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清宇想起便忍不住好笑:“你还知道小半年了,是谁在年三十的时候,愣是冷着一张脸不肯向我敬酒?”
亨十一尴尬不已,忙道:“那今夜,清容必定舍命陪七哥,向七哥赔罪。”
皇甫清宇挑眉笑起来:“唔,那是我赚到了。”
殿中几个人都同时笑起来,十一和灵曦的手握在一起,一直都没有松开过。
又坐了一阵,便突然听报皇甫清宸和踏雪也来了。
皇甫清宸大步走进来,脸色极其难看,看也不看殿中的人,径自坐了下来。
踏雪跟在他身后,倒是一如既往淡淡的模样,略略对着几个人点了点头,也随着他坐了下来。
夕颜忙的对着她使眼色,问皇甫清宸是怎么回事。
踏雪还未来得及回答,身边的皇甫清宸忽然已经重重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抬头看向皇甫清宇:“七哥,十二那个臭小子,你是非得给他一点教训了,否则我看他都要走火入魔了!”
踏雪轻轻拉了一把他的袖子,皇甫清宸回头看了她一眼,脸色方才缓和了些许,拉过她的手来,心疼的在她手肘的位置揉着,又低声道:“还疼吗?”
“哪有那么娇弱。”踏雪轻轻拿开他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九哥,十二又怎么了,把你气成这样?”十一见状,忍不住问道,“九嫂的手受伤了?”
皇甫清宸脸色再度难看起来:“方才在街道上,他带着那宋家小姐骑马,横冲直撞,后来还撞到我们的马车上,结果他竟然反过来指着我们不是!那是在大街上,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我铁定挥拳头揍他!”
夕颜闻言,看了皇甫清宇一眼,又看向皇甫清宸道:“难得你还有控制得住自己脾气的时候。”
皇甫清宸狠狠瞪了她一眼,又看向皇甫清宇。
皇甫清宇因为夕颜之前那句话还与她相视笑着,接收到皇甫清宸投过来的目光,方才摸了摸下巴,微微拧了眉道:“看来是该管管了。”
“你又说管不了?”夕颜别过头看着他。
皇甫清宇无奈的耸了耸肩:“管不了也要管,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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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中出来,已经有些微醺的十一站在马车前,微笑着征求灵曦的意见:“马车?”
灵曦看着他如同染了桃花的双眼,无奈的笑了笑:“走回去吧。”
“遵命。”十一拱了拱手,笑着揽了她一路往前走去。
灵曦心中幸福满溢,只觉得这样一路走着,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甚至连他身上的酒味都是好闻的。
时辰尚早,街市上还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灵曦离开京城许久,再次回到这片土地,又是一派兴致勃勃的模样,走走看看,兴趣盎然。
十一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像第一次进京城一样,这里有什么是你没有见过的?”
灵曦回头看他,一双眸子闪闪发亮:“不一样啊,我从来没有像这样跟你一起在街市上走过。”她抬起手来,将两人紧扣的手呈在他眼前。
十一先是一怔,随后微微一笑,拖了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有小贩举着一大串糖葫芦自人群中走过来,灵曦左顾右盼还没有看到,十一却已经拉着她走上前去,在灵曦惊喜的目光中对那小贩道:“要两串。”
灵曦接过他递过来的糖葫芦,微微垂下眼来,只是看着,却不吃。
“怎么了?”十一给了银子转过头来,便见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低下头来看她。
灵曦顿了许久,方才低声道:“我还记得上次在这街上见你买这个给七嫂吃……”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永远也等不到这样的一天。
十一扶起她的脸来,迎向自己,笑道:“我还记得,翠竹从前说过,某人当年为了每天一串的糖葫芦,常常给门房塞钱呢。”
“你竟然记得?”灵曦的眼眸立刻又亮了起来,甜甜的含了一颗山楂进口中,包在嘴里对他笑。
“砰”的一声巨响,天空之中突然绽放开一朵璀璨绚烂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
前所未有的明亮夜色之下,他同她携手,共看一场盛世烟花。
正文 当时明月在(一)
德八年,初春。
一辆极其普通的马车自远处驶过来,停在了豫王府门口的空地上,门口的守卫们立刻都警醒起来。
囤王府重地,又岂是寻常人家马车可停放的地段?
那车夫跳下车来,回身朝着马车里轻声说了一句:“姑娘,豫王府到了。”
纤纤素手打起了车帘,随后走下的马车的,是一女子,粗布素衣亦掩饰不住的端庄窈窕,只是脸上却罩着面纱,待下了马车,便只是抬眼看着眼前这座气势恢弘的王府。
府中的管家极快的走过来,沉了声音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车夫回道:“这位姑娘要求见豫王爷。”
“笑话。你是什么身份,王爷是你说见就能见的?”管家不耐烦的挥挥手,“快走快走,别在这里捣乱。”
亨面前的女子却只是静静地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石来,递与管家,声音轻浅道:“劳烦先生,将此物件呈给王爷,若然王爷不见,我定然不会多留片刻。”
见状,管家亦不由怔忡了片刻,方才接过那玉石,转身往府中走去。
她这才转身看向那车夫,从腰间取出身上的最后一点碎银子递过去:“多谢先生一路照顾。”
车夫诺诺的答应着,接过了银子,想起多日一起赶路的情形,还是嘱咐了一句:“姑娘保重。”
她目送那车夫驾车离去,再回转身,那管家已经匆匆忙忙的跑过来,这一回脸上很是笑容可掬:“姑娘,王爷请您进去呢。”
她似是轻笑了一声,又施了一礼,方才随在他身后走进了府中。
管家一路领着她来到了书房门口,又叩响了房门,听闻里面传出“进来”的声音,方才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自己退了下去。
她迟疑了片刻,缓缓取下自己脸上的面纱,推门走了进去。
南宫御就抱着手臂靠在书桌前,微微拧了眉看着她。
南宫月雅站在他面前,清清淡淡的展颜笑了起来:“四哥。”
已经近五年没见了,南宫御并无多大的变化,向来就成熟稳重的他,即便是过了而立,也不过是眼眸的颜色有了些许变化。
南宫御一直看着她,过了许久,才终于低叹了一声:“月牙儿。”
她扬起脸来浅浅的笑,三两步上前,埋进了他怀中,再次唤了一声:“四哥。”
南宫御这才展开手来,轻轻将她拥住,无奈的苦笑了一声:“我还以为,这辈子你都不打算见四哥了。”
她原本也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踏上这片土地,可终究还是回来了。她吃吃的笑起来:“我才舍不得四哥呢。”
南宫御抚了抚她的头,笑笑。
晚膳上桌,竟然都是她爱吃的菜,她笑得愈发开颜:“多谢四哥。”
南宫御看着她,仍然只是微微的笑,眉宇之间,却依稀还有不曾散开的薄忧。
果然,刚刚吃了不过两筷子,管家匆匆来到了厅中:“王爷,十二爷来了。”
南宫御微微一挑眉,扫了妹妹一眼,方才抬眼看向门口。
远远地,似乎就能听到男子微微低沉的笑声传来,却与记忆中的大不相同。月牙儿放下玉箸,与南宫御对视一眼,笑了笑,低头喝水。
五年了,他也应该二十有八了,不再是她最初遇到的那个翩然少年。
随后出现的人,也的确不是她记忆之中的模样。
十二就站在门口,穿了群青色的锦衣便服,高高瘦瘦的模样,傲然出挑,一双乌黑如玉的眼眸,却微微流露出邪魅,当年的清澈透明,如今已经全无踪迹可循。
南宫御站起身来,微微拱手一笑:“十二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他微微挑起眼角,风/流邪肆:“南宫,你又何须多礼?我不过是听闻今日你府中备了上好的酒菜,想来讨一杯水酒喝,没有打扰到你吧?”
“哪里。”南宫御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抬脚走进来,就在南宫御身旁的位置坐下,靠着椅背,看着对面神色依旧如常的女子,微微勾起嘴角:“临安郡主?”
临安郡主,是当初大楚降于北漠之时,皇甫清宇赐给她的封号,只是颁布圣旨之后,却无人知晓她这位临安郡主的去处。
月牙儿缓缓抬起头来,目光触及他唇际的笑意,也轻笑了起来,想了想,站起身道:“见过十二爷。”
他仍旧微微扬着脸,笑容亦真亦假:“不必多礼。”
一顿晚膳,月牙儿吃得很安静,南宫御一面陪着十二说着一些朝中的事情,一面往她碗中布菜。
月牙儿一直吃到最后,南宫御刚好和十二谈完了兵部的一件公事,转过头看向她:“吃好了?我让人先带你下去休息。”
“好。”月牙儿站起身来,淡淡施了一礼,退出了花厅。
南宫御看着她离开,方才再次看向十二,笑道:“十二爷可还要饮酒?我府中尚有一坛子珍藏,若是十二爷有兴致,倒是可以孝敬给您。”
十二轻笑了一声:“这倒不必,今日喝得够了。至于你的那坛珍藏,我改日再来品尝,你可要给我留好了。”
“十二爷既然说了这话,我定当为十二爷存好那坛酒。”
十二站起身:“告辞。”
南宫御站起来,拱了拱手:“十二爷好走。”又吩咐管家道,“送十二爷出府。”
十二亦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成德八年,初春。
一辆极其普通的马车自远处驶过来,停在了豫王府门口的空地上,门口的守卫们立刻都警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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