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凡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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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凡的世界-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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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蠢还是我教的不好?是我教的不好吗?”平时她的课只是她自己在在上面照本宣科,同学们在下面记,之后就是同学们随堂背诵,她随机抽查,若是谁背不上来,就是一顿的大巴掌,虽然她比她√2的女儿高不了多少,但打人的劲道却非常大,有八卦的同学说她的一个耳光有九斤半的份量,所以她就有了一个响当当的绰号“九斤半”。

    对这一切觉得十分无聊的小军在下面“嗯”了一声,这下子更激怒了“九斤半”,她那麻袋般的身躯上下抖动,前面那一堆软肉仿佛还弹跳了几下,她听到是小军说的,但是她惹不起小军,准确地说是惹不起小军他爹,更准确地说是惹不起小军他爹铺天盖地的钱,然而她必须要把麻袋内憋得已经快要炸裂的气撒出来,也许这是她更年期反应的井喷现象,或许是昨天夜里某些事情不和谐了。

    “李文正,是你说的吧!”她把矛头指向了文正。

    “我没教好你?你换个好的来,这庙小装不下你这个大仙了?”

    文正最符合她最为发泄对象了,首先他是外来户,没背景,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承担风险,他爹没钱更没势;其次,文正老实厚道,不会辩解,更不会想着报复,受多大的委屈也会闷着,这样的人不欺负白不欺负,任何场合这样的人都会作为被牺牲的对象;还有很重要的一条,她女儿乔俊红和文正有仇,虽然不是直接的,但是这个世界本来很多间接的东西最后都转化为直接,这就是曲线原理,乔俊红恨甑丽惠,又不敢惹,却不服气,必须报复和她关系最好的人,这也算是一种曲线的发泄方式。唯一一条不符合的就是文正这个傻乎乎的家伙学习很好,也极努力,但这一点完全可以抹杀,因为她此时迫不及待地要找替罪羊来发泄。

    她把文正拎上讲台,左右开弓打了几十个“九斤半”,手打疼了,又换了一根教鞭劈头盖脸的抽打起来,完全不像是在打一个学生,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十足就是在抽打她的杀父仇人或是充满阶级仇民族恨的敌人,文正的脸早已麻木,眼睛被抽打的直冒金星,但目光锐利,并不躲闪,满含热泪,但就是不让它流出眼眶,愤怒在他内心燃烧,身体变得炽热,几近炸裂。“九斤半”终于打累了,但她并不罢手,而是让全班同学每人打一巴掌,而且必须用力,要足够的响,否则她就会让这个人体验她的“九斤半”,按座位顺序轮着上,但是矬女子乔俊红最先跑了上来,在她母亲的课上她习惯了从不守任何规矩,当然今天是事情也不例外,甩开粗而短的臂膀就是两巴掌,其响度早已超越其母亲,大有出于蓝却胜于蓝的味道,足足有“十斤半”,之后上去的同学或响或不响,或乐意或无奈地抡起了自己的巴掌。当轮到丽惠时,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愤怒早已淹没了她,她恨不得手刃这个心胸狭隘的挫货,但自己无能为力,这种地方,这个年龄,几千年的传统给了老师不容置疑的行凶的权威,丽惠用无声的反抗,任凭“九斤半”如何的咆哮,她都巍然不动,眼里是犀利的刀锋,“九斤半”居然不敢对视她的目光,这场闹剧终于宣告结束。

    “九斤半”怒气冲冲地甩门而去,长生把文正扶了下来,丽惠掏出手帕,长生给擦去嘴角的血迹,刚才几个打过文正的学生也跑过来端来冷水,让文正洗脸,以表明他们的无辜,文正不会记恨他们,但这次侮辱就像烙铁烙过一样永远刻在了心间。

    这之后不久,期末考试如期进行,“九斤半”多次声明不让文正参加政治考试,班主任几次出面说情才得以放行。其实文正才不想参加她的考试呢!如果升学考试能取消这门课,文正一定会把它从第一个所谓的知识中抹掉,不知道是因为文正愚笨还是这些知识的高深,他一直都没能够理解其中的内容,谈到里面资产阶级的贪婪、暴虐,文正唯一能对的上号的就是支书甑庆寿,而具体这门课的印象就是丑陋的“九斤半”的一系列暴政,他感觉“九斤半”一定是把自己当阶级敌人对待,而自己是彻彻底底穷得身无分文的无产阶级,那么作为他的敌人,这个为人师表的家伙是什么阶级呢?

    一个半月的寒假来临了,文正和二龙仍然是顶着凛冽的北风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向回家的路行进,这种乐趣是那些坐电车回家的同学体会不到的,二龙戴着一顶平时卖酱油时的毡帽,拉下来能捂住脸和脖子,只露两只眼睛,就像电影里的蒙面劫匪,分外可笑,而文正戴着一顶铁路上的大沿帽,这是爷爷从铁道旁捡的,戴上后头顶比较暖和,可是脸和耳朵都露在外面,十分滑稽,两人走在一起就是一个山寨版的警察与小偷。边走边打闹,走了十来里的时候,找到一处窝风的破墙下歇息起来,二龙神秘兮兮地问文正:“你饿不饿?”

    “饿!”倒不是他们在风雪中走了这点路,而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长身体,又吃不上油水,胃里永远都是饥饿的感觉。

    二龙又问文正:“你现在想吃啥?”

    “方便面。”文正脱口而出,但马上又觉得有些唐突,正是因为这方便面二龙才挨的打,文正才打的架。没想到二龙竟然从兜里掏出一袋方便面来。

    “哪里来的?我以为这辈子你再也不想吃方便面了。”文正瞪大眼睛问。

    二龙笑嘻嘻地说:“上次的撑得吃不进去了,但还是特别香,上礼拜打水捡了三毛钱,今天中午偷偷买的,就准备路上咱俩吃呢!”二龙掰了一半给文正,自己袋子里剩了一半。文正就着寒风,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半个方便面瞬间消失,当他舔着手上的方便面沫沫,意犹未尽时,却看见二龙把那半袋方便面捏碎了,撒上调料,拿舌头一点一点的舔着品尝,“加上调料干吃更香!”二龙一边忘情品尝,一边眯着眼睛傻笑,向文正显摆。

    “给我尝尝,给我尝尝……”文正一边央求,一边追着二龙抢,二人在风雪中跌跌撞撞的嬉闹,二龙一脚踩到一个雪窝上,跌了个趔趄,袋里的方便面全部洒到地上,二龙赶紧用手往起抓,却抓起了一把雪煤和方便面的混合物,二龙可惜的蹲在那里竟然哭了起来,文正呆呆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好一阵子,才满含愧疚的说:“等我长大了,赔你一箱子方便面,我说到做到。”二龙也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破涕为笑,此时雪下的更大了,两个人的全身,包括眉毛、睫毛都变成了白色,远远看去,只见两个已变成白色雪人的苦难少年在茫茫大地上缓缓前行,任凭寒风凛冽,暴雪肆虐都挡不住他们向自己的目的地不断前进,前进……
第 019 章  寒窑似天堂
    当文正兴高采烈地回到家时,却看见父亲正躺在炕上输液,爷爷奶奶陪在旁边,气氛很沉重,文正急切地问:“这是咋了?”

    奶奶吧嗒着眼泪说:“井下让木头砸的,拍片子说折了三根肋骨。”

    “那咋不住院呢?”

    “矿上不给拿钱,咱自己哪能去得起那种地方呢!先让村里的医生给输点液。”

    “那怎么能行呢?矿长焦大头为啥不给拿钱?”

    “他说矿上没钱,等卖了煤……”

    “比周扒皮还黑恶,资本家,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渗透着血和肮脏的东西!”文正骂了一句自己在政治课上刚学来的话,奶奶听到也不是很明白,但大致理解其中的意思,估计是说焦大头是吃人喝血的阎王,很肮脏。

    文正抖落了身上的雪,披着一件爷爷的羊皮袄就上矿去了。其实他心里根本没底,焦大头这种人除了他的姐夫谁都不怕,就自己一个傻头傻脑的毛小子,人家怎么会理会他呢?但是文正觉得得讨个说法,父亲的腰总是要治的。他憋着一股气,踩着没膝的积雪像矿上走去,西北方吹到他的脸上像针扎一样,每次呼气的时候都会有一些灌倒自己的嘴里,直到喉咙,简直喘不过气来,再加上一肚子的怒气,感觉从胸腔到嗓子都被气顶的**,胀满肌肤。本来刚刚在风雪中走了二十多里,回家说了几句话,还没有暖和过来就又出了门,此时他感觉全身冷硬,手指和耳朵已经麻木。

    终于到了矿上,大大的煤场,煤堆像一座座小山,一辆装载机正在给几辆排队的大卡车装煤,几个排在后面的车辆估计是等久了,司机们开始骂骂咧咧,说些能够想起了的所有问候对方母亲的话,还有几个工人把大的块煤往汽车上抱,显得非常吃力,满头满脸乌黑一片,根本认不出是谁,只是偶尔能看到从白亮的牙齿中吐出一口黑色的唾沫,其实文正知道这些都是本村人,洗了脸的话,都会是熟悉的面孔。煤场不远处,靠坡底有一个大的砖墙院落,里面正中是一排阔气的砖房,两边都是青石头箍的窑洞,外面的院墙上写着“安全生产,人命重于泰山”的标语,院中间还立着一面国旗,只是被煤尘荡涤的已不再是红色,五颗星也被尘土遮的分不出来,这就是匈奴村的矿部,文正曾经和父亲多次来过这里。

    当文正踏进大院,几条狼狗突然狂吠起来,这几个高大的家伙确实让人不寒而栗,若不是铁链子拴着它们,定会扑上来把文正撕个粉碎,狗仗人势,体现的淋漓尽致。此时看场子的福旧老汉听到狗叫,从门房里走了出来,看见是文正,便喝退几个畜生,把他引进门房,拍了拍文正身上的积雪,拉着他冰凉的手说:“冻坏了吧?这么冷的天你咋来了?”然后出门抓了一把还算干净的雪给文正搓手和耳朵,渐渐地他才有了知觉,之后又给他倒了一碗热水,文正大口喝完后,身子才暖和了一些,嗓子也没那么难受了。

    “福旧爷,焦大头在吗?我替我爸上来要点医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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