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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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杀-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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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也好,到时多陪些嫁妆便是,只盼着她将来在夫家能过得好好的,为咱们苏家长脸。”余氏心里舒坦了些,微咬着牙说完,更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此时的苏雪,还不知道血缘最近的几位亲人已经对她作了如此长远的安排,正坐在行进的马车中往南赶路。车内并未燃烛,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靠在车壁上毫无睡意,两只眼睛瞪得铜铃般大。

她总算离开了那个令人压抑的苏府,离开了她看一眼就想冲上前去掐着脖子报仇的邹桐艳,避开了即将来临的危险。真好!

却不知,位于南方的祖宅是否同苏文超所说的那般破败不堪?不过也无所谓,现在吃些苦头,权当是自我历炼。便是前世,她也不是一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的。

小时候正是父母创业最艰难的时候,她跟在父母的后面成天在酒厂里混着,跟在酿酒师傅屁股后边儿转,倒也是苦乐参半。以至于后来家中突然遭遇剧变,她不至于像那些从小娇生惯养的人般无法适应,擦干眼泪便又能化身女汉子为母亲撑起一片天空。

“娘子,你还是坐到奴婢身上来吧,这一路长着呢,可别颠坏了。”绿然的声音从旁传来,同时一双手探向了苏雪的腰间,欲将她拉到身上。

“我就靠在你身上睡一会儿吧。”苏雪顺势倒在了她的怀里,让她的手环着自己的腰,却阻止了她将自己抱上膝头的动作。

对于坐到绿然的膝盖上,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她可不是真正的四岁小孩,而是实际年龄二十五,坐到一个十五岁的小孩身上,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绿然见她坚持,便依言将她紧紧地揽着,胳膊肘顶着车壁以防她的身子撞上去。黑暗中又一双手摸了过来抓住了苏雪的胳膊,春裳带着几分甜腻的声音传来:“娘子,还是到奴婢这边来坐吧,奴婢可比绿然会侍候人。”

也比绿然心眼多,比绿然心肠歹毒!

苏雪黑暗中翻了个白眼,被春裳抓着的胳膊却一动不动,马车中一时陷入了寂静之中。好半晌,就在春裳气得咬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时,苏雪带了几分暗哑迷蒙的声音传来:“嗯,这床摇得好厉害……”

“娘子一向入睡快,今晚又是一路奔波,怕是早累得不行了。”春裳咬着牙收回手,讪讪地替自己找了个台阶。一旁的李乐家的极轻地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哼春裳马屁拍到了马蹄上,还是哼苏雪只知道睡。

苏雪靠在绿然的怀里,盯着春裳所在的位置,眸光渐渐沉冷。

她以前没有看清春裳的真面目,又认为主仆之间总有一份别人没有的情意在,才会被她的表象所蒙蔽。如今,她却是再不会被她的甜言蜜语所欺骗了。若是可能,还是尽量保持安全的距离为好。

就在此刻,行进了两个多时辰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外传来清叔带显沙哑的声音:“春裳姑娘,再往前还得再走数十里才会有客栈,先在这个小店暂且休整一晚吧,马儿也得添些料才好。”

春裳正坐得混身酸痛,巴不得找张床躺下,听闻此言,忙出声应和:“好,就在此刻先歇息一晚吧。”

这是把春裳放在了此行总负责的位置了?亦是余氏等人的安排?

苏雪眉头一动,在车帘子被掀开之时迅速闭上了眼睛,因着装睡,便只得由着绿然小心地将她抱下了车。

“还是让我来服侍娘子睡吧,你和李乐家的去同赵前一道把行李收拾好。”春裳抬头打量了一眼客栈后转身直接伸手抱住苏雪的身子,欲要往自己怀里拉。

感觉到绿然的犹豫,苏雪嘤咛着动了动身子,一个翻身,巧妙地摆脱了春裳的魔爪,两只手紧紧地抱住了绿然的脖子:“娘,你不要走……”

昏黄明灭的灯光下,夜风吹来,春裳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脑中再浮现出韩氏死后被人抬走的凄凉模样,“倏”地一下松开双手:“既然娘子睡熟了,你便抱着她先回房去吧。”

“好,那就有劳春裳姐姐了。”绿然应声后,又将怀里的苏雪紧了紧,抱着她走入客栈。春裳与绿然同龄,却大上几天。

等到彻底离开春裳等人的视线,苏雪才勾唇嘲讽一笑,身后传来李乐家的似乎带着几许怨气的声音:“赵前,咱们皮糙肉厚的,还是老实干活吧,要是咱们再想着偷懒耍滑的,这一路上可还怎么走?”

☆、第二十二章 突发之事

朝阳再度升起、鸟儿重新鸣叫的时候,苏雪又坐上了起程的马车,透过李乐家的掀起的帘缝随意地扫视着路旁的景物。花红柳绿,田园泛碧,路旁的禾苗更是翠*流,展示着勃勃生机。

李乐家的则平视前方缓缓行进的马儿,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坐在车前的赵前闲聊着:“你就是前些日子大老爷招进府来的护院吧?听这声音倒也像是南方人,不知老家哪里?”

赵前似乎并不喜主动言语,一路之上极少开口,此时听李乐家的问起,不由莞尔一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竟让那张并不出众的脸添了几分风采:“妈妈好耳力,确实是南方人,老家昌平汝县,与潭县相邻。”

苏老太爷的老家,便是昌平潭县兰阳镇。

“那可真是巧了,竟与老太爷家是邻县。此去会经过汝县吗?若是经过,你倒是可以顺便也去家里瞧瞧。”李乐家的越发兴致勃勃,又将身子往外挪了挪,微倾着身子看着赵前。

赵前却是脸色微微暗了暗,尔后摇了摇头:“倒是必经之路,只是家中父母均已不在,兄弟也死的死,逃难失散的失散,便是去了,也是没人的。”

李乐家的便又噙了几分同情,啧啧摇头:“可怜见的,竟是逃难出来的。也不知是洪涝还是旱灾,这天灾最是无情,庄稼颗粒无收,百姓食不果腹。若是遇上洪涝,连房屋家当也一并冲毁了,能不被水冲走捡着一条命都得念声阿弥陀佛。”

“是洪涝,”赵前只说了三个字,便咬紧了唇瓣,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惊恐与悲痛交织,显然陷入了曾经的回忆当中。好半晌,他才低低出声,“一觉醒来,房屋已经不见了,方圆百里一片汪洋,爹娘的尸体也被冲得不见了踪影。我爹临死前拼尽最后的力气把我们哥仨儿送上村里最大的一棵古樟,我们兄弟足足在树上又怕又饿地度过了三天,才抓着一块浮木平安到达岸上,后来……便拖着病体与其他受灾的人一起踏上了逃难乞讨之路……”

“如此大灾政府……朝庭不是应该以最快的速度拨付赈灾钱粮救济并将你们妥善安置的吗?你们为什么还要逃出来?”苏雪被他忧伤的情绪感染,想到前世每每哪处受灾政府必定会以最快的速度给予支援,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指望朝廷赈灾?”赵前脸上的哀伤被嘲讽取代,尔后又带了浓浓的愤怒,“我们起先倒也是这么想的,挖草根捞死鱼的好不容易熬到赈灾钱粮到了,分到手的却只是每户两小捧发了霉的玉米面,吃不饱不算,还得贴上一个壮劳力为他们卖力卖命。若非如此,我大哥也不会又饿又病之下被活活累死。”

“竟有这样的事?”苏雪眉头一拧,一瞬的震惊过后神情间已带上了浓浓的愤怒,“你们为什么不去告?”

贪官克扣赈灾钱粮之事,她并不陌生,但在灾情如此严重之地还要剥削劳动力的,她却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官员,何止是贪婪,简直已经称得上道德败坏杀人凶手了。

“告?”赵前一愣后,嘲讽的笑容中添了几分无奈,“都说官官相护上行下效,这赈灾钱粮一路下来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官员的手,能告得尽告得倒吗?”

说完,他才察觉到自己竟与一个四岁小孩论起了世道,向她诉起了心中的苦恼愤恨,不由失笑地摇了摇头:“娘子还小,怎么可能懂这些……”

话未说完,原本平稳行使的马车突然颠簸了起来,还走起了弯路。坐在外面的赵前条件反射般地反手抓住了车辕,才没被甩下车去,同时又眼疾手快另一手往旁一拦,及时将差点栽下马车去的李乐家的用力顶了回去。

“哎哟,我的妈呀,吓死我了!”李乐家的一手抓紧了车门框,一手拍着胸口舒气,邹着眉头看着前方。

同时,马车“突”地一下停了下来,清叔身手敏捷地跳下了马车,一面快速地打量着车子,一面道,“怕是得先把娘子扶下来才好,我要仔细检查一下是不是车子出了什么问题?方才差点没害得马儿连蹄子都崴断了。”

拉车的马儿崴断了蹄子,整辆马车不都废了吗?哪里还能走路?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车子若是坏在这儿,岂不让人欲哭无泪?

清叔的话一落,众人并无异议,李乐家的更是抢在赵前之前跳下了车。接着便是春裳,绿然抱着苏雪挪过来时,清叔正蹲下身子检查马蹄,侧着头看了看,便随意地抬起右手往马右前蹄上轻轻拍了一下。

“希律律!”一声高昂的马啸陡然响起,原本只是喷着鼻息烦躁地原地踏步的马儿突然脑袋一甩,高扬起前蹄,上半身完全直立了起来。不过一瞬,竟又疯了一般拖着马车狂奔了起来。

被马脑袋掀翻在地的清叔后仰着坐在地上,慌忙中就地一滚才没有被抬起后又落下的马蹄踩成烂泥。只来得及到达车门处的绿然和苏雪却在马车陡然前进时被惯性推着重重地向车厢后部撞去。

陡然的变故令绿然的脑子“轰”地一下,一片空白,却本能地将身子一侧,把苏雪紧紧地护在了怀里。

“呯”地一声,她的后背和后脑勺撞在车壁上,发出令人牙疼的巨大响声,骤然的重击令她眼前一黑,阵阵眩晕袭来。

但紧接着,她贴向车壁的身子又带着苏雪往前一冲,不及两人做出任何反应,同时直直扑向了马车底板。绿然做惯了活的结实身子将小小的苏雪整个压在了下面。

“嗯!”苏雪只觉得整个胸腔处的气息都被瞬间挤了出来,却无法吸入新鲜的空气,顿时呼吸困难混身麻木,刚想咬牙伸手去推,两人的身子又在车厢内翻滚了起来,耳旁传来李乐家的和春裳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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