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贤舀起一勺,凑到嘴边一尝,脸上绽放出笑意,赞道:“夕凝,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好吃,好吃!”
夏夕凝得意地一笑,道:“爹,我想问你,你一个江湖郎中,不会武功,只会治病,为什么想要帮我师父?”
夏贤放下勺子,郑重地道:“你如果认为我只会治病,那就错了!”
夏夕凝不解,疑惑道:“爹,我认识你这么久,从来都不知道你还会治病以外的事情,是什么?说给我听。”
“知道高子安为什么忌惮我吗?因为不管是他的摄魂勾心术也好,驻颜术也罢,我都有破解的方法,但是他又不敢杀了我,因为他练的一些残害他人的秘术,最终毒素会渗入骨髓,摧毁他自己。如果不是我为他研制了药方,他现在恐怕只有不到六年的寿命。”
夏夕凝更不明白了,道:“爹,你明知道他练秘术害人,为什么要帮他呀?”
夏贤叹了一口气,注视着窗外,一边回忆往事一边道:“很多年前,我见到高子安的时候,他还很小,身中剧毒,躺在路上不停地呻吟,我看了很不忍心,虽知他练秘术,还是愿意为他研制药方,只希望他长大之后,能够重新做人,不要做丧尽天良之事。他告诉我,他的族人皆中此毒,但是他回去以后,一定会阻止他的族人再练秘术。我信了他的话。不曾想几年之内,高氏家族竟以秘术被天下人熟知,更是以秘术让天下人闻风散胆。”
“这人当真是无耻之徒!”夏夕凝气得跳脚,想到季元楷无辜受累,又不能像顾岩那样奇迹般地好起来,心里感到很难受。
“对了爹,这跟你同剑圣对抗邪王有什么关系啊?”
“高氏家族的目的,无非就是要把整个天下掌控在他们家族手中。只要邪王一日不除,他们就不会有掌控天下的机会。但是你想想,邪王虽然杀人不眨眼,但是他并没有太大的野心和**,他要的,仅仅只是一张美丽的面皮。如果邪王被除掉,天下被高氏家族掌控,将会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爹,那你是想……”夏夕凝开始明白夏贤意欲何为了。
“夕凝,拿着这张药方,赶紧去将药研制出来。”夏贤从书中取出一张药方,“这副药只能压制毒性,不能解毒,七日之后,季小兄弟的毒性会发作。但是,爹三日之后会回来,你切莫太慌张。”
夏夕凝愣愣地看着父亲,被父亲推到门边,回过神来,才想起配药要紧,回头对父亲道:“爹,你万事小心。”
“知道了,你快去吧。”夏贤低头收拾桌上的东西,末了又道:“你把顾岩叫来。”
几个时辰过去了,天一直没有下雨,即便是月黑风高的夜晚,依然感觉很闷热。顾岩推门而入,见夏贤坐在屋里等他,桌上是一个精致的香囊,轻声问道:“夏伯父,您准备好了吗?”
夏贤点头。顾岩啧啧称奇,夏伯父不仅医术高明,手艺也是奇佳。
“顾岩,我想了一个下午,觉得你一定不是个凡人。”
“夏伯父,此话怎讲?”
“离魂针不是让你的灵魂离开躯体,而是唤醒你真实的灵魂。”
激发灵魂深处的一切力量……顾岩默念夏贤的话,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会被离魂针扎出力量来,失笑道:“夏伯父,您说得好玄,顾岩听不明白。”
“我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总之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日后你就会知道了。”
顾岩点头,望了望窗外的天空,黑漆漆的跟屋里形成巨大的反差,更觉察到天的可怖;重重云层之后,露出零碎的一小片一小片月影,仿佛月亮被撕碎了一般,残缺而阴郁。
“害怕吗?”
顾岩摇头。夏贤将桌上的香囊藏入怀中,道:“那我们走吧。”
走到门外,夏贤打了个呼哨,一只白鹤飞到眼前,朝夏贤点头示意。白鹤浑身雪白,煞是好看,顾岩忍不住赞道:“好漂亮的白鹤。”
“它可不是普通的白鹤。”夏贤摸摸它的羽毛,对白鹤道:“白雪,带我们到邪王殿去。”
邪王殿位于乌台山的南边,距离甚远,因为已到子夜,顾岩禁不住倦意绵绵,但又不敢分神,唯恐不小心掉下去。虽然阴云蔽月,但白鹤的眼力却是极好,在黑暗之中,依然能够认清方向,平稳地飞行,让夏贤和顾岩都可以安心地坐在鸟背上。
约摸过了三个时辰,白鹤在一处空地上停下,只见远处一间巨大的屋子里烛火通明,门外重兵把守,可以猜到那便是邪王就寝的地方。顾岩不禁暗笑: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谁会不自量力来偷袭邪王?
“现在好好休息,等天一亮,我们就去见邪王。”夏贤道。
天亮以后,夏贤带着顾岩来到邪王殿外,告诉司阍有要事要面见邪王。司阍看着来者面生,不耐烦地道:“大王今日谁也不见!”
夏贤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道:“请您转告邪王,我带了两件物品,是邪王两百多年来心心念念之物。”
司阍看了夏贤一眼,将银子放入袖中,琢磨着邪王心心念念之物,不就是世间最美的脸皮吗?这么一想,司阍加快了脚步。
不多时,司阍从殿里出来,站在门的一侧,道:“请吧。”
夏贤、顾岩走入殿中,一眼就看见邪王身披紫袍斜卧在软榻上,一手撑着头,一手举着金樽,舌头还停留在嘴唇上,舔着残留的酒香。整座宫殿里,弥漫着让人闻之欲醉的酒香气。
再环顾整座大殿,脚下铺着柔软的红毯,毯上有几处红色较深,显然是沾上了几滴酒水;四根高大的朱漆柱子上雕刻着四只形态各异的猛兽,张牙舞爪,甚为凶恶可怕;整座大殿给人的感觉空空荡荡,看来邪王的生活已经空虚到了极点。
“你们带什么东西来给我?”邪王的声音竟带有几分女子的轻柔。
“回邪王殿下,我们带来一张脸皮,和一只眼珠子。”夏贤面上平静如水。
邪王刚刚已猜到是脸皮,但听到夏贤说出口,心湖还是不由得漾起涟漪;听到眼珠子时,邪王想到自己瞎了的一只眼睛,欲发作起来,最终还是按捺住自己。起身,看着夏贤手中的香囊,道:“呈上来。”
有人过来取过夏贤手中的香囊,打开一看,见香囊里果然是脸皮和眼珠子,呈给邪王。邪王看了一眼,将香囊丢子一边,冷冷地道:“如果是泠无夜让你来的,我劝你立马滚出去。”
“邪王殿下,您误会了。在下对剑圣只有耳闻,并不认识。在下是一名江湖郎中,平时除了采药治病,最喜欢研制稀奇古怪之物。前些日子听闻邪王有意换一张世间最美的脸皮,在下苦思良久,四处寻找材料,最后聚日月之精华,集天地之灵气,精心研制出一张跟您脸型契合的脸皮,只望邪王能够夙愿得偿。”
邪王打了个哈欠,似乎没有兴趣听他说话,揉了揉太阳穴,问道:“我怎么知道,你是来帮我,还是来害我呀?”
“邪王殿下若是不信,我可以将这张脸皮换到我徒弟脸上给您看。”夏贤说着回头看了顾岩一眼。
“慢!”邪王将手中的香囊攥紧放到胸口,沉吟了好一会儿,将脸皮从囊中取出,举到半空中端详,果然,这张脸皮跟他的脸型极为相似,看来真的是为他制作,将脸皮收入囊中,问道:“你仅有这一张脸皮是吧?”
“回邪王殿下,是的。”
邪王有些按捺不住,思忖:那就让他换吧,反正以我金刚不坏之躯,他也伤不了我。于是道:“说吧,你想得到什么?”
“在下听闻邪王殿中珍藏了许多名贵草药,希望邪王殿下可以赠送在下些许草药。”
邪王点头,道:“嗯,帮我换好脸皮,换好左眼,我会让人带你去取。”
“是。”夏贤依然恭敬地等待邪王吩咐。邪王的眼光瞥向顾岩,眉心一个小黑点,分明是中了离魂针,却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年纪轻轻倒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邪王吩咐下人按照夏贤的要求准备好所需物品,末了,指着顾岩道:“这个孩子,先留在这里吧。”
待物品准备妥当,夏贤来到殿后邪王休息的地方为邪王换脸和换眼。顾岩坐在殿中无事,玩赏桌上的白玉瓷杯,品尝新鲜美味的葡萄汁,没过多久就打着哈欠睡着了。
昏昏沉沉睡了许久,睡梦中闯出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一把将熟睡中的他打横抱起,朝殿外冲去,他惊恐地大叫,呼喊着“夏伯父”,始终没有得到回应,很快,他被抱进厨房里,厨房里有一个巨大的油锅,锅中沸油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抱着他的男人二话不说,直接将他丢进油锅里……
顾岩吓得惊叫,从梦中醒来,才发现原来是在做梦,但还是吓出一身冷汗。睁眼一看,眼前却站着梦中那个魁梧的男人,推着他的肩膀道:“快去看你师父在干什么?”
“我师父……我师父在练剑啊。”说完才觉察不对,他现在的“师父”应该是夏贤,忙道:“出什么事了?”
男子带他到殿后,顾岩这时候看到,夏贤正将邪王受伤的左眼球取出,将他制成的眼球装进去。顾岩觉得恐怖又恶心,转身小声地对男子道:“换眼睛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走回殿前的路上,顾岩几欲作呕。
回到殿前,顾岩擎着酒杯,看着杯中紫色的葡萄汁,难以下咽,抓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可是又说不清是哪里不适。倒不是因为看了刚刚那恐怖且恶心的一幕,是从早前喝下葡萄汁后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