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讲一些这方面的事例,宝音对展颜的话还是肯听的,只盼她能多记住一二吧。
和几个女儿说了会儿话,展颜只觉得口干舌燥,看双胞胎的样子,恩和自是收获良多,宝音脸上仍有不平之色,但是也知道思索改正,展颜让她们退下,自己抽空歇息,玥玮却留下来没有走,小姑娘其实疑问比两个姐姐还要多,只是她知道什么时候能问什么时候不能问,展颜在教导双胞胎时虽然也让她旁听,她却知道,自己真的只是旁听,那些嫁人、额驸、夫妻相处之类的话,本不应该是她这个十岁小姑娘听得,展颜如今让她在一边跟着学,也是让她早日接触这些,省得像双胞胎那样临时抱佛脚,她听着就可以了,再发表意见,就是不懂事,因此,在只有展颜和玥玮两个人的情况下,她才会把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拿出来问。
“额娘,前些天,你让姐姐们嫁人之后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要辱没和硕格格的名头,让她们自立自主,今日,你又说要‘柔’,要对额驸低头,不可太过强硬,那,究竟什么时候该强,什么时候该弱?女儿有些糊涂。”玥玮清冷的嗓音和展颜如出一辙。
展颜对这个很像她的女儿很是疼爱,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后天养成的性格,会先天遗传在展飞和玥玮身上,但是,因为这两个孩子和她太像,她对他们两个比双胞胎和展翔多了一分怜惜,因为她知道,越是冰冷的人,越是渴望温暖的靠近。
展颜让玥玮靠在她身边躺着,闭着眼睛说:“除了原则性问题,其他的都不必太过坚持,咱们家的女儿,不管嫁到谁家,不能让人欺了去,也不能无故欺负别人,这中间的‘度’,要靠你们自己去把握,额娘不可能事事替你们做决定。”
玥玮学着展颜的样子,舒服的躺在床上,一样闭着眼睛,说:“什么问题才是原则性问题?”
展颜笑笑:“分辨什么事原则性问题,什么事可以退步的问题,这也是你们要学的功课。我给你举个例子,咱们府上的下人有两百多人,这些人里有管家,有丫头,有小厮,管家又分大管家、二管家、三管家,丫头有一等、二等、三等,小厮也分有跟主子的,跑腿的,打杂的,人多了,分的级别多了,就有人要争权夺势,有人偷奸耍滑,有人欺上瞒下,凡是烦这些错误的,根据程度不同,会有不同的处罚,但是这些,在我看来都不是什么大事,能扭过来的扭,扭不回来放出去也就是了,不用太过严厉,但是,对于那些背主的,在外面仗势欺人的,给别人通风报信的,泄露咱们府上情况的,不管是为什么,不管有没有给咱们府上带来损失,这种人我都不会轻饶,玥玮你能不能猜出这是为什么?”
玥玮想了半晌,说:“前面那些人,不管犯多大的错,都是在咱们府内,后面那些,却是在府外,在府内的那些,不管怎么闹腾,都在咱们控制之中,而牵扯到府外的人,才是祸害咱们家的敌人。女儿愚钝,只能想到这么多。”
展颜又笑了,说:“你如今年纪还小,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你说的不错,只是在府内惹祸的人,咱们有十足把主动权,能给家里带来的影响很小,咱们家有很严格的规矩,不管是哪一个,事情都不会做的太过分,但是牵扯到府外就不一样了。背主就不说了,这是十恶不赦的罪过,不论是谁家也不会饶了这样的奴才,但是像那些家里的下人在外面仗势欺人的,很多人家都不是很重视,殊不知,正是这些奴才们把主人家的名声都败坏了,别人可不会插那些奴才做的事,是他们自己做的还是主人家指使的,人家都会把事情扣到主人家头上,哪怕最后查明跟主人家无关,只是下人们自作主张,也会落个治家不严的名声。”
玥玮点点头,说:“就好比去年,太子表哥家的一个奴才,强抢了一户人家的铺子,还打死了一个人,人家家里人告到衙门,衙门的人碍着太子表哥不敢接状子,却被御史知道,上了折子弹劾太子表哥,明明那人做的事表哥一点也不知道,他门下上千的人,哪儿管得了那么个小角色,却还要为这个人做的事请罪,被皇帝舅舅罚了三个月俸禄。太子表哥气的不行,直接把那人扔到奉天府衙门,又把不管事的人狠狠的骂了一顿,自己生了好几天的气,说自己的名声都被这些奴才们给败坏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宝音出阁
展颜睁开眼看了玥玮一眼,问:“胤礽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玥玮说:“好多人都知道啊,太子表哥把那个奴才扔过去时,好多人都在围着看,表哥还专门让人把那人的行为公之于众,并说明这些都是他个人的行为,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又向被抢的那家人道歉,还说让大家帮忙监督他门下的人,若是有人打着太子的旗号为非作歹,让大家及时向他通报,只要查明是太子门人,他一定会严惩不贷。围观的老百姓们听了之后,都对表哥赞不绝口,纷纷夸表哥呢,额娘不知道吗?”
展颜当然知道,只是这件事好歹是跟朝政相关的,她担心孩子们不知道轻重,乱说话或是乱打听,如今看来,倒是她小心太过,胤礽把事情闹大,既挽回了名声,也祈祷杀一儆百的作用,又树立了良好的形象,可谓一举数得,处理事情的手段越发通融圆滑了。
展颜又给玥玮分析了一番胤礽此举的利弊,母女两个的谈话不知不觉歪了楼,不过也没人在意,聊天嘛,不就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若是一定要有一个主题,那也太累了些,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感觉才是真正的闲聊,最能打发时间和联络感情。
玥玮的智商绝对没问题,但是情商上稍微差些,做事有些一板一眼,尤其是整日冷着一样脸,看起来就不大讨喜,不了解她的人,只会认为她不好接近,这也是她人缘一直没有双胞胎好的原因,双胞胎都有自己的手帕交,玥玮却和同龄小姑娘大多是泛泛之交,没有交心的闺中密友,这一点也随了展颜,展颜本人也没有什么朋友,因此,明明知道玥玮这样不大好,展颜都不知道该如何教导她,只能让她多出去走走,或是把交好的小姐妹请到家里做客。
玥玮却说:“那些小姑娘要么娇滴滴的,要么心里九曲十八弯,从来不肯明明白白说出自己的想法,总要人去猜,还有些总是奉承我,没一点趣味,这些我可不乐意和她们玩儿,好容易有几个直爽的,又嫌我不爱说话,性情不随和,和我玩不到一起,还不如和表哥们家的侄儿侄女玩呢,大家知根知底,年龄也差不多,玩起来还随意些。”
展颜叹道:“这么说也有道理,既然你和外面的小姑娘玩不到一处,也就罢了,平时多去你表哥们家走走,他们家的孩子也都是整日闷在家里,你去了也好作伴。”
玥玮既然不愿意和别人玩,展颜自然不会勉强她,她让玥玮出去走走,也只是想让她更开心些,所以大多是顺着她的性子来,再者,胤眩热思依镆灿泻眉父龊瞳h玮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孩儿,只要玥玮不觉得孤单就好,也没人规定必须有闺蜜。
展飞和纳兰闹了一场小矛盾,两人话说清楚之后,感情更和睦了,纳兰知道展飞不会纳妾,如同吃了定心丸,安下心来养胎,她怀孕不到三个月,展颜这边也不再叫她帮忙,只让她在家里调养身体,倒是展飞隔三差五回来,还被宝音取笑一通,展飞也不跟她争辩,宝音说了一回,自己也觉得无趣,就把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转而开始专心备嫁。
四月初五,抬嫁妆的人抬着宝音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浩浩荡荡的送到李知林家里,在他家院子里晒嫁妆时,凡是去看的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都要恭喜李知林的母亲娶了个好儿媳,嫁妆这么丰厚等等,也有那些原本想和展颜家结亲不成的人家,嘴里说些酸话什么的,有是说宝音出身太高,嫁过来婆婆不好做,又是说嫁妆太多,压了李知林大嫂一头,想要挑拨宝音婆媳妯娌关系,不过李知林的母亲和大嫂都当做没听到,从容得体的面对种种议论。
明日就是宝音出阁的日子,晚上展颜特意陪她睡觉,母女两个最后说些私房话,还有压箱底的图册要交给宝音,当然宝音看到上面的图案羞红了脸,恨不得把它扔的远远的,展颜前几年陪过林黛玉和刘婧琪,对此事很有经验,知道小姑娘家脸皮薄,宝音不好意思看,她也不多说,转而和宝音说起别的,才算让宝音的脸色恢复正常。
明日就要出嫁,宝音心中也是各种感受,有喜悦,有担忧,又忐忑,也有不舍,从记事起就没有和展颜同睡一张床过,这难得的体验让宝音又幸福又难过,拉着展颜絮絮叨叨说了半夜的话,展颜都睡着了,她还翻来覆去睡不安稳,到四更天才合上眼,好在婚礼是在晚上举行,上午还可以补眠,否则,大喜之日就要顶着一双熊猫眼度过了。
等到天色将黑之时,新郎家的迎亲队伍到了公主府门口,李知林骑着一匹白马前来迎亲,展颜在正房内和宝音送别,宝音给展颜和乌恩其磕过头之后,由展飞背着上了轿子,展颜和乌恩其身为新娘父母,不能去送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
要说展颜也是送过两个姑娘的认了,林黛玉和刘婧琪都是从公主府出的门子,那时她同样是看着她们离去,却总不如送走宝音来的难受,毕竟这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乌恩其更是十好阿玛,向来宠女儿的很,眼神中同样充满伤感和失落,夫妻两个对视一眼,相携回房间去了。
恩和和玥玮看着展颜夫妻的背影,知道阿玛额娘心中难受,可是她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们,心里也是难过,尤其是恩和,想到再过二十天自己也要出嫁,更觉得酸涩,眼眶就有些发红,又不愿当着妹妹的面哭,转身也回了自己房间,外面热热闹闹的,公主府的几个主子却都是情绪低落,好像喜事与他家无关一样。
九天之后,宝音带着额驸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