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谨代息大娘感谢诸位幸临敝坊,诚祝诸位在此去忧消烦,玩得尽兴开心。”
李妙云这一开声说话不要紧,适才方自静默下来的众狎客立即便又炸了锅般群声鼓噪起来。有一起大声喊“好”喝彩的,有道“妙云小姐若能轻歌一曲,曼舞一回,我等就算是即刻死了也值啊!”跟着又有人扬声轰笑“是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更有人不断喊叫“敢问妙云小姐身价若何,如能得小姐同桌共饮,俺是千金散尽也不惜哪!”
对于这些此起彼伏的世俗言语,“天梯”之上的李妙云只是微微一笑置之,似是早已司空见惯。这时鸣玉楼三楼走廊之上,又有一把甜腻嘹亮的声音响起道:“诸位客官莫急,诸位客官且先安静下来听我说!”
沈括等随着众人目光循声看去,见说话的是一三十岁上下的华衣美妇,这妇人满头金饰,腕间手上,玉镯扳指更是明晃晃的耀眼生花,瞧来斜眉入鬓,美目含情,却也颇有姿sè,想来定是这丽音坊的坊主息小娇息大娘了。
这息大娘发声先自平息下众人情绪,微微一顿,笑容可掬,chūn风满面地道:“承蒙诸位客官赏光看顾,大娘我是感激不尽。诸位的心意我也知道,只是咱们云姐儿素来有个规矩,除非是她看得上眼中意的男子,寻常客人那是一概不予接见,今rì能够出来露脸,实已是大违此例。”
她这一番话说出来,楼上楼下众狎客听毕,不免均觉有些扫兴。息小娇看在眼里,再行甜甜一笑,道:“不过这话又说将回来,诸位客官不惜远道而至,来我这丽音坊中大把花金大把花银的却又为何?谁个不是但盼能够亲眼一睹这花魁绝sè,佳人妙舞?咱们既是做生意的,自然须讲究厚道,因此上大娘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折中之法。千恳百央,终使得咱们花魁答允下来,每晚于这酉时三刻,当众露脸,清歌妙舞一曲,聊为诸位佐兴。使得大凡进入我丽音坊中人,均有一亲芳泽的机会,同时咱们云姐也要借着这个时机,遴选今晚的中意之人,入幕之宾。所以呢,稍后云姐在这‘云幻天梯’之上献歌妙舞之际,大家伙可要多多卖些力气表现,说不定一个不小心,这佳人的青睐可就要属意于君呢?”
众人先前听得这李妙云于寻常客人一概不予接见,不免有些扫兴,但这刻陡闻此语,顿时jīng神大振,一时间群情激昂复又汹涌澎湃起来。整个天井下面,欢呼声口哨声,此起彼伏,持续不断。到此地而来的,多半本都是些江湖豪客、贪花狂徒,自他们口中又能吐出些什么好话来,种种不堪入耳的言语可谓比比皆是。更有人高声喊道:“纵使得不到妙云小姐相陪也无妨,息大娘若是有意,在下亦愿作裙下之臣哪!”
息小娇听言笑骂一声,冲着天井下面那高声喊叫的瘦猴啐道:“小兔崽子吃豆腐竟吃到老娘头上来了!若是想包老娘也行啊,先拿五百两黄金出来!有了这五百两金子,老娘保管你小子今晚yù?仙?yù死,事后一连三天也起不了床,如此你看怎样?”
那瘦猴站在原地,闻言嘻嘻一笑,道:“小六子只是说笑,大娘你怎地真的就将这话放到肚子里去了。这圣城之内,谁不知你息大娘那是白骨的妖jīng红粉的骷髅,要男人的命却从来杀人不见血的主,似大娘这般人物,莫说小的着实拿不出那五百两金子,就是拿得出,也实在是无福消受啊!”此语一出,又引逗得身边众狎客一起轰然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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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九十五章 丽音之坊(六)】………
耳闻目睹这等声sè场景,沈括丽清纶易思峰三人尚自犹可,丹雪项飞云却不由于先前诧异之余,渐渐对此地生出一丝厌恶反感情绪来。丹雪鼻中重重“哼”的一声,道:“什么臭男人!怎地一见到漂亮女人,竟都是这样一副恶心嘴脸?”说毕又冲着沈括道:“不知赵大官人此刻是否也是蠢蠢yù动,暗里攒足了力气,待会儿要行博得佳人一粲呢?”
沈括尚未应话,丽清纶已自吃吃笑道:“晴哥儿却又何必动气,我倒觉得这样子挺好。设想世间倘若少了这些狗一般围着女人爬来爬去的男人,身为女子,却又有何乐趣可言?难道要整rì一味地将自己打扮起来,而后束之高阁,孤芳自赏,郁郁而终么?如此岂不太过凄凉寂寞?”'。。'
沈括也自嘻嘻笑道:“看来还是方兄最为通达事理。其实呢,这等事情说来也不能全怪我们男人骨头贱,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世间毕竟是先有了花才有赏花的人,说到底女孩子家整rì里辛辛苦苦地将自己打扮起来为的什么?还不是为给我们这些喜欢她的男子瞧看称赏?有道是‘女为悦己者容’,说的不就……啊哟,啊哟,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傅公子莫要忘记,我俩事先可是约法三章了的!”
原来沈括话尚未完,耳朵便又行被丹雪拧于手中。丹雪吟吟冷笑道:“哦,是吗?约法三章?是哪三章啊,你几时说过来着?谁个又行答应你了?赵大官人倒是当着云兄穆兄面前一一说个清楚!”
沈括一想也是,这三章之约自己确实尚未曾说出,无奈下只好向易思峰求救道:“我说穆兄,说什么咱们也算是坐在一起喝过酒的好兄弟了,兄弟有难,穆兄不会当真见死不救吧?”
易思峰微微一笑,道:“这个尚请赵大官人见谅,在下是虽有相救之意,奈何却无相助之力。大官人方才也自看见,在咱们几人当中,傅晴公子除了对云兄稍加辞sè之外,其余诸人,那是半分面子也不给的。小弟纵有此心,却又为之奈何?”
项飞云闻言笑道:“穆员外休要攀我,对于这件事,小弟是一来不愿二则也不想去管,咱们赵大官人适才的一番高谈弘论,说实在的,小弟实是不敢苟同。”
听到项飞云这样说,丹雪娇俏鼻一皱,得意之极地道:“云哥哥的话大官人都听到了么?这就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大官人现下可是人心离散,不得民心哪!”
一顿再道:“依我看,这天下男人当中,也就云哥哥是好人,其他人啊,哼,都是花花?公子一个!”
易思峰闻言苦笑道:“赵大官人这下子可真是害苦了小弟,小弟不过是才为官人轻言一句,顷刻便被傅公子重罪加身,扣板定案,以‘花花?公子’论处。穆某当真何其无辜?”
丽清纶娇笑道:“不管有辜无辜,但有一点我想即连傅晴公子和云公子也不得不承认,那就是这李妙云当真是美得令人生嫉生羡。只看她不过一颦一笑间,便足以倾国倾城,若再行轻歌曼舞起来,又怎生得了?”说到此轻轻叹了一口气,斜眼望向犹被丹雪执着耳朵的沈括,道:“方某现在始才真正体会到男人的可怜和无奈了!”
沈括闻言,在丹雪的“酷刑”之下愈发大声叫屈道:“不错不错,方老兄真不愧是在下的同类,小弟心底的所有委屈实也唯有方兄你最能明白。”
丹雪听他发生叫喊,本是正yù再度“加刑”,不料这小子情急之下,竟而说出“同类”的话来,气得“噗嗤”一笑道:“臭美么?什么‘同类’不‘同类’,天底下可有你这样用词的?”
沈括见丹雪脸上雨雪初霁,知道大赦在即,当下嘻嘻陪笑道:“是是是,小弟笨嘴拙舌,原比不上傅晴公子百伶百俐于万一,但若侥幸能博得公子一粲,那也庶几可将功抵过了!”
丽清纶闻言咯咯笑道:“这小子虽然嘴上油滑了点,但天下间似他这般乖巧的相公只怕也是难找得很了,晴哥儿你说是吗?瞧在这‘乖巧’两字之上,我看就暂且绕过他吧!”
丹雪方yù说话,蓦然间听得外面“嘭嘭”声响,急忙转头看时,只见南北的飞凤楼翡翠楼上空,竟而突然间齐齐爆开两蓬灿丽的焰花,不由“啊”的一声惊叫。
沈括趁机大声道:“天,好漂亮的焰花!如此美丽的景致岂能错过?咱们在房中观看终不方便,不如由小的陪傅晴公子一起到廊上观赏如何?”
丹雪此时看花心切,无心理他,只道:“算你小子识相!”放脱了手拥着丽清纶一起往廊上去了。沈括揉揉耳朵,和项飞云易思峰等也随后跟上来到外面。
只见两壁厢楼顶之上,一蓬蓬焰花接连不断地升向空中,继而再完全绽放开来,呈作七彩之sè,果然璀璨绚丽之极。
待得焰花稍歇,空中适才架起的三座“虹桥”,桥身竟忽然间亮度大增,同时自三座“虹桥”各自的中间地段,亦齐齐爆出三束焰花火流,每束火流均高达两丈有余,瞧来就似盛开的银花珠树一般,壮观异常。
再过片刻,三处焰花作花雨状渐渐消歇。与此同时,只见李妙云和两名婢女所站立的方形“虹台”,台心处约一米见方的环形圆柱竟陡然载着李妙云向上高高耸起。耸起的圆柱直有两丈来高,柱身向周围发shè出强烈的紫蓝sè光芒,瑰丽无比。
沈括等正自看得目瞪口呆,陡闻琴箫之声悠扬响起,只见被留在圆柱下面方形“虹台”上的两名婢女拂然坐地,一理琴一按箫,不待吩咐已自铮铮扬扬地演奏起来。
随着乐声响起,“虹柱”顶端的李妙云轻舒云袖,缓移莲足,旋身曲臂,便行袅袅舞了起来。边舞边唱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yù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歌声清新悠扬,就如风拂莲塘,月明晴江,至难得是于清丽外,更别有一种超然浩逸之气,浑无一般脂粉女子的娇弱纤柔之态。入在耳中,使人顿感神清气爽,飘飘然直yù超拔尘世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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