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别人又看不出来。
即使自己既有天赋又有经验，季霖并没有厌烦周而复始的圆雕，一句多话也没有说，默默而认真地用刀在木头上雕刻。那时看鬼斧的圆雕，就连神态也雕得出神入化，他还怎敢大言？
同在房里的鬼斧却在制作一些奇形怪状的物件，大的大到半个人那么大，小的比手指甲还小，一边做还一边用刻刀在木地板上画着什么。师徒二人的神情此时都是一个样子——专注！
鬼斧在做什么季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就像昨天鬼斧雕刻一般，眼中无他，唯手中木而已——他在尝试像鬼斧那样陷入“无我”境界，悟性极高的他只是第一次就成功进入了这种境界。
在他的世界里，这木头渐渐变了样，变成了一个人的样子——这人相貌堂堂，剑眉星目，目光森寒而锐利；胡髭如锋，脸色苍白，长发不羁而飘散；黑衣黑袍，腰挂短剑，衣袂无风而自扬。
他的眼睛望着木头出了神，右手好像在无意识地持刀在木头上快速移动，左手慢慢转动木头，丝毫不逊色于昨日鬼斧的速度。只可惜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动作，因为这里只有两个只专注于自己手中物事的人。
“哈哈，终于搞定了——本尊的飞鸟！”
看着面前的一只木头大鸟，鬼斧满意地笑了笑，拍了拍身上的木屑，伸了个懒腰，转过身来。
此时季霖也蓦地醒过来，看着手中的成品，有些出乎意料地瞪大了眼，失声惊呼：“老段！”
鬼斧好奇地将脖子伸过来一看，颇为惊叹：“哟，看不出寒霏你的天赋和悟性都相当了得啊！这是谁？你爹？还挺酷的嘛！”
季霖道：“他是徒儿的一位敬重的前辈。”
当他看着段天寒的木雕时，才蓦然想起自己自从与拓跋荒一战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段天寒的动静了。虽然知道段天寒是在剑中界闭关，但是也难免有些担心。
“出去逛逛？”鬼斧嘴角微微上扬，微眯着眼睛地看着他，“陪为师到一个地方，咱们去买有个老头儿的好木材。”
两人来到了隔壁郎焉那金银珠宝琳琅满目的屋子。可怜季霖的眼睛被这里的光给狠狠地闪了一瞎。
“噢，将要重见天日了，这没有色彩的匠门留不住向往自由的心！我们是大自然的儿子，永远属于青山绿水！”郎焉激动地道。
所谓青山绿水，和匠门不过一门之隔。三人从中间那一扇门走出，进了最右边的门。鬼斧刚刚鼓捣出来的大木鸟从锦囊里释放出来，爬到大鸟背上，从怀里掏出一块墨石（石墨）放进大鸟后心的凹槽，神奇的木鸟竟然展开了它宽阔的双翼飞起来，离地三尺高。
郎焉带着震惊的季霖以惊人的跳跃力轻松跳上了大鸟。季霖简直是看呆了，手不自觉地握拳，心下暗暗发誓：一定要凭自己之手制作出这样的奇物来！
木鸟鼓翼飞上了面前的陇断。
“尊主，那里有一只秃毛鸟！”
山上，游风和穆参正在后山林砍柴。游风头上，小狐狸左顾右盼，就看见了那飞来的木鸟。游风扭头一看，连带着穆参也扭过头去看。穆参一看那鸟就知道是谁来了，丢开斧子就跑出林子去。
游风超人的视力看清楚了“秃毛鸟”上面的人，惊喜地道：“寒霏来了！”于是也弃斧而往。
大木鸟降落了。三人依次跳了下来。
老邋遢嗅了嗅被端起的酒碗，仰头便一饮而尽，砸吧砸吧了嘴，即问：“你要多少棵树？什么东西来换？”
“老样子！”鬼斧笑了一声，从锦囊里取出一件物事，赫然是那个做成吞天虎模样儿的红玉壶，“自制秘药，包你的药园开花结果，林茂树壮！”
老邋遢似笑非笑：“你还真舍得啊。怎么个换法？还是老样子？”
“随便你，别让本尊吃亏就行。”鬼斧将玉壶递给老邋遢。
这听起来很正常的交易，却让晓得那玉壶之用的季霖被雷得个外焦里嫩，浑身抽搐——想笑不敢笑。可不是嘛，鬼斧屋子正差个茅厕嘞！这个玉壶可是郎焉特别打造的“超提纯”夜壶啊！
“寒霏，那里头装的是啥？”游风用肘子碰了碰季霖的胳膊。
“农家肥。”季霖已经很努力忍住不笑了，可是全身仍然抖个不停。
对世俗界懵懂无知的游风怎么可能理解季霖的意思，只顾又问：“啥是农家肥？”
“呃……”季霖憋笑憋得脸都憋紫了，“就是……尸水啊！”
“哦——”游风拉长了音，脸色突然一变。“吓！尸水还能催生灵药啊！贫道竟如此孤陋寡闻，此番却是受教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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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杨权的条件
readx； “小道士，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待在这里也是个无聊，鬼斧根本就没有想走的意思，和那个老人一杯复一杯地喝酒，季霖就和游风摆起龙门阵来。
游风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低着头看了小狐狸一会儿，有些欲言又止。他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眉毛，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实贫道只是想来找寒霏，只是当时忘记是哪扇门，就进了这里。不过还好了，在这里贫道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话说寒霏如何？”
“我？”季霖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扭过头看着和老邋遢竞饮先釂的鬼斧，“我遇到了一位好老师啊。虽然他看起来很年轻，确实真真正正的神匠！”
游风顺着季霖的目光看过去，惊讶地回过头，手指着鬼斧：“那个看起来比贫道还小的施主就是寒霏的师父？”
季霖点了点头，笑而不语。游风却若有所思，这种情况在东域不算罕见，有些道士都用法术使自己看起来就像青年一般年轻，当然大多数道长这种级别的道士都对容貌不以为意，返璞归真，以真实的面貌现于人。
当然，那只是东域。且不说这鬼斧是不是东域人，小狐狸从鬼斧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的仙灵之气，甚至来说，小狐狸从鬼斧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气息，连人的气息都感觉不到。游风心里一惊，他竟然每时每刻都将自己的气息隐蔽了，而且一丝不漏！能做到这一点，可见他实力绝对不简单。
正想得出神，眼前突然有一只手晃来晃去，扰乱了他的沉思——季霖伸出他的手在游风眼前晃了晃，直到游风的眼神慢慢变化，就问：“你在发什么呆？”
“贫道认为寒霏的师父很厉害，完全让人看不透！”游风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说。
季霖也是点头赞同，又看了看老人，笑了笑道：“那位老先生也非常人啊！感觉……师父和老者都不是墨者，但是却有着超越墨者的实力。”他自己说出来这句话都愣了愣，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认为？算了，懒得去想。
小小的茅庐，六个人两两同聚，都在聊着天，吹着牛。穆参和郎焉也是俩朋友，虽然郎焉比穆参大了不少，但是他的心态和穆参这样的年轻人无异。穆参当时看见季霖时就想问了，这小子是谁？
“唉，他是一个有趣而可恨的小子。大哥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了，而可怜的余只能蜷缩在角落看两人和一堆没有生命的木头其乐融融的画面……”郎焉又在说一些怪异的话了。
穆参狐疑地看着他，有些戏谑地问：“咦，怎么玉铭兄今日连人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是在余的指引下来到了元杨郡，大哥似乎非常看好他，竟然愿意收他为徒了。这说明余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但是大哥却对余这么个大功臣不理不睬，对寒霏小子反而特别上心，余那个悲催啊！还有……”
很快穆参就后悔多嘴了，因为郎焉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回来了。一盆一盆的苦水被朗焉泼在了穆参身上，穆参恹恹欲睡，朗焉说得“津津有味”。
临别之前，游风送给了季霖一瓶药液，是他从东域带出来的，照他的话说，这一别后，下一次再见指不定是几个月后了，送朋友点东西是应该的。季霖也还赠一木雕给了他。
送别后，回到茅庐，游风一言不发地坐在炕上，手里拿着季霖送给他的木雕，望着发呆。小狐狸看着木雕，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颤动，目光映射出它高兴的神情——雕像中，它坐在游风的肩上，头微扬起，半闭着眼，神态很傲娇。
它心里乐滋滋地想：“那小子果然很有良心，把本狐狸雕的不错嘛，不枉那时给他说好话了！”
“小混蛋，该做饭了！你莫不是要让我们师徒三人饿肚子！”
穆参的笑骂声将游风的神唤回来，游风只好无奈收起木雕，跳下炕忙活去了。
“没想到鬼斧这老小子居然也愿意收徒了，看样子这个墨者小子还不一般嘛……我这里的小家伙也不是普通人啊，那老家伙倒是舍得，这么小就让他出结界来历练了。”老邋遢自言自语着。
季霖一行刚一出药门，就看见昨天那个青年出现在这里。青年先是恭敬地对着鬼斧作了个长揖，才稍微侧身面对着季霖，表情有些不自然地道：“季寒霏，家父要见见你。”
“你的父亲是？”季霖有些愕然。
“元杨府帅。吾辈杨帅之子，杨悟。随吾去吧。”
怀着满肚子的疑惑，季霖向鬼斧投过去一个眼神，鬼斧颔首。他向杨悟点了点头，便一同往元帅的居室前去。
在路上，季霖一直在想着元杨府元帅召见他的原因，不意间，他想起了离家前一日季风给他讲的那个故事。他的神情蓦地紧张起来，难道……如果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