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涵嘴上的话越说越怪,众人都听不懂,直到最后有一个机灵的人突然反应了过来,“她疯了!”
“对对!她疯了!不能和疯子一般见识!”
“你若是放下武器,上交朝廷,我们还会网开一面!”
“就是,想想单将军刚刚那么维护你!”
“你怎么可以以怨报德?”
“正是如此,所以你们快一拥而上灭了我吧!天下会感激你们的!”楚涵冷笑,头发披散下来,青丝飞扬,手指愈加白皙,连脸上都带着白皙透明的神色,整个空气的温度降了下来。
宇文玄影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还有一件事,诸位还真是火眼金睛,可惜单将军实在太过古道热肠,居然没有被他发现。”
“我可是云紫派来的密探,如今丽京城内受到攻击的官员应该不少吧,单将军也是我的暗杀名单范围内哦!”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明白了,眼前的人,不仅仅只是因为工作失误炸了硫磺矿,而且还勾结敌国,意图谋反!
这么一说,她炸硫磺矿的原因可谓是清清楚楚,再无疑问。
这样一来,保举她的路离,势必要受到牵连,反叛者诛九族,路离不死也要脱层皮,他和他的党羽受到大清洗那是必定的。
三皇子不战而胜。
所有官员都在心里想着接下来该如何站队,该怎么改换门庭,反应快的人已经在心里权衡晚上送什么礼了。
宇文玄影却皱了皱眉,这反叛大罪,可未必是他就能轻易定罪的,这种事情,必须要鲜红朱批,圣上下旨才能有效,这么一来,大理寺完全无权限审这件案子了。
他的嘴角慢慢露出微笑,看似不过狗急跳墙,实际却是以退为进,即使是三天后的庭审,他还会再搜罗新的“证据”继续打压楚涵,到最后看路离的态度来决定她的下场,当然无论如何,依照圣上对他的宠爱程度,他一笔划下这次事件还是没有问题的。
就如同他一句话就能放了单之锋一样。
再怎么说,这也是他的主场,楚涵到最后吃亏是必定的。
可是楚涵擅自把这件事闹大,在众人都沉浸在他胜利的高呼声中,不知不觉的将这件事情捅到了宣文帝那里。
而且,还有她的体质……
不过那有怎样?他嘴角露出微笑,就算这次她能侥幸活下来,也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错就错在她拥有那把刀!
路离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却听到单之锋冷哼一声。
“原来如此,所以那时候你救我,不过只是取信于我是吗?”他不顾颈边的刀,强行挣脱,刀口划破他的皮肤,鲜血顺着他的脖颈留了下来。
他狠狠抓住楚涵的肩,“看着我!回答我!是不是!”
“是。”
他期待的等了许久,他希望楚涵会难过的低下头,他希望楚涵会别开他的眼睛,他希望楚涵会坚决的对他说“不”。
但是,他只看见了楚涵,看着他的眼睛,冷静的回答了“是”。
冷静到了他自己都浑身颤抖的地步。
他如同被抽去了魂,伸出手掌,紧握成拳,似乎要朝楚涵挥过去。
来自深深信赖的人的背叛,让他一时间无力承受,整个世界成了一片黑白,再无彩色四溢,所有的景色,轰然坍塌。
“好!好!好!”连说了这三个字,他一把夺下楚涵手里的刀,一下子整个人的心如同被吊起一般,拉的他生疼生疼。
“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楚涵连忙上去握住他手里的刀,但是刀还是在他的身上划了一道很长的伤口。
“单将军!”
探魂刀一旦划伤人体,伤口不愈,身体机能大减,身体差的直接一命呜呼,身体好的没准还有后遗症。
单之锋一阵头晕脑胀,不知道是因为探魂入心影响神志,还是因为失血过多,现在的他,疲惫的睁不开眼。
这就是死的感觉吗?
他微笑,都说死时痛苦万分,而他怎么却觉得周围寂静,一阵空灵?
这样也好。
这样,我就不欠你的了。
轰然一声,高大的身躯倒在了地上,周围一群人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在他耳边叫喊着,他一句也没听见,只是望了望楚涵,阖上了双眼。
愤怒的众人一叠声喊着“请太医!”一部分则转过头来怒骂楚涵。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单将军对你推心置腹,你却以怨报德,挟制他试图逃跑!”
“你个逆贼,今日如你所愿了吧!”
所有人愤怒的嚷嚷,“让这个小白脸早点去死!”“就该以车裂之刑对他!”“此等国之巨恶,就该用极刑对付他!”“就是,凌迟凌迟,刮他三千六百刀!”
大堂乱成一锅粥,一部分人去找太医,一部分人忙着抬单之锋,还有一部分人,就是对着楚涵一阵乱骂。
好像他们骂的越大声,官升的越快,因此不留余力全力以赴骂的口沫飞溅天花乱坠,平日这些道貌岸然的官员们,骂街起来也和平常泼妇毫无两样。 宇文玄影嘴角的微笑变僵了,他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如同一条眼镜蛇死死的盯着它的猎物,思考着何时送它下地狱,然而他很快便呵呵笑起来,桃花眼如绽开春风一般,吹得人心旷神怡、如痴如醉崾。
“单将军,此事已经查明,和你无关。”他的声音很温和,但是隐藏在这之下的,是隐隐的杀机。
单之锋微微一笑,轻轻鞠了一躬,“还多谢三皇子殿下主持公道。”
宇文玄影露出微笑,萝卜加大棒的政策,对谁都很有用,即使对方明知如此,也不得不接受他的提案。
毕竟谁都不愿意对面杠上,大家只要表面没有撕破脸皮,就还有继续商量的余地。
“不过我的公道是主持了,只是这里还有一个更大的冤情,让我不得不继续。”单之锋抬起头,镇定的望着宇文玄影微笑。
“他为朝廷和我出生入死,几次救我于危难,打击敌寇,安抚难民,却在入京时得到这种待遇,朝廷对我这种人尚且谅解,对于她却一再打压,这种事情我不知道便罢,我知道了,就必须插手。”
“何况若是错也是我的过错,她从头到尾只听我的命令行事,还请三皇子殿下明察,若是没有我的授意,她什么也做不成。”
单之锋又轻轻鞠了一躬,随即挺直了脊背,双眼眼神坚定,高大的背影挡住了身后矮小的楚涵,如同青松一样挺拔稳健。
楚涵低下头,这个男子,无论自己身处什么位置,都不忘坚定的伸出双手援助她,立场坚定,话语锋利,让她感到意外的温暖,对比她一直期待的路离。
她望向他,此刻的他的眼神正平静似雪,似是对眼前争斗无动于衷,他的态度虽然一直偏向她,但是却模糊不清,模棱两可,好像一直只为自己打算,和坚定捍卫她的单之锋比起来,完全的天差地别躏。
她并不在意自己最终到底会如何,但是她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弄清楚路离那若即若离的感情,她明白自己很傻,但是却总想去一步步证明,即使自己最终被害的遍体鳞伤,能让自己死心也是一种进步。
宇文玄影听了单之锋那直白的话语,脸色立刻变得就有些不好看了,今天一个两个,都不给他面子,无论是路离还是单之锋,他们是吃错药了?
路离和他向来关系不怎么样也能理解,这单之锋,虽然以前对他有些许不满,但是至少他的命令他每次都听,那种军人对于命令服从的天性,在他这里几乎诠释的完美无缺。
可是今天,他居然站了起来,脊背挺的笔直,放弃了对他的大好形势,大声的对他说“不!”
“将军果真这么认为,还请将军不要这么糊涂,被小人蒙蔽了双眼。”
单之锋还未来得及作答,楚靖国连忙喝道,“正是如此,单之锋,你也算是我的小辈,我和你父亲也算至交,这里我要插一句,你的父亲,对你误入歧途深表痛心,如今你犯了事,他气的在家躺卧在床,你说你,对得起你父亲吗?”
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平静的大堂里炸响,单之锋的身影晃了两晃,手里拳头握紧,他的父亲单西影,是他从小到大最尊敬的人,如今乍然听到父亲病倒,只觉得心头发痛,噗的一声吐了一口血。
楚靖国见此,缓缓走了下来,温和的说道,“我知道你是孝敬你父亲的好孩子,你只是误入歧途罢了,不然你也不会听到你父亲病倒这么痛心,既然心里如此挂念,不如赶快回去看看?”
他说着说着,又进了一步,“你的父亲,也很想你。”
最后一句话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单之锋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他晃得更加严重,楚涵几乎以为他会下一瞬倒下。
“你们……”单之锋连续退后几步,才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宇文玄影没有继续劝他,他等着单之锋的抉择,他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是没有人能做出第二种选择的,抛弃病在家的父亲,本就是大不孝之举,就算单之锋本身清白没有认罪,光这一条,就足以让他在一段时间内一蹶不振。
而且他若是继续坚持,单之锋的名声会一下子从最高降到最低,鉴于之前丽京民间对楚涵的印象,必定会认为是楚涵教唆单之锋行此大逆不道之举,那楚涵最终不死也得死了。
这个局,设的好深!
单之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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