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做。我想充分享受骑在这样一匹马上驰骋的乐趣,于是继续奔向前去。马也和我一样兴奋,它不时欢快地嘶叫着,当我抚摩它的脖子时,就会听到它胸中发出的低沉的呼噜声。这是欣喜的声音。
就这样我向沙漠深处奔跑了约三刻钟,然后向右绕了一个大大的弧形。我估计着,我的其他同伴也将赶上来了,我想戏弄他们一下。又过了半个小时,我的弧形变成了半圆形,最后又回到了原来的路线上来。我的同伴们早已跑了过去,我沿着他们的马蹄印儿,跟上了他们。很快我就看到了他们的踪影,而他们还以为仍在很远的后面追赶我呢。我离他们越来越近了,我已经看到他们正在努力加速追赶,但仍然保持在一起,骑手们控制着他们的马匹,不致使自己离开别人跑得太远。由于他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前方,所以直到我赶至离他们只有20个马身长度时,他们才有所察觉。我向他们高声喊道:“你们要到哪里去?”
他们听到了我的声音,转过身来,吃惊地发现我竟在他们的后面。还没有等他们把马停下来,我已经来到了他们中间。胖总管已是汗水淋漓,就像冬天的玻璃窗一样,正在热气蒸腾一样地喘着气。
“你是从哪里来的,先生?”大卫问我,脸部显现出令人不能不发笑的傻呆神情。
“从那里。”我用手指了指身后,“我像太阳一样,从西方落下又从东方升起。”
“这怎么理解呢?我们还打算一直往前走,直到世界的尽头呢。”
“走那么远倒不必要。你们一直沿着我的马蹄足迹走,就会绕一个半圆形又回到这里。由此你们可以看到这匹巴卡拉牡马是多好的一匹跑马。伊斯梅尔过于不小心了。”
“这难道是不小心吗?恰恰相反!正因为你骑着它跑了这一趟,使它变得更驯服,也就同样会让我和帕夏骑它了。”
“很好。但要是我把它偷走呢?”
“偷走!”伊斯梅尔愣住了,吓得面色苍白。到现在他才意识到,如果我是个不老实的人,会发生什么事情。
“是的,偷走。假设我不再回来,你会怎么办呢?你能赶上我吗?”
“不,不!安拉,安拉呀!我冒了多大的风险啊!”
“你什么风险都没有冒,因为我并不是窃贼。但这匹牡马价值十万皮阿斯特,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一个诚实的人也会受到诱惑的。”
“你说的很对,你说得很对,先生!噢,安拉!噢,神圣的加力夫,如果这匹马真的被偷走,我可怎么办呢!我是没有能力偿还的,而无比光辉的帕夏,会把我鞭打致死的。我要留在你的身边。”
“但如果我要对你的不信任进行报复,你也是没有办法的。我们打赌结果现在如何了?钱放在你的身上。是谁取胜了呢?”
“当然是你!”
“把钱给我。这个赛里姆自称为所有部族的最勇敢的骑手,他现在可以再次认定,我不会骑马,如果没有他的保护,会摔断脖子的。”
伊斯梅尔把钱交给了我,我把它装进了口袋。高个子赛里姆脸色变得很难看,好像遭遇到了地球上最大的灾难。
“先生,你是善良的化身,你是慈悲的源泉。你是我的见证人,证明你如果不在我的身边时,我是不可能保护你的。我只是一个可怜的佣人,只是我主人纳西尔的一个可怜的奴才。”
“我想,你应该是他的和我的保护人呀!”
“噢,不。”他赶紧说,“我是所有部族和村庄的最可怜的人。我只是看不见的空气,是沙漠之中的一粒沙。我什么都不是,如果安拉看到我的钱包,他只能看到最穷酸的内容。一个皮阿斯特对我来说就是巨富,丢掉了它,就意味着我生命的缩短,我的灵魂已经布满了最深重不幸的灰尘。”
在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他想达到什么目的,但我做出不懂的样子。
“那我就想给你一个良好的忠告,按着它去做,你就会发大财的。多多地去同人打赌!特别要和骑手去赌!因为你是部族中最勇敢的骑手,甚至能够超越沙漠风暴,所以在这种打赌中你会轻易取胜的,用不了多少时间,你就会成为极其富有的人。”
“先生,不要取笑我!”高个子可怜地请求我,“我不知道,你的灵魂中竟也藏有如此恶毒的东西。我是沙漠的最好的骑手,这是事实,但我打赌时却总是倒霉,我命里注定每次都要失败。”
“那你可以不赌。”
“我也不想赌,但有时是迫不得已的,刚才也这样。我只是出于对你的礼貌,对你的尊敬和爱戴,才用一百个皮阿斯特赌你的一个英镑的。我不想使你难堪,我想表明我对你的崇拜。难道你不想表现得比我宽宏大量吗?难道你愿意靠穷人的血而生活,并吞噬穷人的苦难吗?谁夺取乞丐一文钱,他就会在地狱里受到双倍的煎熬的。请想一想,尊贵的先生!”
“好吧,你可以重新得到你的一百皮阿斯特,但你必须根据事实真心地承认,你没有能力作我的保护人。”
这使赛里姆很为难,他不想被人耻笑,但又不愿意放弃他的钱。其实我也并不想要他的钱。于是他问我:“如果你不能提出其他问题的话,那我愿意承认,你不需要我的保护。”
“等一等,这是一个花招!你应该承认,你不是可以保护我的人。”
“先生,你很固执。但我愿意友好地满足你的愿望。是的,我不能保护你。你满意了吧!”
“是的。这里是一百皮阿斯特,拿回去吧!我想,你不会再次和我进行比赛了吧!”
赛里姆迅速把钱放入口袋,然后立即变了另一副面孔,又摆出了他原有的奴仆和保护人的神态来。
“在骑马方面可能不会了,即在同样的情况下,不会了。但如你是公道的话,就得承认,我这个人具有一种巨大的魅力,可以取悦一切信徒和非信徒的心。”
这真是个不可救药的家伙。你根本不可能让他自疚。但他这种狡诈也不会伤害任何人,这和他的品格内在地连在了一起,没有这他也就不是赛里姆了。
我们回城了,但马槛总管建议我们从南边走,他想让我看一看神秘山丘,据他说,地狱的入口就在这里。
利比亚山脉在我们面前展现了它绵长而低矮的线条。离山脉稍远一点的地方,一个小山包突向沙漠,看起来就像一个沙丘。这就是“神秘山丘”。
“怎么知道这就是地狱的入口呢?”我问马槛总管。
“这我不知道。我是听别人说的,别人又是听另外的人说的。”
“这个名字大家都知道吗?”
“不怎么普遍,因为人们不愿意谈起这样一个不吉利的地方。知道的人,总是要绕开它走的。但你是科学之子,你用小瓶救了我儿子的命,而且对一切奇怪的事情都想了解,所以我才告诉你沙漠中这个奇怪的地方。”
“我很感谢你,我想骑马去看一看这个山丘。”
“千万不要去,先生!如果魔鬼正好在这附近,它就会从地下伸出利爪,把你拉进地狱中去。在这里已经有人失踪了,没有人看到他们再出现。”
“这是可能的。但那不是魔鬼的罪过,而是这里可能有洞穴,那些人是掉进洞穴中去了。”
“但谁也没有在这里见过洞穴。”
“那是因为它被沙子盖住了。沙漠中的风自西往东吹,不断把沙子吹到这个方向。时间久了,它就会把地面埋起来的。”
“你是按照你的信仰来解释的。但我们都是先知的信徒,我们是惧怕地狱之口的。你如果真的想去这个山丘,那我就请你放弃我们的陪同。我们留在这里,等你回来。”
现在我们来到了神秘山丘面前,这是一个约30米高的沙堆。我们下了马。我准备爬上去,这并不困难,因为它不陡。但上面的沙子却又细又松,走在上面使人有踏在面粉上的感觉。我为了从各个方面考察它,走了一个螺旋形的路线,但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我站在顶上的沙堆上面,发现在我周围和脚下都是沙子。谁知道,这个关于地狱入口的谣传是从何而来的。在艾斯尤特有墓穴山包,是否在这山丘附近也有墓穴呢?可能有人从这里陷了下去,随后人们就把这个事故同地狱联系了起来。我可以看到山丘下面的同伴,看来高个子赛里姆想把刚才的耻辱忘掉,他又骑上了马,在那里做着各种跳跃和转弯的动作。他下来以后,胖总管也爬上了他的老马,想玩点花样。然后我便听见两个人争吵了起来,他们都说自己是更优秀的骑手。
达乌德又骑马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想让那匹马站立起来。老马这时应该用两只后腿站起来转动身体。但这对它很困难,而且它也不愿意费这么大的力气,所以它开始反抗,而且用腿猛踏着地面。突然它的后腿陷入了沙中,它及时跳了起来,惊吓之中腾入了空中。胖子因此失去了平衡,从后面掉了下来,而且——不见了。
我从较远的地方看去,只能看到这么多。其他四个人惊吓地像狮子一样吼了起来,并立即逃离了那个危险的地方。我跑下山丘。我来到了下面,伊斯梅尔向我喊道:“你看,我说的不错吧,先生!这就是地狱的入口。它把达乌德吞了下去,昨天的月蚀已经向他预示了这个灾难!”
“正是,正是这样!”赛里姆也赞同地说,“现在他陷入了地狱之中,他将在那里受到永世的煎熬。”
“胡说!”我打断了他”,这里有一个洞穴,它的盖子被马蹄踏塌了。现在要看它有多么深了。如果它是一个笔直的洞穴,那就很麻烦;如果它是横的,或者是个地道,那我们肯定会把他救出来的。”
“这里不是地道,而是一个洞,它一直通向地狱之火。”马槛总管坚定地说,“达乌德算是完了。我们再也见不到他的身体和灵魂了。”
“他的精神你现在还根本感觉不到。跟我到洞口去!我们必须观察一下!”
“安拉保护我!我是先知的信徒,我不能走近地狱的入口。”
“正是,正是这样!”赛里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