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无错边走在这冷清山路上,神色微微有些凝重。待到了山门,他长吁了一口气,正要迈步走进去,却见一片金光自主殿之处喷薄而出,瞬间便成了铺天盖地之势。那金光威严清净,罩在茅山山顶,自是一番玄妙奇景。
“护顶金光?”段无错皱眉,自语一句。
“没错,正是护顶金光。”只听山门之内,有人应道。但见那是个白发百须,眉目慈祥的老者,看模样约莫六十出头。一袭素色道袍,头戴庄子巾,手抱白玉如意。
段无错自然认得这老者,含笑道:“我不过回来看看,竟也能劳动监院亲自迎接,这是受宠若惊。”
这老者,正是上清派监院,聂修。
聂修轻叹一声,道:“无错,你为何回来?”
段无错笑笑,道:“我下山之时,听闻‘太上圣盟’意图逐一将我派高功诛杀,继而覆灭茅山。这才特地回来通知掌门。”他抬眸,又看了那片金光一眼,“不过,如今看到这护顶金光,想必掌门早已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我只算杞人忧天了。”段无错摇摇头,“我本也怀疑掌门让我等下山的目的,如今见着这护顶金光,才知我派诸多弟子的性命,全不在掌门心上。”
“无错,你我乃是同辈,说话又何必如此拐弯抹角?”聂修叹道。
“我哪里拐弯抹角?”段无错背手,道,“护顶金光一开,万法莫侵。世上除了雷部神将,谁还能攻得下茅山?可惜离开茅山的诸位弟子,却枉做了标靶。既然你我同辈,我便问一声,掌门究竟意欲何为?”
聂修道:“你不是已算到几分了么?”
“若非有人亲口告诉,算出来了,我也不信。”段无错道。
聂修面露无奈之色,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你心中也知道罢,自唐室覆亡,我上清派早已不如当年。‘无’字辈的弟子,日渐凋零。后继的弟子,资质却大多平平。数年前华阳观观主一去,更是雪上加霜。时逢乱世,世人无心修道,也怨不得什么。如今,天下纷争已近收官,一派兴衰,就看此时。”
段无错静静听着。
聂修又道:“若能辅佐新君,待天下一定,我上清自然尊享圣恩……”
“即是如此,何不向弟子坦言?”段无错这才插话,问道。
聂修摇头,叹道:“即便天下大势已定,但命程多变,谁能君临天下还是未知之数。若是贸然遣弟子支持一方,或恐有失。”
段无错听到这里,笑了起来,“于是,遣诸位高功和弟子下山去,只以‘寻经’为借口。但一旦入世,以我等之能,必然会被诸多势力拉拢。高功各投阵营自然最好,因为无论最后哪方得胜,来日史籍之上,必能记上上清派一笔。”
聂修点了点头。
段无错又道:“即便辅佐了战败的一方,上清派也可以‘全然不知此事’而置身事外。好计谋啊。我历上清几代掌门,唯有此代,有此等智谋魄力。”
聂修道:“无错,你既已知道这些,便留在茅山,与我一同护卫上清吧。”
段无错笑了起来,也不答应,只道:“看来,下山之前,监院封了梁高功的识神,也是与此有关了?”
聂修沉默,并不作答。
“看来再问,你也不会答了。”段无错轻叹一声,道,“可惜我一把年纪,时日无多,年少时那些宏图壮志,早已弃了。但求身边之人都能平安康泰。如今,你且将梁宜的肉身给我,让我带下山去罢。”
聂修闻言,道:“无错,掌门此举,也是为上清百年基业。何况天下一统,乃苍生之幸。你又何必……”
“天地不仁,成大事者亦不仁。只是,我早已不修仙道,更不是成大事的料。我只以一介上清弟子的身份,忤逆师门,监院若是不满,就以天线大戒惩治罢。”段无错言罢,掌中的兵魂珠化作星盘,他周身光辉眩目,刹那之间,变作了少年之姿。
聂修见状,面露惋惜。他轻握手中的如意,正要作法。却见那护顶金光蔓延开来,瞬间便溢到了山门之前。
段无错见状,急急后退,却不想拿金光如有意识一般,缠上他的手脚。封他法力,吞他神识。
“定魂咒法?!”段无错大惊,出声道。
聂修看着那金光,低低叹道:“无错,你便留在茅山罢……”
段无错想要挣脱那咒法控制,却无奈四肢无力,意识渐散,再也听不见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哟西,本文终于走到大纲上去了,我多么的不容易啊……'那只:……'
其实大纲的确是有,而且绝对精炼,但问题的关键是,一遇到细节,我就无能。而且这文铺开太大,我自己也很纠结。话说,我觉得我这个完全不是仙侠啊……远目……
于是,又看到这文诡异地上了官推……= =|||
前途堪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文内容纠结,线路诡异,而且最重要的,更新越来越慢……我仿佛已经看见无数的小砖头在向我招手,还有无数宣言弃文的留言熠熠生辉……囧~~~
在这里,我要对新来的读者大人们说一句,如果乃们喜欢追文,那还是别了。本文适合养肥再看,有诗为证:
文下问读者,
言狐游戏去。
只在山口山,
副本不知处。
'那只:混蛋!你这是红雷梦看多了吧!!!'
抹泪遁走~~~
兄弟 '一'
众人议定,便各自回房。褚闰生刚回了房间,还未坐下,却听纷杂声音在耳畔响起。他一惊,抬手捂住耳朵,那声音却不曾散去,在脑海中震动。他只觉头疼欲裂,呼吸滞涩。然而,霎那之间,那些声音消失,周遭静得诡异。他微微喘息,慢慢抬眸,眼前白烟缭绕,如梦似幻。待烟雾散去,他面前的,是一泓幽静湖水。
这泓湖水,在梦中也出现多次,倒教他生了熟悉之感。如今,他正站在这片湖水之上,身旁,飞花如雨,美不胜收。他转身,四下环顾,这如画的景致中,却似乎只有他一人。这般空幽寂寥,教他难受起来。
他苦笑了一下。莫不是又被“潜神”所制,看到幻觉了?他叹口气,正要试着让自己醒来。却听一个清脆的声音恭敬道:“主人,你要出行?我载您!”
这声音熟悉无比,让他打心底里笑了起来,他转头,就见站在他身后的,是绛云。她一身白衣,如云裁成;臂挽彩绫,似霞织就。散发素妆,自有一派仙家风仪。她望着他,神情微怯,惹得他笑道:
“不必了。”
“为什么?”她皱眉,不满道。
他也不知该如何答她,便只是笑。
她看着他,许久之后,低下头去,低声问道:“那我……可以去聚窟洲么?”
聚窟洲?他分明未听过这个地方,可却偏偏之道,西海弱水之外,有这么一处仙岛,岛上仙家甚重。而她此行要找的,是那名为“广昭”的仙君。
他不知为何,心头压抑,渐生不悦。但却不敢敛去自己的笑意,只道:“我不让你去,你就不去了?”
她抬头,哀怨地看着他,一语不发。
他抬手,轻轻点上她眉间的朱红,无奈道:“去吧,反正你很快就会哭着回来的。”
他说罢,手上微微用力一推。她吃痛,捂着额头,不满地瞪他,但很快,她纵身离开,消失于天际。
他目送她离去,只轻轻一笑,道:“原来救命之恩,抵不过灭族之恨么……”
他抬手一挥,一环金轮旋转而现,火光灼灼,映得湖面金光一片。他笑着,伸手抚上那金轮,道:“尔等也是一样吧?”
他低头,就见湖水的倒影中,并无金轮,唯有无数丑陋精魂,嘶吼悲鸣,撕咬拉扯。那一瞬间,青幽的煞气自湖中氤氲而出,盘桓在他身周……
他猛然挣脱了这幻觉,身子一个趔趄,撞在了桌旁。他忙用手撑着身子,这才没有跌倒。这一番下来,他已是脸色苍白,冷汗涔涔。他颤抖着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好半天才缓了过来。
他拭了拭额上的冷汗,正想去床榻上打坐调息。却又想,打坐是炼神之法,若是增强了“潜神”,却非他所愿……
正在这时,街道之上一阵嘈杂,吵得他无法再思考。他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扉,往下看了一眼。只见街道之上竟布满了军队,兵戟森森,战马嘶鸣,分明一派严肃阵仗。
褚闰生微微皱眉,心中不解。他小心地阖上窗户,出门下楼,随一众围观之人一起聚在了客栈门口。
但听人群中,有人说道:“看这架势,是要打仗啊。”
“嘘,小声点。我听说,这是要造船。”
“造船做什么?”
“没眼力。要打下江南,怎可无船?”
这些话,褚闰生听在耳中,心里却愈发不解。话说,当日下了茅山之后,段无错领他们一路向北,中间几经波折,辗转一月有余。说起来,如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想到这里,尴尬笑笑,忙找了客栈内的伙计,询问起来。
伙计听了他的话,半是惊讶半是好笑,道:“客官真有趣,这也能迷路?呵呵,这儿是湖岭镇,地处南平。离金陵可远着呢。”
褚闰生心里叫苦。这里已是宋境,果然到了完全不熟的地头了。他正想着,却见一群官兵走了进来,也不多说,直接找了掌柜,进了内室。
褚闰生心知与官府扯上关系总是不好,便与伙计又寒暄了两句,回房去了。
待入了夜,他又听说,这队官兵的确是为造船而来。大部分的士兵都在城外扎营,唯独几个工匠与将领住在这客栈的上房之中。
晚饭时分,褚闰生向池玄和绛云说起此事。几人商定,尽快离开此地为上。但若趁夜离开,恐怕更招麻烦,为今之计,只有等天亮之后,再从长计议。
是夜,夜风凝滞,闷热无比,似是雨兆。褚闰生在床上翻了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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