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里一激灵，打了个哆嗦立马清醒过来，一把拉住了裴彦清。
“大姐，你待会儿还得给祖父和父亲问安呢，晚了就来不及了。。。。。。”
裴彦馨微微用力掐了大姐一下，朝两位嬷嬷歉意一笑。
裴彦清睡得正香，困得难受陡然被人生生从睡梦中拉出来，本来已经烦躁不已，又被人掐了一把，怒火蹭蹭往上跳，不过疼痛也让她微微清醒了些许。
然后她听到福姐儿的话，突然记起今儿她就要出阁了。
她别的小姊妹嫁到异地，很多年都不一定能回趟家，而她一样，只是嫁的地方规矩更多，勾心斗角更多而已。
一时间，裴彦清有些意兴阑珊。
裴彦馨见大姐木着张脸被宫里来的两位嬷嬷提着扔进浴桶，捞出来，再扔进去。。。。。。
足足过了五次，大姐被搓的泛着粉嫩嫩的红色，看上去更加娇嫩欲滴。
裴彦馨已经看的出来大姐的耐心已经用光了，如果不是还记得两位嬷嬷是从宫里来的，她会直接起身走掉。
接下里，裴彦馨跟在大姐身后，看她只着一件素白色梅花中衣，有些微微担忧：“大姐，你多穿。。。。。。”
裴彦馨没说完，其中一个瘦削看上去很刻板的嬷嬷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责备也没有羞愧，就那么毫无波澜的看了她一眼，裴彦馨顿时噤声。
接下来，绞面，擦粉，着装，挽髻。。。裴彦清着了件火红色梅花中衣有些木然的端坐在那里。
很快，另一个嬷嬷捧了个红漆描金海棠花的托盘过来，朝裴彦清微微服了一礼道：“请小主请着服。”
掀开托盘上罩的绫罗烟纱，露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说来，薛后对大姐还算不错。
说来妃位进宫是没有凤冠霞帔的，显然大姐是个例外。
裴彦馨倒是有些担心枪打出头鸟，毕竟今日并不是她自己进宫，有那么多嫁妆已经够抢眼了。
一切收拾妥当，只等着新郎官来接人了。。。不，裴彦清的迎请队伍里注定不会有新郎官来接亲。
裴彦清好似也想到这些，脸色微微沉了沉。
“来了，来了，接亲的人来了。。。。。。”
小丫鬟急匆匆的跑进来报信儿。
小丫鬟声音一落，整个东跨院都忙活起来了。
因为没有新郎官，裴家众小子们摩拳擦掌准备的题目自然作废了，遗憾的摇了摇头，一副遗憾的样子。
裴彦清出门子以后，裴彦馨又不由自主的想起在祖父书房听到那些话。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那萧何到底是何许人也？
是那个三皇子的娘亲，那不是出自崔家，曾经同陛下出生入死的淑妃娘娘。
据说，淑妃娘娘即便现在只要在军中高手一挥，仍会有很多人为她狂热。
这样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不管是忌惮还是眷恋，圣人心里总归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无人能替代。
哪怕是薛后，哪怕是性情同样裴彦清也不一行。
这样一个女子，大姐又如何能与之比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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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5 章 原来
说裴彦清与那人相似，想来也是大姐那副性子勾起了某人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情怀罢了。
裴彦清进宫后，裴彦馨觉得家里一下子空了大半。
孙嬷嬷的神情都有些恍惚，接连几日一副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裴彦馨好奇的问她，孙嬷嬷笑着道：“大娘子过几日得回门，咱们得招待新姑爷呀。。。。。。”
没说完就记起来大娘子进宫了，宫门都出不了，哪里有新姑爷招待。
孙嬷嬷牵强的笑了笑，见裴彦馨神情低落，自知失言，忙转了话题：“张管事今早从东市买到了新鲜的鲈鱼，很稀罕的，让灶上做了给您尝尝鲜？”
裴彦馨笑着道：“鲈鱼鲜美，还是留着给祖父和父亲吧，祖父近日胃口不好，让他老人家多吃些。”
“都有！都有！”孙嬷嬷忙笑着点头。
裴彦馨是来与娘亲说话的，这会儿也该去看看顺哥儿了。
自从娘亲离世，大姐出阁，顺哥儿越发乖巧了，总是黏着裴彦馨，生怕被丢下。
裴彦馨偶然间听到顺哥儿睡梦中念着：“娘亲，五姐，不要丢下顺哥儿，顺哥儿会乖乖听话。。。。。。”
她听了心里酸疼的难受，顺哥儿小小年纪就经历这些，一如当年的自己，心底总是会不安，害怕失去。
看过顺哥儿，陪着他玩耍半日，裴彦馨听说父亲回来，就往蓬安堂去。
她最近在担心一件事儿，父亲已经为娘亲服丧一年了，如今已经出了服。
父亲今年不过刚过而立之年，仍算得上是玉树临风，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冰人登门为他说媒。
今生她已不再是那个白纸一般的奶娃娃，当年的小王氏也不可能再入裴家门。
但依旧还是会有个陌生女人进裴家门，占了娘亲一切，还会与父亲生下他们的孩子。。。。。。
想起这些，早已做过准备的裴彦馨仍是有些波动。
前世时她心里没有娘亲的影子，所以谁做母亲她都无所谓。
但今生娘亲在她心底留了印记，谁都无法占据这个位置。
裴彦馨到了蓬安堂的时候，玉婧告诉她，父亲回来直接去了书房。
自从娘亲离开，父亲一直住在书房。
裴彦馨点点头，直奔书房而去。
她不知道该怎样跟父亲提起这事儿，不知道父亲是否有了打算。
更不知道如果父亲点头，她们又该如何应对。
好在童言无忌！
裴彦馨站在门口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静悄悄的，门口也没有小厮仆从守着。
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一直没人回应，裴彦馨心下有些奇怪，伸手直接推门进去。
她直接走进内室见到坐在书案后面皱着眉神情怪异的父亲。
“爹爹。。。。。。”
裴彦馨走上前伸手晃了晃父亲，轻声唤道。
裴父回神，见到裴彦馨下意识的笑着把她搂在怀里：“福姐儿可是有事儿？”
“想爹爹了。”
裴彦馨窝在裴父怀里一阵摇头晃脑。
裴父听了心里暖烘烘的，忍不住呵呵直笑。
片刻，裴父停下来抱着裴彦馨问：“福姐儿，常和师父有个小徒弟叫什么来着？”
“勿念哪！”
裴彦馨张嘴便回答，“爹爹不记得他了？”
“自然记得，那般漂亮的小娃娃那里能那般容易忘记”裴父笑着道，“勿念那般少年，想来出身也不凡吧？”
裴彦馨摇了摇头，秀眉微皱：“不知道呢，福姐儿也问过勿念，不过好像勿念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是听说过一段日子他娘亲就会去看他。其他就不知道了。”
说起这些的时候，裴彦馨红润润的小嘴微撅，显然有些不乐意。
“唔”裴父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裴彦馨心下生奇，问道：“父亲看，可是勿念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裴父下意识的摇头，然后看了裴彦馨一眼，微微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裴彦馨自然察觉到不对劲儿，缠着裴父问：“爹爹，你是不是见到勿念了，他怎么了？”
“福姐儿，三皇子回朝了，”裴父微微顿了顿又继续道：“今天下早朝后，在宫门口碰上三皇子车架，他似乎外出刚回来，仆从正巧与太子的人发生口角，爹爹远远的从车帘里望了一眼。。。。。。”
裴父语言未尽，但裴彦馨从他的眼里已经读到了答案。
裴彦馨一时脑子里有些黄慌乱。
她从来都相信勿念出身不是一般人，不说他的容貌，单说他刻在骨子里的仪止是骗不了人的。
她甚至想过勿念是五姓七望的大世家**韵事之后的结晶。
却没想到结果如此让人惊讶。
现在想来也是她太傻，如此近的距离竟然想不到。
她明明知道三皇子早就别送入皇家寺院养伤，而石霜寺不就是最大的皇家寺院吗！
勿念就是那个让她既恨又爱之人的儿子。
裴彦馨脑海里情不自禁的回想起当年那个帮她清洗伤口，哄着她安慰她的干净漂亮的小娃娃，想起那个与她约定还会再见的小小少年，心里一阵恍惚。
如果现在再相见，是不是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呢？
“爹爹，我想去趟石霜寺。”
裴彦馨突然道。
裴父微微一犹豫，最后还是点头答应。
裴彦馨给裴父行礼告别，起身直奔月洞门而去。
不知为何，她就是迫切的想再去一趟石霜寺，也许在哪里能发现什么。
带着篆儿，上了马车，直奔石霜寺而去。
一路疾驰，到了石霜寺时，裴彦馨直奔后山的记忆中的小院。
她已经一年多未曾再来这里了。
只是吩咐篆儿或者藤儿前来收拾一番。
小院门口屋檐上的荒草早已涨疯了，有些已经垂到了门帘上面。
她推门进去，阳光透过水雾洒在院子里。
院子里那一排排的药架子依旧如初，只是再也不见簸箕里晒着那些带着湿漉漉晨露的草药，再也闻不到沁香扑鼻药香。
她寻着记忆来到竹楼，看到了当年勿念药浴的竹筒已经泛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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