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稀罕,先让我搬进来挤挤住着也就可以了。
那妇人将信将疑的看着安心微笑道:“你小小年纪就会看脉,那可真是了不起的事情了。”
“大娘。你得的是肺痨。”安心转头对着那男孩道:“把抓的药拿来我瞧瞧。
“你胡说!大夫说我娘得的只是伤风咳嗽,吃两剂药就好了。”那孩子气愤愤道。
“咦!我又没说你娘得了爱滋病,只是肺痨而已,又不是治不好,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安心也气呼呼的问道。
“我得罪了你是我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咒我娘!”那孩子指责道。在古时候得了肺痨富人家也许好生静养还能多活些时候无妨,可是穷人家要是得了这个病,也就和得了绝症差不多了。至于安心说的什么“爱滋病”他压根也不明白是什么,反正料想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好病。
那妇人在一旁咳了几声柔声道:“襄儿,娘的病娘自己心里清楚。”说着不禁有些黯然起来。这几日越咳越厉害,偶尔痰中还带血,不是肺痨又是什么?只是可怜这孩子还这么小,没把他拉扯大看他成家立业之前自己怎么忍心就这么去了。
“娘!可是今儿早上大夫明明说只是伤风咳嗽啊!我都按着药方给你抓了药回来,吃了就好了。”他仍是不肯相信。
“你们干嘛紧张兮兮的?”安心一把从那孩子手里将药抢了过来打开一瞧道:“这药不行,要换。”
“你别动我娘的药。”那孩子一把抢了回来气道:“你不过和我一般大,你又懂什么了!”
“大娘你最近是不是干咳,咳声短促且痰中带血丝,胸部隐隐闷痛,午后手足心热,口干咽燥?”安心也懒得去理那没脑子的家伙,直接将那妇人该有的病症一一报了出来。
“是。小姑娘你果然通医术。”那妇人又咳嗽一阵道。
“嗯。这是肺阴亏虚。放心啦,吃了药用不上三个月就好了。”安心悠闲闲地道。一面说着,一面也不见外的自行在屋中翻找起来。
“你找什么?”那孩子一听这病还治得好,对安心也不那么敌意了。
“当然是找纸墨笔砚啦!不要告诉我这里没有。”安心头也不抬。
“你等着。”那孩子跑进内室,不一会工功将东西拿了出来往炕桌上一放。
那妇人半躺着微笑的看着他们跑进跑出,不时轻咳一阵,心里却不知为何莫名的安定起来。
“天门冬、麦门冬……”安心嘴里念念有词,抓着笔往纸上写去。
“这是什么?歌谣么?”那孩子一头雾水。
安心斜了他一眼道:“药方啊!笨死了。天门冬就是天冬嘛,主治肺痿咳嗽……哎呀,你不要吵!不懂就站一边好好看着。吵得我都忘了后面是什么了。”
“……”那孩子明显有要昏倒的症状。这都能忘,看来安心这个小大夫实在是不怎么牢靠。到时方子一定要先拿给药铺的先生过过目。
过了一会,他看着安心在那里吃力的写着字,实在忍不住了道:“你的字太丑了。我来写吧。”
“你说什么!”安心狠狠瞪了他一眼。好歹自己从前也参加过书法大赛(幼稚园的),只不过是因为繁体字写的时候要想想才能下笔,所以写的不流畅而已。
“没什么……不过,我看还是我来写吧。你累了这么半天也该歇歇了。”这小孩开始拍起马屁来,他实在是害怕安心鬼画符出来的东西没人看得懂。
“那好吧……”安心将笔递给他,正好,自己总是不习惯端着毛笔写字,手都酸了。这下省事了,将用药用量念给他听也就是了。
等他写完,安心拿过又瞧了一遍,字迹倒也淳淡婉美,只是不想夸奖他,便嗤笑道:“你的字也不怎么样啊!”
正在此时,门外有人叫道:“蔡襄,你在屋里么?”
那孩子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安心站在屋里顿时呆住了。蔡襄!蔡襄!与苏轼、黄庭坚、米芾并称宋四家的大书家,被自己说的一文不值!但他不是福建仙游人么,怎么会在东京?错觉,一定是错觉。是另一个同名同姓的人啦,安心默默安慰自己,随口向那妇人问道:“大娘你们可是从兴化来的?”
“是啊,是襄儿和你说的么?” 蔡氏微笑道:“我爹曾是乡里的教书先生,襄儿小时候曾随着他念书。家里穷,现下没条件让他去念书,他自己还时常借本书念念,写写字什么的。”
这时正好蔡襄从外面提了只鸡走进来兴冲冲道:“胡同口的莫大娘听说娘病了,叫保儿送了只老母鸡来给娘补补身子。”
蔡氏咳了一阵,还来不及说话,安心便呐呐道:“先前的话算我没说过。”
“什么话?”蔡襄又是一头雾水。
“呃,没什么啦。”安心窘极。
“襄儿,一会鸡煮好给隔壁张大伯送一碗过去。”那妇人嘱咐道。“小姑娘,你也在这里吃饭吧,眼见都晌午了。”
“不行,我得回去瞧瞧我爹。他不能动弹,这会要是有什么野兽或是坏人跑到破庙里去那就糟了。”安心恢复的很快,顿时想起执行她的无耻计划,怎么悲惨就怎么说。
“你……”蔡襄又想起自己偷了她的钱,害她落到这种地步,心里好生过意不去,不知要怎么说才好。想了想转头向蔡氏询问道:“娘,他们在东京举目无亲的,我看就让他们住到家里来吧?挤一挤也比住在破庙里强。”
蔡氏本就喜爱安心的伶俐,再加上人家还帮她看病,怎么会拒绝呢,只笑笑道:“难得我儿有善念,小姑娘你要是不嫌弃这屋子破旧就把你爹接来住下吧。我和你住这外间,你爹爹既然得的是瘫痪之症动弹不了,也就没有什么不便之处,不怕人家说闲话,和襄儿一块挤一挤住在里间吧。”
安心听了这话自然是忙不迭的答应下来,根本不客气更不推托,只跟母子俩人打了声招呼就出门去将苏子扬从客栈里挪到这边来,顺便还在盘算着预付的另两天房钱是不是可以要回来。
安心开的药方甚是灵验,蔡氏吃了几天后便感觉症状减轻了不少,慢慢也能支持着做一日三餐了,只是做活却还急不得。蔡襄见母亲身子日日好转,心里也感到欣喜,现在对安心几乎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而安心在现代也就是个孩子王,成日里和楼上楼下的孩子玩成一片,与蔡襄相处自然也如鱼得水。她把蔡襄当成小厮使唤,给苏子扬擦身换衣喂饭等杂事,也都让蔡襄去干。她仍是每日做她的甩手大掌柜,成天跑到闹市里闲逛,也不许蔡襄在身后跟着。
一天,安心手里捧着一包东西从门外走进来,蔡襄正在房中写字,而蔡氏则坐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他。
“快来看看这个。”安心喜孜孜的说着。
“这是什么?” 蔡襄搁下笔好奇的拈起一枚卵圆形表面皱缩有棱的黑色颗粒问道。
“好像是什么花的种子吧?”蔡氏也探头过来瞧。
“嗯。紫茉莉的种子,也就是胭脂花啦。”安心解说道。
“你要种花么?”蔡襄看了看外面冻得石头般硬的土壤道:“我好像在书上看到说这个花在寒冷的地方长不起来的。”
“种花?”安心不屑地哼了一声道:“真是没有想象力。”
“我……那你不种花要这些种子做什么?”蔡襄好脾气地道。
“我——不——告——诉——你!”安心一字一顿道,转头便向蔡氏撒着娇:“蔡大娘,我好饿哦,有没有什么吃的?”安心心里很喜欢这个温柔善良的蔡氏,让她有被母亲呵护的感觉,就连有时关心的唠叨也像极了二十一世纪她的亲生母亲,所以常常不知不觉像个小孩一样对她撒娇。
蔡氏一直在旁乐呵呵地看着他们斗嘴,这会听说安心饿了忙道:“灶台上给你热着饭菜呢。你一个女孩儿家,成天在外面跑得连饭都不回来吃了,这可不好。”
“知道啦!”安心将紫茉莉花种收入怀里,进里屋瞧了瞧躺在床上的苏子扬,在他耳边轻声道:“师傅,我知道你可以听见我说话。我找到发财的办法啦,你乖乖等着哦,等我发了财,我一定要用尽一切办法让你恢复原来的模样。”说完站起身来,很满意地看着苏子扬清爽干净的脸庞,蔡襄这小子没有偷懒嘛,连胡子都刮得这么干净。想毕伸手像捏布娃娃一样在苏子扬脸上捏了两下,然后丢下内心里哭笑不得的苏子扬跑到厨房吃饭去了。
“哎呀,这个再碾碎一点,你笨死了!”安心又在责骂蔡襄。在这个孩子面前,她的天真和欺善怕恶的本性发挥的淋漓尽致。
“知道了,你不要再敲我的头了。”蔡襄不满地嘟囔着,探着头左右张望了一下,在安心耳边轻声道:“安心,我们的银子快花完了,怎么办?”
“什么我们的银子,明明是我的银子。”安心不满的说道。
“你小声一点啦,别让我娘听到。”蔡襄恨不得伸出手去捂住安心这个大嗓门的嘴,低声道:“你开的那个方子,抓的药好贵,这才半个月,已经只剩下一两银子啦。”
安心跟赶苍蝇似的挥挥手道:“没关系没关系,你给我卖力点干活。等这个东西弄出来之后,每天让你娘吃金喝银也不是问题。”
“不是吧!这什么玩意这么值钱?”蔡襄一副被惊吓到的表情,看起来好呆。
“商业机密!”安心又顺口吐出一句现代词汇,一边忙着将碾好的香料再细细的滤上一遍。
“真是女孩子家,成天没事就弄这些奇香怪气的东西。这可是值很多钱的香料啊!就被你这么浪费了。银子用的这么快,你也要负上一部分责任!”蔡襄边碾着香料边吞唾沫,想到这些香料都是银子买来的,恨不得再将它们碾回成银子。
“……”丫丫滴,这都什么宋四家啊!怎么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家伙将来会成为一个大书法家。明明就是一个市侩无赖,简直比自己还要贪财,不对,是根本就比自己还要贪财。安心郁闷地想着。
过了两个时辰。
“好啦好啦!”安心欢呼一声。
“这样就好了?”蔡襄狐疑地瞪着面前一个小钵里粉状的东西问道。
“嗯。我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