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出”为充分的休妻依据,上面明确规定了“妒”是不允许的,女子犯了“妒”,是可以直接被休掉的,所以纳兰才会教双胞胎要“贤淑”,不能妒,不能不顺翁姑,而且要以男人为天,事事顺从体贴,否则吃亏的只能是女方。
这种思想在现在并没有什么错,相反,它才是最正确的指导方针,一般人家嫁姑娘自然是都要遵守的,纳兰唯一没有考虑到的一点就是,她总是考虑不到她现在的身份。
展颜是固伦长公主,乌恩其是蒙古亲王兼固伦额驸,他们代表的是“君”不单是展颜,展颜的子女因为皇上的特殊照顾,同样也是“君”,嫁给展飞的纳兰现在的身份同样代表着“君”,她可是名副其实的郡王福晋身份比她高的统共没多少个。
天、地、君、亲、师,君可是排在亲的前面的也就是说,宝音和恩和出嫁之后,在额驸面前,她们才是主子,额驸是“尚主”,在这种情况下,额驸家除非有天大的胆子,也没人敢欺负招惹她们,只要她们不做天怒人怨的事,那边就只有敬着她们的份,万不敢稍有怠慢。
当然了,这种“敬重”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展颜的受宠,她深受圣上宠爱,圣上几十年如一日的对她好,什么都替她打算到了,什么都给她最好的,连太子的待遇和展颜比起来都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关键是太子对此非但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和他老爹比着对展颜好,恨不得把自己私库里的东西都给展颜送去,这也就代表着,即使现在的帝王退位,新君登基,展颜的地位仍不会有所改变,甚至还会更上一层。
正是这种宠信,才是双胞胎不管嫁到谁家都不会受委屈的重要原因之一,要知道,展颜虽然从不参与朝政(表面上,事实上朝廷的没一件大事背后都有她的身影),她的话在帝王和太子中间都有很重要的分量,她若是真心想跟哪一个人过不去,那个人也绝不会好过。但是同样的,作为她的姻亲,即便她不帮忙说好话,众人也会看在这层关系上另眼相看几分,这里面的帐该怎么算,不用太精明的人都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先是就是这么肮脏和残酷,虽然人与人之间可以用亲情、责任、道义等等连接在一起,而这种关系大多数情况下也非常牢固,但是不可避免的就是利益的纠葛,人活一世,想要完全不利用别人或是不被人利用是不可能的,只要这种利用处于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展颜这个精于世故的人是不会对此有所反感的,有时候,能被人利用也是一种本事。
因为宝音和恩和是“君”,所以她们不用像一般的媳妇那样对婆家唯唯诺诺,她们对婆家人尊重孝敬,那是她们教养好修养佳,对她们冷淡客气,也只是规矩守礼,还是那句话,只要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她们只要在完成整个婚礼仪式之后,即使再也不去给公婆请安问好,那也是天经地义的,最多被人说一句“不知变通”也就完了。这才是展颜传达给双胞胎的中心思想,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别像个小媳妇一样畏畏缩缩的,非但对自己无意,反而只会让人看了笑话,甚至平白被人看低了去。
纳兰想不到这些,只能说明她对自己的身份还没有一个深刻的认知,她的思维大部分还是郭络罗家的姑娘,一时没有完成心理转变,而纳兰总是对自己身份缺乏认知,与她很少出门应酬有关,说来展颜也要负一定的责任。
一般新嫁娘刚嫁到婆家,本该是由婆婆或是当家主母带着出门交际,把她引进婆家的交际圈,可是公主府是一个另类的存在,展颜是一个不喜欢出门应酬的人,所以,从纳兰嫁给展飞之后,除了过年时进宫赴宴,年节时各府来往送礼等事之外,她竟没有一次以公主府嫡长媳的身份出去过,所以,她才不能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身份。
要说纳兰一点都认识不到,那也是不可能的,最起码年节进宫赴宴时,她的坐席就很能说明问题。要知道宫里赐宴,都是等级越高的距离皇上越近,男席暂且不管,单说女席,第一桌毫无疑问是皇太后的坐席,不过她从来不会单独一桌,陪她的从来都只有展颜和孝懿皇后,而孝懿皇崩逝之后,就只有展颜一人在首席陪她,惠、荣、宜三妃冲冠后宫二十余年,在这种场合都只能坐在第二席上,不过,习惯了的她们也没什么意见。
可见这个座次不但体现出身份地位,还有个人是否受皇上待见的因素在里面,展颜是身份贵重,但也超不过宫里的妃子们去,她之所以能一直占据女眷第二位置,靠的就是圣上和太后的偏宠,要知道,展颜可是太后名下唯一的孩子呢
而纳兰的席位就在前十之内,不要看着名次不起眼,太后是第一桌,宫里的几个妃子是第二桌,嫔位娘娘只能是第三桌,接下来还有亲王福晋、公主两类,排下来也就差不多八九桌了,而纳兰的席位是在郡王福晋的第一桌上,可见其地位和尊荣。
纳兰也曾在席间寻找自己额娘的身影,奈何一点也看不到,她额娘是三品淑人,已经离她远的看不清人影了,她若是一点也体会不到自己身份的变化,也未免太迟钝了些,神经粗大的堪比水管,她若是这种神人,展颜又怎么会看中她做展飞的妻子?
纳兰自然不是这种人,她也第一时间认识到今时不同往日,只是这个认知始终不够深刻。在宫里赴宴,大家自然是要表现出和谐友爱的美好局面,哪怕出了宫门就打个你死我活呢,在这里就要把面具带上,又因为和纳兰离得近的,也都是些亲王、郡王福晋或是世子福晋,大家身份相当,展颜虽然受宠,展飞虽然前途无量,她们就是想结交,也不会对纳兰太过献媚,众人都是做出符合自己身份的笑容,说出符合身份的话,场景是其乐融融的,里面有几分真实,没人会在意这些,纳兰不傻,自是不会把她们的话信个十成十,能信三分都算不错。
而展颜因为自己很少出门应酬,她去的多的也就只有亲皇派的几个铁帽子王,福全和常宁几家,连太子府邸她都是不去的,有事的话,要么胤礽,要么瓜尔佳氏会自己过来找她,而且,那些个皇子们跑展颜家也是勤快的很,根本用不着展颜走出去。这么一来,她也就只是带着纳兰去拜访了这几家,而这几家要么名声显赫,要么是铁帽子王,展颜在她们面前可以谈笑自如,纳兰却只有敬陪末座,竖着耳朵听着的份了。
想想看,纳兰拜访的几家都比他们更尊贵,她怎么能认识到自己也是个尊贵人儿呢如果展颜在春天举办一次赏花会,或是邀请京中有身份地位的人到樱花庄园小住两天,把纳兰带上让她待客,她就会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地位了,只是可惜今年开年,展颜就要开始筹备嫁女事宜,就心思搞这个活动,也让纳兰失去了一次认识自我的机会。
原本展颜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小失误,但是今天纳兰对双胞胎说的话,让展颜忽然发现,自己的大儿媳妇认知上好像有些问题,她当时虽然不动声色,却是记在了心里,后来又把纳兰叫过来试探了一番,才确定纳兰的心态还没有转变过来,她还是把自己当成郭络罗家的闺女,多过是博尔济吉特家的媳妇,这是一个很不好的苗头。
当下,展颜就安排纳兰更多的插手公主府的事务,虽然她和展飞住在自己家,但是他们的府邸到展颜的府邸实在是很近,散着步也走过来了,而且两家之间的路也是他们私人所有,不怕有人在这儿闹事捣乱,十几分钟脚程,连散步都称不上,更不会累着她,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她自己家也有一大摊子事,每天上午要处理自己府上的问题,下午要到展颜处继续忙碌,整日都不得闲,虽然人是忙了些,但是过的充实,而随着纳兰越来越多的参与到公主府的事务中来,她学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尤其是要忙双胞胎的婚事,办大事才能显大能耐,她本来对自己的管家能力很有自信,看了展颜的管家手段之后,又是深深的自愧弗如,每天学这些学的不亦乐乎,原来白天还有些思念展飞,觉得时间难熬,现在统统抛到脑后去了,眼前这么多有用的有意义的事情要做,哪有时间多愁善感
只是没过多久,展颜就撤了她的管事资格,还给她下了一堆禁令,这不准那不许的,让纳兰很是哀叹了好一阵子,可是又不得不停,因为她怀孕了。
随着四月初六越来越近,展颜家要忙的大事都已经搞定,剩下的都是些琐碎之事,这些自然不用主子们时刻盯着,下面的人就能办好,众人都松了口气,纳兰就陪着展颜和小姑们一起到园子里赏花,也不知是忙惯了,猛地放松不适应,还是怎么回事,纳兰就觉得身上很疲惫,头也有些晕,展颜走在她前面本没注意,和她并排的玥玮却发现大嫂神色有些不对,忙对展颜说了,展颜看她神色疲惫,面色也不大好,马上让人到前面去叫个大夫过来,园子也不逛了,直接就进到亭子里坐着休息。
纳兰很不好意思的说道:“额娘,我没事的,就是一时间有些头晕,可能是昨天夜里着了凉,回去睡一觉就行,额娘不必挂心,耽误额娘游园赏花,都是媳妇的不是。”
展颜不以为然的说:“身子可是大事,不舒服就该请大夫看,你不用说这些客套话,我知道,这些天你为着宝音两个的事累着了,是我的疏忽,不该给你分派这么多事情。”
纳兰忙笑道:“额娘这话可是折煞儿媳了,帮额娘做事,为额娘分忧,本就是媳妇的本分,何况额娘还教会媳妇很多东西,媳妇乐不得能天天过来,哪怕给额娘打下手,一天学到的东西也比媳妇在家一个月学到的还要多,就怕额娘喜欢清静,媳妇整天在额娘眼前晃,额娘看的烦,要赶媳妇走呢”纳兰适当的开了个玩笑。
宝音接着凑趣道:“额娘可真是偏心,我们整日在额娘跟前孝敬,额娘对我们却不闻不问,什么都不教我们,还说什么‘放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