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是心中迟疑,终究还是忍不住的伸了过来,将若儿的手放到了身旁的那朵蓝色花上。
“姐姐,这花总共有六瓣,叶子上长了些细软的绒毛,冬去春来,它就会漫山遍地的开花。”
周边的小孩也围了过来,有几个神色里已经透出了鄙夷,这些孩子年纪虽小,也早知道芳菲不是如同外人眼里那样的只经营些装饰花草,这些花灵才是芳菲真正的精髓所在,有些人更是窃窃地笑了起来。
芳菲上等的花物所选的花灵是内外兼修,正如碧色小姐刚刚的鬼蔷薇,花朵瑰丽迷人心,荆棘泣血刺入骨。
稍微逊色如二馆翠柳魄,柳花絮絮,虽无华衣,却秀姿挺拔,杆木修长,絮如薄雾,迷人外眼,芳菲之中,实用之魄也是盛行,和三馆的旖旎众花想比,却是排在了第二。
一众小孩中也多是二三等的花灵,一等花灵和四等花灵,寥寥可数。
众人的私语,对若儿仿佛没有影响,她只觉得手心,如同有小虫噬咬一般,体内也如同有东西一般,往手心外拼命的钻出。
又过了一会儿,若儿只觉得自己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碧色汗津津的手又握了过来。
剩下的孩童们也都找到了自己合适的花物,离开花冢后,就各自往家里的长辈处报备去了。
碧色大老远就看见了娘亲碧然,小脸上绽放出了撒娇的神情,刚想跑过去,回头看了下木然地杵在姥姥身旁的若儿,只好作罢,由着姥姥牵着。
碧然看着碧色,就是在她身上看了一眼,就是定在了臂膀之上,她心里一喜,走了上来。“老妪,都找齐全了么”。
老妪苍老的脸色,总算显出了几分喜色:“都找到了,若儿和碧色也都找到了合适的花物,碧色更是一气晋成了花阴四灵之体。”
她语中一顿,就是牵过了若儿,轻抚着她的发间:“若儿你也是不要气馁,好好养着花物,可能有一日,也能生出灵滴来的。”
碧然惊喜地看了若儿一眼,连忙拉过若儿,问道:“若儿,你的花物在什么地方,给姨娘好好看看。”说罢就往若儿周身看去。
“若儿的花物是婆婆纳。”老妪接过话来。
“婆婆纳,”碧然听得一愣;“这…”若儿摊开手掌,碧然定眼一看,只见若儿的掌中现出了一小抹六瓣幽蓝,只是中间却并无花蕊。
若儿似是感觉到了她的注视,脸憋红着,随后手心之中才是显现出了一点灵滴,不等韩碧然发话,她就是就惦着竹竿,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娘,这婆婆纳花物,孩儿是从来没曾见过,”
碧然的花物是木莲,看着若儿兀自离开,她的脸上也现出了一些异色:“我一直在外坞打理,这次带着碧色回来,看姐姐似乎对这孩子不是很亲近。”
老妪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痕又深了一些。
“红窈终究是放不开,六年里也是不见那孩子几次,我也是疏忽了,一晃眼,母女成了这样的生冷局面,幸亏这次花物,这孩子还能得到些青睐,否则,过了八岁,她就再不好留在内坞了,只是,若是过了十五,恐怕是还是要去了外坞,这以后。。。”
“娘,冰原已经传了话来,明日若儿的蒙者就要来了,这婆婆纳花只怕也只能是个四类的花灵,平日的教导也只些下下之选,不外乎是日常的种植和育种为主,不如就一心交给蒙者教导?”
碧然见一旁女儿小脸有些怨气,心里知道她是为自己的表姐不平,伸手抱起女儿,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可是要远行。”老妪沉吟道,心里很是疼惜自己的孙女,“等些时日,见了这次来的蒙者,再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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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夜探花冢得树灵
夜里,若儿躺在床上,手指一直摩挲着掌心。心里的暖意一点点地浓了起来。
白日里,她摔在草簇上的时候,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细细软软的触觉,初时觉得带着冰冷,也是触暖着了自己的心,自己再也不会是一个人了。
碧色虽然说的隐晦,她也知道自己的花泽怕是走了下成了,是会满山遍地的开放的花么。心里的激动一旦起来;就难以再平复下来。
若儿坐了起来,她却不知道碧色并没有说出另一半的话,芳菲的花木,风姿绰约,这匍匐在地的素草杂花,几乎就该被铲除了个干净。
只是这花性韧,纵使园内的丁卫平日除的勤快,也时不时的还能在万紫嫣红开得阑珊时;蓝星隐隐芳菲中。
摸过靠在床榻旁竹竿,索性光着脚,往外走去。白日里去花冢时,每个小孩都是蒙上了一条细柔的绸带,花冢深处,是禁止日常出入的,花冢里的花大多是活花,芳菲几百年的精心培育才有了这么一批灵物。
她半踮着脚;合着竹竿;走得很是轻松。默念着记在了心头的路线往前走去。
再小些时候,她曾哭喊无数次没人理睬后,瞒着院里的主事婆婆出门找娘亲时,迷了几次路摔了无数次后,就学会了这个方法,用竹竿划着节奏,凭着感觉走好每一步。
自己的院子走到外园用了两千一百零五竿,比前些年少了五百多竿,从外原到花冢又用了三千六百零二竿;中间有五段起伏的小坡路。
从花冢口到摔倒的地方,再用了三百多竿,若儿晃着竹竿打着心拍,静静地往前走着。
花冢少了白日的笑喧,剩下依稀的虫鸣声此起彼落,花香夹杂在一起,绵绵地缠人心魂,群花最喜争艳,凡花依旧难掩生性孤傲,这些半活的花魄的性子更是如此。
若儿也不理会空气里的一丝丝有些挑衅的波动,只是听着心里的一丝牵连,脚下似有了视觉一般往白天摔倒的地方走去。
等到竹竿被绊住了,若儿扶着竿子,蹲了下去,用手摸索着白日的着那抹毛绒。许是这样不够畅快,她丢开了竿子,张开四肢,狠狠的抱住了花簇,这应该是一团平铺开来的花簇。
她用指细细地数着茎藤,身子一点点的往前挪动,才移了几步,“咚”地一声,只感觉自己的头撞上了些什么。
她慌忙往被自己扔在一旁的竹竿摸去,手间只留下草和土的冰硬。四周更加安静了,虫鸣都停了下来,若儿才开始有些害怕。
毕竟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习惯了黑暗,仍然会害怕异常安静的黑暗,这怕就是人的天性。
她用手揉着发痛的额头,半是害怕地伸手往撞到的“不明物”摸去。
手下触碰到的应该是一棵树身。树干上的纹路粗糙裂开,难怪撞的自己如此疼痛,是撞上了树干,也不知是什么花的花木,如此坚硬。
若儿手下有了依靠,就直起身子来,将身子靠挂在了树干上,她一点都不曾察觉,花冢即为花冢,则只为花开,而不为木繁。
美艳如花,又怎能长成材质上佳的良木。更何况是在如此花团锦簇的芳菲花冢里,这棵树枝叶繁盛,听不到看不到一丝花语浓香,仿佛从来都不属于这片花的海洋,只是借宿在此和周遭一丝干连都没有,默默的矗在这里百余年而无人识。
若儿靠着树干心里一片空白,小手顺着树皮的纹路,游移着,指尖碰到了凸在树干上很是坚硬的。她吓得缩了回来,刚缩回来,两只手不听使唤,忍不住还是摸了回去。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若儿心里暗想道,手下发力,指甲深深的嵌进了树身,“哎呀,”若儿只觉得树身仿佛哆嗦了一下,一块冰凉的硬物什滚到了手中;贴着白日花物所在的手心。
若儿只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坏事,退了开来,脚下突然又踢到了探路的竿子,她想也不想,抓起竹竿,手里不知觉地带着硬物,往自己的小院子跑去。
回到住处,若儿喘得有些发慌,坐到了床上许久才平静了下来。她将手中的东西放了下来。“还是先睡吧,明天姥姥来了,再好好问上这是什么东西”,打定主意,若儿觉得有些累了,就准备睡下了。
“小丫头,你压倒我了”突兀地声音在黑夜中响了起来。
若儿此时正是有点模糊,但六年的黑暗生活,让她对声音有着异常的敏锐,她警惕地坐了起来,手习惯性的往床侧的竹竿抓去。
“我不就是你从树上偷偷抠下来的么?”女声带着几分笑意,打趣道。
“啊,”若儿听得声音没有恶意,心里定了几分,身子往发出声音的地方挨了挨。“你是?”
“我是。。。”女声里面带着丝戏谑:“你可是猜猜。”
若儿听出了她的意思,觉得有些为难,歪着脑袋就是想着。
“小丫头,你这也是猜不出?还真是个榆木脑袋。我自树上来,又有了这样的神通,还能是什么”女声带着几分无奈说到。
“木头,姥姥说了,长在树上的,除了叶和花,就有果实,剩下来的就是木头。”若儿好总算是有了些思路。
“我不是木头,”女声突然响了几分,“也不是叶,花,真是一塌糊涂”
“难道你是虫。。。茧”若儿只觉得身上起了几分寒意,想象着自己从树上抠下来的圆润东西,还一路上握着走了回来。
“你”女声一时气结:“我是盘龙木的树灵,只知道胡乱说事”
“树灵?”若儿不解道:“芳菲坞中并无树灵,养育的也是各种花魄,这里世代只侍百花。”
女声似是看到了若儿满脸的不相信摸样,“你怎能将我和一般的凡木混为一谈,日后,你就会知道我的本事了。我知你姓韩名银若,你我相识即有缘,我黑玉在了世间有千年,看得沧海人世变迁,从无人看得见我,更甭说和我说上几句话。你姑且就叫我姐姐好了。”
“姐姐?”若儿迟疑了一下,突然在黑夜之中的房里转悠了起来,
她一身夜衣,真个人被着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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