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并非一人所记,但也不过薄薄几十页,沈天行很快便翻看完毕,不觉惊叹道,“圣风,想不到你竟有如此离奇的身世,若这册子上所说不错,你身上岂不是流着前朝皇族和当朝皇族的双重血脉?这也难怪那什么大和尚会预言你是紫微星下凡,是将来的天下之主了。”
“天下之主?”司马圣风苦涩一笑,“要来何用?”
沈天行看他神色不对,知道他看到这些,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也不接着与他调侃,只道,“司马大侠身受重伤,回到石室,并在这里离开人世,只是咱们怎么并未曾看到他的尸首?难道还有什么人进来过不曾?而且他一个重伤之人又是怎么进来的,不可能如咱们之前那样从上面跳下来吧?”
沈天行一语惊醒梦中人,司马圣风刚才只一心沉与悲痛之中,倒把此事忘记了,此时听得沈天行此言,才道,“你将那手册翻转过来,后面所画的不正是出去的地图吗?这石室之后尚有通道。”
“我就说天不能亡我们。”沈天行呵呵一笑,催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出去吧,紫鹃和雪雁她们这会儿还不知道如何了呢?玉儿他们当初也是在峰顶遇到地动,不知是否也能如我们一般有这等造化。这天云峰中这样的洞穴只怕不只这一个,还是快出去寻找才是。”
司马圣风闻言也站起身来,寻找黛玉,这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萧翰阳,那个人是他的亲哥哥,身中烈焰,不知道是否还在人世?司马圣风心中那种悲烈的情绪又渐渐蔓延上来。曾经他以为除了娘亲他再无亲人,可如今知道了这么多的亲人,他们却又一个个的都在人世,依旧是独留了他一个人吗?不,不会的!他心中凛了一凛,随即振作精神站了起来。
按照司马麟所交代,他一手扣住石台一侧稍微一用力,果然见到石室左侧的墙壁轰然一声,竟然渐渐地翻转了起来。沈天行顺手从石壁上撬下一颗夜明珠,照着路走进了那面石墙,司马圣风松开手,刚迈开一步,却听沈天行叫道,“圣风快来。”
司马圣风一震,随即两步纵跃,进了石墙的另一侧,一进去,他就发现沈天行正站在一具尸体前面。是的,尸体,不是干尸。离了十多步的距离,司马圣风依然可以看的出,那个人就是神剑大侠司马麟。当年母亲带他离开,他心中对司马麟曾经充满了怨愤,这恨让他对这个人记得很清楚,十多年都不曾忘却,如今看他倒在地上,胸前的衣服上满是干涸的黑褐色血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步一步走上前去,看着那熟悉的面容,司马圣风心中的怨恨早已经烟消云散。其实司马麟本没有错处,自己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相反还是他厌憎之人的后嗣,他能养自己几年已是很不容易了。屈膝跪倒在那冰冷的尸体前面,司马圣风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这是他喊了几年父亲的舅父。他恨他十多年,今日总算一切皆成过往。
“他当年将藏宝图与翠月环托付我时,想必已经知道自己命不长久了吧,却还能支撑着回到这里,真是不容易。”沈天行叹息着。“这天云峰也算是好地方,去了这么多年的人竟能保持尸体不腐。也算是老天有眼,让你见了他最后一面吧!”
司马圣风不语,良久,他才伸出手去,在司马麟头顶不远处伸手推了一下,那石室的墙壁才应声关上。沈天行惊愕道,“你……你怎么知道机关在这里?”他进来许久,也没能够看出那块石砖有什么异样?
“舅父之手册中所说,不能完成先祖遗愿,愧对司马家祖宗,是以不愿留在石室之中,他既然从此路出来,必然要关闭那道石墙,我刚进来时就发现那块石砖较周围的稍光滑,必定是舅父他关闭机关后在无力离开,力竭死于此处吧!”司马圣风解释道。他想要寻一个地方,将司马麟葬了,可四处看来,这洞中全是石头,也只得罢了,待得出去办完事情,再回来将其送出洞外安葬。
沿着石洞,两人一直向前走着,因有了夜明珠的照亮,四周的景象一览无余,两人这才觉得这条道路才像是正道,且不说地面上是铺排平整的石板,两边的洞壁上也有着油松火把,全不似他们掉落下来的那条路。不知道走走了多久,山洞似乎是走到了尽头,除了他们一路走来的那条青石板路,前面亦是青鸦鸦的石壁。
“怎么回事?难道这不是通到外面的路吗?”沈天行不由的有些泄气。
“没错啊,我记得清清楚楚,这里该是一个出口的。”司马圣风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卷手册,再仔细地看了一遍,确实不错,这里是有一条狭窄的山隙,还是可以容一人通过的。可现在……想想天云峰近两年来的两次巨大地动,难道是因此有巨石从山上滚下,堵住了洞口不成?司马圣风想着,一手将手册放进怀中,一边在石板路正对着的地方敲敲打打。
沈天行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便上来帮助司马圣风。蹲下身敲打着石壁,忽然觉得一股凉气吹到了脸上,稍一起身,便没了那种感觉,他蹲下身子,回想刚才的位置,果然,一丝冷意又吹向脸颊。“应该是这里。”指着面前封死的石壁,他虽司马圣风道。随即扎好马步,气凝丹田,轰然一掌袭向面前石壁。一时间石屑纷飞,果然出现一个不大的缝隙,外面有白色光芒夹杂着纷乱的雪花飞了进来。
深吸一口清冽的寒气,司马圣风亦是心中一震,“沈叔叔,我来。”沈天行退后一步,让出位置给司马圣风。两人同时对着那打开的缝隙施力,很快,那空隙便容一人通过,两人依次出来,深深吸了口寒冷的气息,心里都觉得轻松了很多。司马圣风回转身,推了一块大石头将那打开的石洞封闭,这才和沈天行放心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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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黛玉虽然很想知道,司马圣风是如何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的,但她却丝毫没有忽略萧翰阳心中的情绪,看萧翰阳不语,心较比干多一窍的她如何不明白萧翰阳在想写什么,柔声安慰道,“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是爱的方式不同,翰阳,我相信皇后当年必有她自己的苦衷。”
看着黛玉认真的眸子,知道她的担心,萧翰阳心中涌过一阵暖流,无论如何,上天总算待他不薄,虽然母后的早逝,后宫的丑恶让他吃了不少的苦头,可是若因此能换得黛玉,那么这一切他都甘之如饴。伸手握住她柔嫩冰凉的小手,释然一笑道,“我没事。若司马圣风真是我的兄弟,那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走吧,外头冷,风又大,别回头感染了风寒。”说着,萧翰阳已经握着黛玉的手向沈天行和司马圣风的房中而去。
房子里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下,沈天行和小莲正在简陋的草床上玩的不亦乐乎,司马圣风坐在一边的粗木椅子上,双手抱胸,嘴角含着一丝笑意,看着那祖孙二人玩耍。
“爹爹,娘亲!”机灵的小莲在二人刚踏进门时就感知到了,抬头看到黛玉和萧翰阳并肩站在门口,惊喜地叫着,小小的屁股一撅,小手在地上一撑,灵活地爬了起来,姗姗扑向黛玉。黛玉忙紧走两步,蹲下身子将她揽进怀里,口中嗔道,“小心点,看回头跌了又哭。”
“小孩子不跌几跤怎么能学会走路呢?你就是太宠她了。”萧翰阳笑着道,随即走上前,将小莲抱到自己怀里道,“来,让爹爹抱,别累坏了娘亲。”
“别和孩子胡说,我又不是纸糊的,哪里就累坏了。”黛玉嘴上虽然这么说,却还是任由他将小莲接了过去,自己也站起身来。
“坐吧。”司马圣风起身,将房中仅有的一把椅子让给了黛玉,拿起两只干净的茶杯倒上热茶道,“外面冷,你身子一向不大好,快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说着端起其中一盏递给黛玉。
“谢谢。”黛玉冲他灿烂一笑,接过茶捧在手心里。温暖的感觉通过手到达心里,黛玉的眼睛都被那缭绕的温热气体熏着,很快就变得湿漉漉的。
“黛儿不必跟我客气,你还把我当成你的丫头司云就好了。”司马圣风玩笑着,眼神却舍不得离开黛玉一瞬,一年了,他整整一年没有见过她了。天云峰的风雪侵蚀,似乎并没有改变她的绝代风华,甚至她的气色比以前还好,两颊粉嫩红润,如同刷了最美的胭脂。
“那可不行。”黛玉婉转一笑,“如今你不可只是梅花楼的楼主,而且很有可能就是皇上的沧海遗珠,是翰阳的弟弟,尊贵的皇子,我哪里还敢拿你当丫鬟使唤,那我可真是大不敬了呢!说说吧,到底你们经历了什么故事?”
“不管我的身份是什么,我都愿意跟着你做丫鬟。”这是司马圣风的心里话,只是他并没有说出口,他怕说出来会吓到她,那他们只怕连朋友都做不得了。瞟了萧翰阳与小莲一眼,萧翰阳的目光看着别处,脸色却不太好看,搂着小莲的手上有青筋爆出,可见在极力地克制着自己。司马圣风没再说话,既然别人都已经是一家三口,那他还有什么说那句话的资格。默默地从怀里掏出那卷手册交到黛玉的手里,抬头看着萧翰阳问道,“先皇后的闺名可是叫司马逐月?”
“司马逐月?不,母后不姓司马,她叫司逐月。”萧翰阳本能的反驳,可说出母后的名字时,他就明白了,司马逐月,司逐月,不过是同一个人罢了。
“所有的事情都在这手卷上了。看完你们就知道了。”将手卷交与黛玉手中,司马圣风转身离开,一抹淡淡的幽香缭绕在鼻尖,他知道,那是独属于她的气息,而他不过那么一触,却不敢再靠近,他怕,怕自己就此沉沦,所以他选择离开。远远地靠着另一面墙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