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终于有一席之地可以安生坐下来了,闻得此般的肉味,萧玉这才惊觉,原来,自己已经是如此的饿了。
掀开半幅面纱,萧玉埋头,吃得正香之时,冷不防,自左手边递来一个小巧的酒葫芦:
“这位道友,在下此刻也有些饿了,却没地去买肉去。不如,在下拿一壶好酒,换你一块肉干来吃?”
萧玉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那个人,只见他寻常蓝色衣袍,寻常五官,只是通身,又似乎散发着一种极为熟悉的贵族气度。
呃,明明是个陌生人,可这个人说话的语调,为什么听起来有几分耳熟呀?
又用力的嗅了嗅空气里弥漫着的醉人的酒香,萧玉终还是用力的摇了摇头。
好多事,还都没有开始着手去做,在此船上,除了小阿彤,再无援手的自己,哪里还敢放肆的醉过去?!
美酒再香,可是,不是人人都有这个资格喝醉的。
却不想随意的得罪任一个陌生人。
萧玉只回头管阿彤要来一块大大的肉干,诚心说道:
“兄台好意,小道愧领了。只是,小道原不擅饮酒,兄台的好酒,还是留与别的喜好之人吧,小道就深深谢过了。来,这是您想要的肉干。”
那人也不客气,拿过肉干,收回酒壶,在萧玉身旁的甲板上坐下,痛痛快快的吃了起来:
“道友倒是爽快人,在下喜欢得紧。对了,在下看道友年纪轻轻的,不知这小娃娃,又是谁家的孩子?”
瞥了正朝这边转着黑眼珠的阿彤一眼,萧玉打了个哈哈:
“这孩子么,原是……”
“我是她家的童子,她是阿彤的主人,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阿彤打断萧玉吞吞吐吐的话语,极是爽利的脆生生说道。
那人反倒是哈哈一笑:
“那是,那是。是在下多言了。只是,看道友气度非凡,在下瞧得十分入眼,故而有此多问。哦,对了,请问道友,这次匆忙忙的急着过河,不知是预备着去何处落脚呀?”
萧玉抬头,长吁了一口气,无意识的答道:
“小道原本是想,去紫国那边随便逛逛的,不想……”
话还没说完,萧玉瞥了一眼正缓缓西坠着的夕阳,不由得失声脱口说道:
“不好!这条船有古怪!倘是按着原定,只该是往北渡河,如何,现下是往西直走了?”
此语一出,甲板上许多原先闲坐着的人,都一下子跳将起来:
“这河的河面极宽,我们原来都是坐惯了渡船,从不曾担心过方向。只是,小道长又如何知道,此船在往西走?”
萧玉苦笑说道:
“行船之事,小道原本也不懂,只是,兄台只需看看落日的方向,便可大约知道船只的走向了。”
“可不是咋的!”那个大个子又大声的吵嚷了起来:
“船家,船家在哪里!中午喝多了还是咋滴,如何连个方向都走错了?这样下去,岂不是要误了爷的事么,爷又不曾想赖你们的船钱!”
 ;。。。 ; ; 甲板上,骑在花豹上的那个道童,薄薄的面纱后面,眼神清亮,秀发飞扬。
随风飘展着的宽大的道服,显得简单而又随意。只是,却掩不住通身的那股浑然天成的冰冷之气。
冷厉迫人的杀气。
杀气凌人也就罢了,更让人接受不了的,是那个正坐在道童前面,正揪着花豹耳朵玩的嫩嫩的小孩。
粉粉的面庞,红红的衣服,无一处不散发出令人亲近的小可爱的味道。
可是,就连着那个小孩的一对乌黑圆眸里,亦是闪着,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冷厉的浮光。
所以,对着满船的人来说,这份凭空飞来的大惊奇,立时亮瞎了,许多尚还迷瞪瞪的昏昏狗眼。
倒是先前出来的那个军官模样的人,自揣其官家身份,勉强的拿捏出几分处变不惊的官场态度,上前不甚客气的问道:
“哦,本官倒是想不到,这最后上船来的,竟然是一名道友。都说是道家人本性纯真,最不喜欢插手滚滚红尘事。怎么,这位道长今日也凡心大动,预备着陪着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在风里浪里走上一遭么?道长确信是没有搞错?!”
萧玉微微的眯了眯眼睛。
这军官模样的人所说的话,她算是听明白了。
大约是自己出场的扮相有那么一点点的出格,这家伙不明深浅,就打算用言语先挤兑着,想着要自己主动先离开了事。
只是,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又哪里知道,姐不辞劳苦的一路飞奔至此,所为的,不就是想叫这些家伙头痛头痛么!
哪里又有不战自退的道理!
少不得的,萧玉牵着阿彤,飞身跳将下来,举手施礼道:
“这位将军,贫道因有事急着要赶路,故而不辞冒昧,厚颜到将军船上蹭上一席之地,原只想着要尽快渡河,好渡人渡己,与红尘之事,本无多大干涉,还乞将军成全。”
看了看萧玉她们几个那副不太好说话的神情,军官又是冷哼了数声:
“本官劝你,原是出于好意。听不听得进去,乃是各人的命数使然,本官也半分都勉强不得。你既是想留,留在此处便是。本官也懒得再说。只是,你们这些人听着,既是上了这船,就要守着船上的规矩,不可四处胡乱走动,不可随意放牲口咬人。不然,本官的兵刃,可也不是吃素的。听明白了么?”
萧玉淡然一笑。
这话,是对着自己骑来的花豹说的吧?
可惜,他说的不是兽语。
也不愿多说,萧玉只是拉住阿彤,在一处干净的甲板上坐了下来。
那些在前舱忙碌着的兵丁,也都已经收了跳板,预备着开船扬帆起航了。
萧玉忽然又感觉到,自家左手上的火焰标志,到了此时此地,又开始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萧玉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话说,这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那些在路上遇到过的那些南宫世家的高手,此时此刻,都又一下子聚到此船上来了么?
只是,这船上,可都是咱萧玉的麻烦,跟他们,应是没什么干系呀。
不管,这些人是敌是友,在此船集体出现,的确是好没有道理哦。
萧玉不由得四处细细的张望了一番。
却发现,那个刚刚大着嗓门吵架的大个子,此刻,正斜倚在船栏上,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却不住的在悄悄的打量着自己。
 ;。。。 ; ; 原本簇拥在栅栏门口的一大群人,很快就“嗷嗷”的叫唤着,甩了那个可怜兮兮的渡口管事,朝着渡船那边,飞快的奔了过去。
没消得萧玉开口吩咐,机灵的阿彤,亦是驱着那头花豹,慢慢的跟在那些人后面,一步三摇的走了过去。
那个原先在门口吵嚷着的大嗓门,这一回,依旧是在渡船边大声的吵着:
“凭你是谁的船,预备着要去啥啥的黑风岛白风岛,特么的统统都与大爷无关!大爷我只是知道,这里是渡口,渡口的船就是渡船,咱们守在这里这么多天了,好不容易捞到一条船,但凡是个讲理的,都要先送大爷我们过河!你们说你们有命在身,特么的,大爷还急等着过河去挣大把的银子呢!老是守在这里憋屈着,咱的损失,谁来赔呀?”
“对!咱们就是也要过河!有事,也得先送一下,不然,又开的是什么狗屁渡口!”
“平白无故的,凭什么要耽搁上咱们生意人的工夫!”
“就是!这么大的一条船,容我们这些子人,还不是富富有余么……”
“咱们再不等了,就要坐这条船!”
……
吵嚷声中,一个面目阴沉的家伙走了出来:
“你们这都是在吵什么呀?刚刚不是说了么,这船不是渡船,不预备载人过河了么?!”
“这不是渡船,那原先这里的渡船,都被你们藏到哪里去了?!话说,这几日,你们押着一大群人,神秘兮兮的守在这边,预备着做什么,都不干咱们的事,咱们也不想问。可是,好端端的,你们又凭啥烧了我们这附近所有的渡船?你叫我们这些生意人,又该如何渡河去做生意?!我们究竟又碍着谁了?!
今儿,好不容易瞧着有条船过来了,反正,不管咋的,我们都要坐船!好歹,都要先送我们弟兄过河,然后你们再慢慢的做你们的大道理去!”
那个大个子毫不退缩,语气高亢的据理力争道。
“嘿嘿嘿嘿”,那个家伙倒是尖声的大笑了起来:
“我们预备着做什么?这轮得到你们这群货色来问么?!好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不是想坐船么?本官成全你便是!”
转过身来,那家伙大声吩咐道:
“来呀,既是他们也想坐船,本官就成全他们一回!给我放下跳板,让他们也一道上来呗!”
大个子倒是毫不退缩:
“坐就坐,爷这么大年纪了,自小可不是被吓大的!爷坐过的船,可比有些人走过的路都多,还怕谁谁的玩花样不成!”
整一整衣角,大个子第一个昂首走上船去。
余下的那些汉子,亦是默不作声的跟了过去。
眼瞧着那么一群人都鱼贯的上了船,船上那个军官模样的人,又大声的吆喝道:
“还有没有人想着要上船的呀?想上的,尽管请早,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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