珠妍告知她的一切,凌纾的眉宇间骤然闪逝过一丝阴霾。
事情不是今日才发生的,珠妍这一天下界也是偶然。倘若没有珠妍听到的传闻,那这个事情她会被隐瞒多久?!而自己的那些臣子们,究竟是与自己一样尚不知情呢,还是仅仅在她的面前粉饰太平……
晓霜阁。
“——灌溉农具试行的负责官员是哪一位?”
“是冬官舆人(官职)佢珪。”
座上的女王声色清冷沉着,最先到场的三个人臣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又互相对视了一番。于此时,凌纾再次发话:“大司空,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明明嘱咐先别张扬的事情,为何会泄露得下界民众皆知?”
甘澄抿了抿嘴,平静道:“臣确实是这样嘱咐下去的。”
“所以你也不知情况了?”凌纾神情莫辨地觑了她一眼,“那么就是舆人佢珪办事不利,不但有负上司嘱托,还不能协调百姓矛盾,以致造成伤亡。”
“……”
“此事发生已有数日,诸位当真至今皆未曾听闻么?”
三人听出凌纾话语里淡淡的寒意,纷纷躬身一揖,以示请罪:“是臣等疏忽大意了。”
不辩解,也不直接承认,干脆先认错。
凌纾收回眼神,轻道:“是疏忽了啊……”论理来说,他们并没有什么直接过错。因为这事本该由朔州府来管,也该由朔州府里的官员汇报上来。但眼前这三人却不曾言明自身的无辜,为的是什么呢?是当真“知情不报”,还是为了替他们的朔州侯分担些责任呢……
表现你们的情谊可不该用这样的方式啊!
将心中忽然间升腾起的那股怪异的郁气暂且压下,凌纾快速说出自己的打算:“事情后果可大可小,端看要怎么收尾。虽然只是平民间的械斗,但究其缘由却是与朝廷有关,如若处理不好极有可能致使百姓怨声载道……你们觉得后续处理可以交付于谁去解决?”
舞蔻立于下首,思忖片刻,道:“臣知道一人,据说其在百姓间有些名望,由他去解决的话,应当会平息民怨。”
“是谁?”
“……不知主上可曾听说过,蓊县毕奚?”
凌纾只知道蓊县地处朔州,行政事务归芝草管理。至于这个毕奚为何许人也,她还真不知道。遂示意舞蔻继续说下去——
“这个毕奚虽为蓊县人,但三十年前便迁至朔州府的少学读书。传闻他知识渊博,不仅知晓天文地理,连农耕织造亦有涉猎。他能言善辩,对任一事物都能侃侃而谈,曾有百姓与他交谈后,受教良多。因而他的名气传遍芝草街头巷尾,在百姓间颇有名望。”
凌纾听后略感惊奇:“既然如此,这样一个人才为何没有出仕为官呢?”
“咳……”一旁的澹然接道:“因为这人有个平生夙愿,便是进入大学,成为国家最高学府的一员。无奈他虽饱有学识,却气运不佳。考试屡次落榜,便蹉跎至今。”
“……那他现在?”还在少学里待着?
舞蔻在一旁说:“年前终于让他考上了。现在,估计就在凌云山脚下埋头苦读吧……”
凌纾:“……”
我去,这还是个升级版范进呢!为读书蹉跎白头不要太励志啊……才怪!她怎么感觉到了深深的讽刺意味——这能说会道,学富五车但是却比较倒霉的毕奚,该不会只是个只会空谈、把百姓唬得团团转的“赵括”吧!
这一边舞蔻还以为找了个好帮手,却不知在凌纾心中,有才的毕奚同志已经被当成“范进+赵括”合体那般凶残的存在了。
不过……“如果你觉得这人可以用的话,那就去试一试吧。先给那几户纠纷得最厉害的人家调解一下,该补偿的尽数补偿。然后声明筒车现阶段只是试用,一旦无不良影响,便会投入生产,尽快普及至全国使用。”
“是,臣会差人立即去办。”
“嗯。”凌纾应了声,然后转向甘澄,说:“佢珪办事不力,提前泄密致使百姓发生纷争,现将其削职为庶民,大司空为其上司,督管不利,罚俸一年。诸位可有异议?”
舞蔻、端泓以及被罚的甘澄本人皆垂眸躬身道:“臣等无异议。”
“……”凌纾静默地望着三人片刻,平淡道:“好,那你们下去吧!”
三人前脚走后不久,理应会友去的长庚后脚便来。凌纾抬眸看他匆匆一人前来,说:“你来得还挺快……邡州侯呢?”
“让他去冢宰府休息了。”从她那故作平静的脸色就可以看出状况不佳,长庚哪还有闲心去招待客人。“事情我已经在半路听说了,当务之急是将骚乱安抚平定下去——”
“嗯,我方才已经吩咐下去了。”凌纾便将之前同舞蔻等人的决定还有惩罚给他说了一下。
“主上将佢珪撤职了?”长庚听完,首先便是来了这么一问。
凌纾挑眉:“怎么,有什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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