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莲恩才想起大牛一定四处找她,于是对丁婶说:“丁婶,我可不可以麻烦您去一趟新河路15号,告诉一个叫大牛的年轻人,说我在这里。”
“行啊,我现在就叫我老伴去一趟。”说完,丁婶走出房间。
丁婶的老伴丁叔去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回来了,可是他没有见到大牛,说院子的大门是关着的,没一个人在。
经过半个月的休养,莲恩终于能够下地走路,只是走路的时候,腰部依然疼地直不起来,但她不顾丁婶的阻拦,一定要去找大牛,丁婶无奈,517Ζ只好去给她找了一辆人力车。
莲恩坐在人力车上,经过一家戏院的时候恰巧见到祥叔坐在戏院门口等客,于是赶紧让车夫停下来。
“祥叔!”
“哎呀,可看到你了!”祥叔看到莲恩,开心地很用力地拍了一下大腿,然后拍着屁股小跑向莲恩。
“祥叔,大牛哥去哪里了?我请人去过新河路三次,他都说没见到人。”莲恩焦急地询问。
“嗨呀,我们在元宵节那晚就搬啦!房东的儿子在那天参加了暴动,听说还是个小头目,被抓了。房子都被局子给查收了。我们也没搬远,还在新河路。”
“那大牛哥也跟你们一起吗?”
“一开始是啊,后来回老家啦!那天暴动的时候,大牛回来发现你不在家,就四处去找你,天黑的时候回来就寻回一条你的手绢。我们搬完家,还出去寻了你一夜,都没找着你。第二天听说在暴动中死掉的人都扔到了乱葬岗,大牛还跑去乱葬岗翻了一天,腿都被野狗给咬了一块去。哎哟,那惨样,我看了都要抹眼泪啊。”祥叔边说着边拧着眉摇头。
“那后来呢,后来大牛哥有没有事?”莲恩一听,顿时紧张起来。
“第三天他又把你会去的地方,还有你落下手绢的地方全部找了一遍。后来我们猜想着你会不会是被抓进了局子,可是大牛又没钱打点,根本打听不到,只好天天在局子外面守着,没过几天被抓进去的人放的放,砍的砍,也没看到你的身影。从十五那天算起,找了七八天都不见你人,大牛乱了主意,就只晓得蹲地上傻傻地哭,后来我们大伙凑了点干粮,劝他回去找你父母了。你们家不是有钱吗?有钱就好找人不是?”
“那,那他脚伤有没有好些?这么远的路,又没有盘缠,得受多大的苦啊?”莲恩泪眼婆娑,心中满是自责与愧疚。
“大碍应该是没有吧,走的时候开始结痂了。对了,这些天你跑哪里去了?”
“那天我在人群里看到了文哥哥,就是李老师的弟弟,我进到人群里去追赶他的时候摔在地上,被人踩伤了。还好文哥哥又把我救了。”
“哎呀,好呀,终于找到了!吃了那么多苦,找了那么多天也是该有个头了。”祥叔憨厚地笑着说。
“祥叔,大牛哥要是带我家人来了,您就帮我跟他说我已经找到我要找的人了,让他放心地回去。”
“怎么,你不留个地址?”祥叔不解。
“不了,大牛哥知道我好就行了,要不是我,他年前都该成亲的。”莲恩不是不想让大牛知道她的居处,只是不想让周启轩知道,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成全自己跟李建文。
“好吧,他要是来找我,我一定告诉他。”
谢别了祥叔,莲恩便坐车离去。
在丁叔丁婶的悉心照料下,莲恩很快便完全康复。
丁叔丁婶都是不多话的人,但心肠很好。丁叔的大儿子丁保平和小儿子丁保安都去当了兵,跟在丁叔嘴里的李少爷身边,大儿媳巧姑和孙子柱子也住在这个院子里。巧姑怀着身孕,是个很安静地人,总在自己院子里看看书,作些小衣服,只是偶尔过来看看莲恩。倒是天真调皮的柱子给莲恩带来了很多快乐,半个月的日子在两人的嘻闹中一晃而过。
下午,莲恩正在偏厅里教柱子握毛笔,忽听到院子里丁叔的声音:“少爷,您回来啦?”
莲恩整颗心一下扑通扑通起来,立刻兴奋地奔出去,“文哥哥,你……”可是她看到的,只有三个陌生的戎装年轻人。三人中最高个的身材魁梧,不够英俊却棱角分明,能让人过目不忘的男人,正用一双鹰一样的眼睛,忽明忽暗地盯着她。另外两个人都带着淡淡地微笑,温和地注视着她。柱子跑出房门,喊着爸爸奔出去,其中一个挺斯文秀气却也透着风霜的男人赶紧迎上抱起他亲了又亲。
“莲恩,你在找什么呀?”丁叔不解地问。
“你刚才不是叫少爷吗?少爷在哪里?”
祥叔走到有双鹰一样眼睛的男人身边,说:“这位就是啊!”
“你不是李建文,你是谁?”莲恩觉得他有些眼熟,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是李肃秋。谁跟你说我叫李建文了?”李肃秋眼睛里尽是不悦。
莲恩仿佛落到了万丈深渊,一愣一愣地,口里喃喃地念:“你不是!文哥哥,文哥哥,我要去找文哥哥,找文哥哥……”念着念着便冲了出去。
莲恩像着了魔一般在街上胡乱地走着,眼睛不放过何一个在街上行走的人,脑子里想的嘴里念的全都是李建文,一直到天开始暗色了也没发觉累。
“小妹子,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要不要大哥哥送送你啊?”一个光头打着酒嗝摇摇晃晃一脸淫笑地挡在莲恩前面,眯着眼睛问。
莲恩这才发现自己竟走进了一个偏僻杂乱的小巷子里,想要转身逃离却被光头一把抓住按在墙壁上。“小妹子,走什么呀,让哥哥好好亲一口。”
“不要!不要!救命啊!”莲恩奋力地挣扎,两只手却像是被铁钳钳住,只能暂时躲开光头油腻腻的嘴。正惶恐之际只听到“嘭”地一声,铁钳突然一松,莲恩的脸上霎时感觉一阵温热,脑子里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光头红扑扑的脸眨眼间变得惨白,睁着一双死鱼眼,喉咙里咕噜两声,像根木头一样往后一倒,脑壳上的血哗哗地往外流。
莲恩僵硬地转头看向巷口,李肃秋啃一口左手手里的油饼,右手悠闲得将手枪放回到腰间的枪套里,然后走到莲恩身边,拿出一条雪白的手绢,轻轻地擦掉她脸上的血渍,最后将手绢扔在了光头脸上,不带任何情绪地说:“回去吧。走一下午了,你该饿了。”
莲恩终于回过神来,尖叫一声:“你杀人了!”
“他不过是个会说话的畜生,让我动手算是抬举他了。”李肃秋皱着眉说完,又啃一口油饼。
莲恩一把打掉李肃秋手里的油饼,对着他歇斯底里地吼叫:“他是畜生你是什么?他不过是轻薄了我一下,你打他一顿就好了,你怎么可以要了他的命?他死了他的家人怎么办?你居然还吃得下东西!”
李肃秋顿时也来了火,瞪着眼睛吼问:“那你倒说说我是什么,我从这畜生手里救了你,你不谢谢我反而对着我鬼吼鬼叫,你脑子出毛病了?”
莲恩同样瞪着李肃秋大声吼:“你就是个土匪!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你怎么可以随便……”见到他扬起了手,莲恩立即噤了声。
李肃秋压着怒火揪着她的手腕大步走出巷子。莲恩被动地小跑着,不停地要挣脱开来,“你放开我!你个土匪!杀人犯!我不要跟你走!……”
走出巷子,李肃秋实在不耐烦了,停下来对莲恩吼道:“再不听话,小心我收拾你!”
莲恩被吼得两眼汪汪,颤声说:“那你不能慢点走啊?”
李肃秋放开莲恩,径自往前走,但脚步明显慢了下来。莲恩乖乖地跟在后面,对刚才的事依然心有余悸。
恶人相救2
如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怎么敢共处同一屋檐下?回到房里,莲恩来回踱着步子,焦急地等着三更时分的到来,打算偷偷离开。
好容易熬到了三更天,莲恩迫不急待地小心开门。大门是不敢走了,只能走侧门。莲恩偷偷摸摸地走到离侧门几步远的地方,突然觉得不对劲,感觉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酒香,猛地回头。晕白的月光下,淡淡的雾色中,高高的屋顶上,正坐着一个男人,极为诡异的男人,她能明显感觉到那个男人正恼怒地瞪着自己。莲恩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就跑。
跑回房里,莲恩觉得心都跳出嗓子眼了,连喝了满壶水,良久才平息下来。冷静下来的莲恩想,那人总不会一晚上都坐那屋顶上吧?总有撑不住睡着的时候,而且又喝了酒,再过一个时辰再走好了。
不到半个时辰,莲恩先撑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直到天蒙蒙亮才醒过来。正恼火自己的时候,丁婶敲门走了进来。
“莲恩,这么早就起来了呀?”
莲恩干笑两声,“丁婶,您也这么早呀?”
“人到了年纪,睡眠就浅了。昨个看你丢了魂一样地跑出去,有些不放心,就过来瞧瞧。”
莲恩感激道:“丁婶,您真好,这么多天打扰您了,也让您破费了很多,他日我回到衡城,一定让我爸加倍奉还。”
丁婶皱眉问道:“你这是要走了吗?你现在身无分文,怎么回衡城?”
“我的伤都好了,怎么好意思再打扰您?我还有事,也不会那么快回衡城的。”
“有事?是找你那个李少爷的事吗?住在这里你也可以找呀,一个女孩子家的,又无亲无友的,不如你先住这里,慢慢找人?”
莲恩急忙摇手,“不了,不麻烦您了!我会有去处的。”
“你是怕我家少爷吧?没事的,把你留下来就是他的意思。你放心,我家少爷虽是个拿枪的,却不是个胡作非为的人,只是有时候让人看着有些怕,心肠还是极好的。他又不长在家,你大可放心在这住着,等找到了你要找的李少爷再走也不迟。”
莲恩想想也是,他再坏也没伤着自己,又两次相救,虽然杀人不眨眼,却没看出他对自己起坏心。到不如先住着,慢慢找人,也好过流落街头。“丁婶,那好吧,等我找到了文哥哥,我就立马离开。”
听到莲恩不打算走了,丁婶满意地离开。
莲恩所能想到的找到李建文的唯一办法就是在女子中学里找到与李建武相熟的老师或学生,想到女子中学现已开学,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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