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贵攥紧拳头:“跟他拼了!”
丁峰让船主和船工们回客栈休息,领着二友到码头边观察。
在码头边转悠了两天。他们看到,把守码头的水匪有二十几人,驻扎在通向被困船舶的小街旁,每日有一个老头给他们送饭。门口一只狼狗,伸着舌头蹲坐着,两眼似睡非睡,更添几分恐怖。
他们的船只在靠外侧的水面上,要想接近货船,就必须从看守码头的水匪住所门前经过。
王举见这状况,叹气说:“从他们眼皮底下把船偷走,比登天还难!”
朱贵也说:“除非他们都睡着了。”
丁峰听他说这话,心里来了灵感,立即说:“走,到街上转转去!”
“船在这里,到街上干什么?”朱贵不解道。
“大哥自有道理。”王举说:“我们且去看看。”
丁峰不答话,心里琢磨对策。
他看到一个像是本地的老人,拱手道:“请问老伯,镇上可有药铺?”
老人说:“前边第二个街口往右便是。”
丁峰谢过老人,领两人朝前走。
朱贵叨咕:“没人生病,找药铺做什么?”见丁峰不答话,只好把嘴闭上。
到了药铺,见柜台里边站着一个伙计,丁峰问:“可有曼陀罗卖?”
那伙计见是三个少年,就问:“患什么病?”
丁峰答道:“心口疼。”
他点点头,问:“要多少?”
丁峰说:“要走远路,称二两吧。请帮忙研成粉末。”
朱贵心里纳闷,没人得这毛病,嘴一张想问,王举紧忙扯他一下。王举虽不清楚丁峰想做什么,似乎明白里边必有深意,便要朱贵不动声色等着。
店伙计把药研磨完,用纸包好放到柜台上。
丁峰说:“船上有老鼠,要半两砒礵。”
那伙计立即闪出怀疑的目光。
丁峰把一锭白银轻轻放到柜台上,伙计的目光立即变得柔和起来,不言声地转向药柜称药。
从药铺往外走时,丁峰心里砰砰直跳,第一关闯过去了。
他急急忙忙走到无人处,才问两位好友:“明白要干什么吗?”
朱贵摇头。
王举忽然想起:“像赣州那回?”
丁峰点头:“没错。”
朱贵问道:“曼陀罗是何物?”
“是风茄子的花,”丁峰解释:“用它更方便些。”
王举疑惑道:“谁帮我们投?”
“还需观察。”丁峰心中无数,找人帮忙投药已无可能,用长沙的办法对付人数众多的水匪也行不通。他只是坚信,第一步既已迈出,第二步会有办法。
这时天色已晚,丁峰与二人摸到码头附近,躲在拐角处监视那个送饭的老头。
老头送完饭,挑起木桶提着菜筐往街里走去。
丁峰轻轻说了声“跟上!”立即尾随他后边走了。
三人跟踪到一家饭铺前,老头进去了。
他们躲在暗处观察,饭铺的灶台搭在门面上。看来守码头的这帮水匪,就在这家饭铺包伙。
看到这情况,丁峰心里慢慢酝酿出完整的方案来。
(二)脱险
他们返回客栈,丁峰把马船主及四个船工叫到一起,把自己考虑的脱身办法讲了。
大家见逃脱有望,都喜形于色,一致同意他的办法。
第二天,是最难过的一天。
为了万无一失,三人又到码头附近监视,看看有无新的情况出现。
成败在此一举,整整一天,人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吃饭都不知道是怎样咽下去的。
临近黄昏,丁峰让船主他们作好出发准备,三个少年不动声色地朝那家饭铺走去。
他们在饭铺对面守着。看到做菜的大师傅把汤做好舀入桶里,开始往锅中放油炒菜了,三人立即走进饭铺。
朱贵走到炒菜师傅跟前说:“要吃饭。”
师傅不耐烦道:“到里边等着,没看我正忙!”
王举站在灶台和汤桶之间,挡住身后的丁峰。
丁峰迅速拿出小包,把药粉抖落桶中。又装着看肉汤的味道,用瓢在桶中搅拌一阵,舀出半瓢汤送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赞道:“好香!”
他做完,转身对朱贵说:“这家还要等,换一家吧!”
朱贵似乎对大师傅的手艺情有独钟,磨蹭半天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从饭铺出来,他们不放心,继续待在不远处。直到看见送饭老头挑上那桶肉汤往码头走去,三人才放心地返回客栈。
马船主五人紧张地等着,见他们平安返回,心里一块石头才落地。
接下来是等待。动手太早了,容易被人发现。太晚了,这群被麻倒的人醒来,机会就失去了。
挨过最后半个时辰,对他们就如挨过一年时间。沉闷漫长心焦紧张,人人手心捏出一把汗。
直到天黑透了,街上已经见不到多少行人,丁峰轻轻说了声:“走!”
大家悄悄地沿着街道的边缘往前走去。
他们刚拐到通向码头的那个街口,伏在大门口的狼狗就闷声叫了一下。
每个人的心像是被猛砸了一下,惊得往后缩了回去。
丁峰已有准备,先向狼狗跟前无声地抛出一小块肉。
狼狗虽然凶狠,却改不了馋的本性。它闻到了肉香,走近肉块反复嗅着,鼻翼煽动往里吸气。尽管狼狗的嗅觉在动物中最灵敏,它辨别新出现的东西,习惯要嗅过几遍才作判断。确认无异常之后,立即吃了起来。
丁峰接着往近处抛出一块大的。
那狗尝到了甜头,警惕性减小许多,贪婪地盯着大肉块,走过来闻了闻。丁峰对这块肉下了心思,用刀切开一个小洞,再用一个漏斗将砒礵注入中心,又把表面清洗干净。狼狗吃了第一块,嘴鼻表面沾着肉汁,鼻腔内嗅粘膜的皱褶充满残留的肉香,对第二块外观相似的肉块不再细闻,就囫囵吞了下去。
见它吃下去了,他们还得等着。
好难熬的时刻,见它摆了摆头还没动静,人人急得额头流出汗水来。
狼狗终于唔唔叫了几声。那声响越来越小,挣扎了几下,渐渐变得悄无声息。
他们赶紧起身,从狼狗身上跨过去。
刚走到水匪住屋的门口,屋内有人骂道:“奶奶的,做么子?”
他们哗地退了回来。人人手无寸铁,要被发现全都砍头。
过了片刻不见动静,丁峰放轻脚步往门内探头,听见里边鼾声如雷,原来有人说梦话。
他将手一挥,大家轻手轻脚急忙从门前走过。
走到水边,人人都舒了口气。
他们找到自己的货船,悄悄地爬了上去。
马船主悄无声息地把锚提了上来,准备去解开系在岸边的缆索,忽然发现拴着缆绳的桩上趴着一个人。想是这人吃过饭走到水边,麻药忽然发作了,就瘫倒在岸边。
解缆索肯定会弄醒他,朱贵拿出腰刀想砍断缆绳。丁峰马上用手势阻止,弄出声响要闯大祸。
他叫王举拿出硫酸枪。
被硫酸喷射的绳索立即激烈反应,变得如炭灰一般酥脆,很快就断成两截搭拉下来。
四个船工用竹篙轻轻点着河岸,船只一点一点向外滑出,渐渐无声地离开了码头。
他们不敢升帆,只能摇橹,轻轻拨水前进。
船沿着岸边向前滑行,尽量不弄出水声,不暴露在湖面上。
半个时辰后,前面出现一条船。船窗透出暗红的灯光,他们立即紧张起来。
马船主看了一会,说:“是巡夜的匪船!”
他们的船停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他们见那船静静地泊在岸边不动,想是在那儿休息,就继续摇橹向前行。
就在靠近匪船时,惊起芦苇丛里的野鸭,呱呱飞了起来。
匪船中有人吼道:“什么人?!”
他们紧忙都伏到船板上,人人都感觉到自己的心砰砰地撞着前胸。
静静地相持着。
过了一会,匪船里有人说:“大惊小怪!来,接着打。”
原来在打牌。
很快地,窗户里又传出吆三喝四的喊声。
在喊叫声掩护下,他们又摇起橹,从匪船边擦过……渐渐离开小岛。
这样慢慢走着,天亮时船才离开洞庭湖的湖口。
(三)水战
太阳出来了,马船主指着远处的滔滔流水说:“前面就是长江,往下更加顺水了。”
他准备叫船工升帆,忽然从对岸驶出一艘张满风帆的大船,笔直朝他们的货船驶来。
丁峰瞪眼望去,船上站着一大帮人,个个手持兵器。
马船主慌了:“是贼匪的巡哨!”
来船更近了,可以看出有三十多名水匪。
他们只有七人,只有三人有兵器。除了三个少年,别的人都不会武功。对方是惯匪,水战经验丰富。敌我相差这么悬殊,双方一交手很快就会被擒获。
马船主的眼睛盯着丁峰,逃脱行动实施以来,他已经把这个少年看着主心骨。
丁峰想起船中载有浏阳的烟花,便问:“有双响吗?”
马船主不知要做什么,迟疑道:“有不少。”
朱贵听了,立即想起小时候玩烟火的情景,兴奋道:“对!用火器。”
王举说:“双响是朝天上放的。水平怎么放?”
丁峰转头问船主:“可有放烟花的炮管?”
马船主连连点头:“有,有!”他也明白该怎么干了,急忙叫四名船工下舱搬货。
他们把铁炮管水平对准匪船,将双响的火捻点着塞进炮管里。几根炮管砰砰砰接二连三飞射出火光,紧接着啪啪啪在匪船上爆开了。
那些水匪没有防备,顿时哭爹喊娘乱作一团。被蹦坏眼睛炸破鼻子的,立即大声嚎叫起来。
经过第一轮交锋,匪船停了下来,像是在商量对策。
过了一会儿,对方又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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