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圆球在地平线上晃荡,发出黯淡的光芒。在一处石洞里,亮起了火光。侠客盯着自己手中已经冻得和冰坨没区别的食物,完全没办法下口嘛,还是得煮煮。飞坦气呼呼地蹲在火边,看向角落里西索的目光全是敌意。被瞪着的人完全不在意,只顾着搭他没完没了的扑克。侠客好不容易把雪水煮开,抬头看见库洛洛还站在洞口处吹风。他走过去,“团长,到里面烤烤火吧。”
库洛洛眯着眼睛,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侠客的话。侠客疑惑地往外看,风雪飘摇,暮色四合,正常得很啊……不对!远处那个移动的灰点是什么??库洛洛看了半晌,“看来有人追上我们了。”
“咦,我刚明明看见这里有火光的,怎么走近了反而看不见了?”疑惑的男声。“金,你确定你没有看花眼?”也是男声,音调有点高。“我好像也看到了。”第三个声音,熟悉得让暗处的四个人都抖了一下。
“有灰烬——”“确实有人。”“那应该还没走远吧?”轻微的扑哧声,一把燃烧起来的火把照亮了山洞内部。“哎,库洛洛?我就知道是你!”看到站出来的四个大活人,金丝毫不惊讶,很哥俩好地打了个招呼。可惜没有人理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和他一起的两个人身上了。飞坦的眼睛在两人之间逡巡,惊喜慢慢变成了惊讶:怎么会有两个重霜?
34 父亲×天雷×七星巨门阵
这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连西索都抿着嘴打量他们,不知道应该如何打招呼。差不多的高度,差不多的身形,差不多的脸孔,甚至连略细的剑眉挑起弧度都差不多。虽然不是完全一模一样,但是委实找不到可以作为区分的显著标志。不过,侠客看了一眼库洛洛,团长眼睛死死地盯着最左边的那个人,那就很明显了——
“西索?你怎么在这里?”被认定是重霜的人丝毫没感觉到此时的诡异气氛似的,向四个人中他唯一认识的人发问了。西索一挑眉毛,他没有错漏身边三个人的惊愕表情,“我参加团体活动啊~小霜霜,你怎么也来了~~”重霜照旧对他的暧昧称呼皱了下眉,随后指指身边的人:“陪我妈妈。”简短的四个字,却让所有不知内情的人眼睛都瞪圆了。
西索的手都有点抖,不知道是兴奋的还是惊讶的:“重月?”中间的人一身红衣,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是我。”“我怎么记得,小霜霜刚是说陪妈妈呢?”西索继续问,一脸好奇宝宝的标准表情。“霜儿习惯了,一时改不过口来。”重月满不在乎地说,笑眯眯地看向自己身边的儿子,之前的那个惊讶过头的表情真是值回票价啊。
重霜郁闷地撇嘴,他怎么可能想到叫了十几年老妈的人其实是老爸啊?耍人也不带这样的,自己可是他亲儿子啊啊啊!青桐也真是的,叫“夫人”,陪着老妈一起骗自己。居然连那个金都知道好久了自己还蒙在鼓里!想到这个他就更郁闷了。
独孤重月,二星猎人(在遗迹、美食、赏金、幻兽方面拿三星都绰绰有余),大型念力游戏贪婪大陆的制作者之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金·富力士的好友(?),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著名杀手红魃,会制作各种匪夷所思的药品、因此号称“魔女”,世界上已知的唯二全系统念能力者之一,也是独孤重霜叫了十七年“妈妈”的人——真实性别,男。
显然西索也被这个事实吓到了,他注意到重霜流露出来的一丝丝不满,于是动手把自己快掉的下巴安上去:“这么说,你上教徒岛的时候不是吃药,而是的确本身就是……”“看不出你还挺聪明。”重月的夸奖听起来不像是夸奖,西索皱了一张包子脸。金早就领教过重月的毒舌,为防炮火转移,他只能给西索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对了,库洛洛,”金想起他们来这里的正事,“你们来这里是为了?”“听说坎特拉斐尔雪山没人能到达山顶,好奇看看。”库洛洛嘴上在回答金的问题,眼睛仍然盯着重霜。飞坦从一开始的疑惑终于压不住了,抢了一句话:“重霜!”
“诶,你认识我?”重霜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那个戴着面罩的人嘴里说出,非常惊讶。旅团众人身体巨震,面面相觑的同时再看疑惑着的人,不好的想法蹿过脑海:重霜除了开始就没注意我们,和西索说活也没有和我们说,现在还说什么认识不认识,难不成……
“霜儿……”库洛洛走前一步,他不肯相信,重霜活着,就站在自己面前,居然会不认识自己!重月不着痕迹地挡在儿子面前,平常宛如秋水含情的凤眼里此时全是警告,语气也不太好:“库洛洛,离霜儿远点。还有,这个名字不是你叫的。”库洛洛看着重霜,他一副搞不清状况的眼神,激动喜悦的心慢慢地凉了。人没有死,无奈对面不相识,这是惩罚吗?
外面的风雪依然肆虐,天地混沌一片,只能看见落日迷蒙的红光。火堆又点起来了,旁边的重霜总是觉得一股视线若有似无地胶在自己身上,不用抬头就知道是那个黑发黑眼的男子。虽然自己的外貌足以引起所到之处全部人的注意,但这视线不同,似喜还悲,感情沉重,他有些不自在地朝重月身边靠了过去。
重月察觉,一振长袖,凭空变出条华丽织锦长丝披风,衬里是细致柔滑的毛皮。他才不管原因是冻着了还是尴尬了,用披风把自己和重霜裹起来,冷空气和视线都牢牢地被隔绝在外。有人失望之余也有人嫉妒,重月毫不犹豫地一个眼刀甩过去,不客气地镇压了想说什么的金。
正是极昼时节的末尾,早晨的标志就是天边徘徊的太阳又开始往上升。西索看着重月收了晚上的织锦披风,又不知道从哪里抖出三件相似的滚边貂裘雪斗篷时,大为眼红:同样是去遗迹,待遇怎么差这么多呢?还好自己有轻薄的假象,精致的食物、暖和的衣服应有尽有,要不是考虑到要爬山,带个KING SIZE的豪华大床也是没有问题的,不至于真的像库洛洛他们那样风餐露宿……不过话说回来,小霜霜不认识旅团的人,难道失忆了?
“……按照计划,我们必须要在太阳直射赤道前找到传说中的坎特拉斐尔之门,要是超过这个时间,”库洛洛停顿了一下,他正在做必要的动员,“就只能等到明年春分后了。”侠客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沉静地道:“我们只剩七天了。”现在还在半山腰,而他们已经踏上这片冰原十五天以上了。飞坦咬了咬下唇,他用余光瞄了一眼洞口附近正在系围脖的人。库洛洛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我们得快点,东西还是要找。”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
而这边,重霜重月和金三人都准备好了行装。“重月,要和他们一起走吗?”金问,虽然他是很想和库洛洛叙叙旧,不过好像有重霜在库洛洛注意力完全就在他身上。之前重月说什么禁制被触动就急匆匆地跑来,结果自己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不过这样也不错,独孤家的遗迹诶!他虽然只进过月华沼泽一次,里面的珍奇异兽花草、海内孤本古籍、恢宏亭台楼阁,无一不引人。这里既然是独孤家禁制所下的地方,想必也有宝藏吧!会是什么呢?皇陵?古城池?就算是狂风肆虐暴雪纷飞也打压不住金的兴致勃勃。
重月转向重霜,用眼神征询他的意见。重霜抬头,视线越过重月的肩,正好看见旅团四人向着入口走来。库洛洛在最前面,黑阗阗的眼神深不见底。经过一晚上的时间,惊讶和不可置信的神色已经不见了,眼睛里剩下了些许凉意。这样也好,原本就不是故人。
重霜转开眼,示意自己不介意。重月听到背后的动静,开口道:“我们也该出发了。”金默,果然不出他所料,爱子如命的重月显然不乐意。一行人走过他们身边,库洛洛目不斜视,倒是飞坦和侠客盯着重霜不放,而西索毫不掩饰他对重月重霜金三人的兴趣。他舔舔嘴唇,一个一个来,好不容易“入了”团,当然要先摘到觊觎已久的大苹果才行啊!
山路上积雪甚厚,由于常年寒冷的天气,薄薄一层雪下是坚实的冰,稍不注意就会滑倒。也由于如此,路上有些山涧倒是轻松过去,因为上面早结出了冰桥,稳定性不成问题,只要注意平衡就好。最痛苦莫过于走一边是万丈悬崖一边是万丈峭壁的小路,往上看冰雪绝天往下看黑暗深渊,脚下还踩不到二足空地,委实叫人心惊胆战。
但是来的两拨人都不是吃素的——旅团也不是第一次盗遗迹,除去新加入的西索外各个经验都丰富得很,而西索也不负他BT之名,适应能力那叫一个强;再说三人组,金不用说,重月和重霜都是在日暮森林里长大的,那里除了有吃人的沼泽和峭壁之外,还有高耸入云的出云峰。作为独孤家的静修地之一,除了占地面积之外,出云峰的其他条件都可以和坎特拉斐尔雪山相“媲美”。想想吧,星碎河的上游、九重流云瀑布的源头就是它,而令世人望而生畏的障云崖相对出云峰来说只是一个小平台,还不到它半山腰的一半。
所以,重霜和重月一路上都没费什么力气。他俩就是饿着肚子也能五天内到达顶峰,更不用说准备充分的情况了。旅团花了半个月从外围的内斯冰原到腹地雪山的半山腰,其间破的障碍全是独孤家先祖的禁制,重月重霜金从收到消息、准备行囊、乘船过海到追上他们也就花了一个星期,时间全是在冰雪上省出来的。
两天之后,他们三人已经可以看到若隐若现的峰顶了,先出发的旅团早被甩在了身后。不过面对着突然出现的一片高耸石林,估计什么人看见了都会傻眼。一根根石柱破地而出,高约十丈,十人合抱,表面挂满冰凌冰柱,隐隐透出里层的黛青色。金靠近了打量,神色很是吃惊:“这里海拔有七千多米了吧?这东西是怎么运上来的?”开什么玩笑,这石林望过去少说也有数百根,把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