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心中一沉,却并未想像中那样失落,大概从来在她眼中,即便失去记忆,她的师父永远都比他重要,永远。
希泠话音落下时,全场寂静。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宣凉;“好一个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公子这首诗,”颖离迟疑道,“似乎有孤芳自赏的意味。”
希泠蓦地看向他,似笑非笑:“哦?公子这都能听出来,如何一首简单的咏物诗却做不出来?”
颖离楞了一下,笑着露出了白白的牙,目光纯粹:“因为我相信公子。”
一声瓷器摩擦的刺耳声忽的在希泠背后传来,她回头便见一滩粉末零散在桌上,那里本是那青衫男子茶杯摆放着的地方。
“手滑。”氏渊见她看过来,淡淡的说。
68。 【068】¥王爷该有的,气度¥
宣凉垂眸,想着那个颖离和那位贾明公子到底是何干系?
又不禁冷笑,贾明?
有点意思。不过颖离向来少与人往来,看他与那人似是颇有渊源,莫非那人亦是从魅生来到殷奚?颖离性子乖戾,却绝不会拿殷奚开玩笑,莫非应了他的预言,殷奚早已暗流涌动,那为何他在未央城的耳目却无半点风声?
“王爷,不知我做得两首诗可合你的心意?”希泠淡静的说。
宣凉收回思绪,理了理玄色锦袍,颇有王者之范:“公子如此才识,本王甚是欣赏,在座怕是无人能比。”
林世将一卷厚厚的锦书递给他,他接过凤眸一深,薄唇微启:“最后一轮,由魅颜公子亲自出题。若你的回答能令在座众人满意,千两黄金自不必说,更有入仕的机会。”
“王爷请慢,”希泠打断他要说的话,“我想问魅颜公子一个问题。”
风无痕一怔,望向宣凉微微颔首,开口说:“公子请问。”
希泠挑眉:“请问,在场可还有人有资格与我争这第一的位置?”
风无痕笑道:“没有。”
“那我即便不答这最后一轮,是否也是我夺冠?”
“不,”风无痕笑意…无…错…小…说…m。…quledu…不变,“墨韬大赛可以无冠,却不可有名不副实的榜首。”
希泠微微眯眼:“抱歉,请王爷继续。”
宣凉收回锦书,并未发怒,只是负手而立:“请问公子,何为天下?”
希泠一愣,瞥了风无痕一眼,心道这个魅颜公子倒是心生反骨。既然你敢用这个题目来考我,我便成全你!
“天下,自是殷奚帝王的天下。”希泠歪歪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言土之广,臣之众,皆为王者所有。”
宣凉默默的看着他,却见眼前这位公子话锋一转:“但天下,更是王土之上黎民百姓之天下。”
宣凉凤眸一眯:“愿闻其详。”
希泠举重若轻,浅谈道:“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帝王有道,则民如顺流之水,佐君王之政道,反之,帝王无道,民则拥顺民意者而立,帝王便不再为王,成了大海一叶沉舟,被水彻底淹没。”
风无痕亦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不禁开口:“公子可知你方才所言,实为犯上。”
“玄衣侯都未指责,你又以何立场来问我?”
希泠话音刚落,地下的人便纷纷低语,她本就是言语不当,此刻竟如此公然的冲撞魅颜公子,实在轻狂。
风无痕桃花眼微微大睁,看向宣凉,却听的他低声说:“那依公子所言,水又依托于何物?”
希泠狡黠的眨眨眼:“有道是,民以食为天。”
宣凉凤眸一滞,盯着希泠薄薄的唇,不发一言,正在她以为他看出什么时,满场忽的听见了宣凉放生大笑,满是快意:“公子所言甚是,本王从未听过如此论调,却也被你说服。公子的口才,让本王不禁想起一个人。”
“哦?”希泠神色缓和,这样的气度才是一个王爷该有的,“何人?”
*…*…*
在看么?嘻嘻^…^
69。 【069】¥不要,这样看我¥
“一个早已不相关的人,罢了。”宣凉凤眸低垂,纤长的睫毛掩盖了所有情绪。
希泠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此届墨韬之赛的冠军非贾公子莫属了。”希将军点头称许,“以公子之才,为国效力怕是指日可待。”
“只怕是公子不愿入朝为官吧。”宣凉冷声道。
“王爷所言极是,”希泠瞥了风无痕一眼,戏谑道,“在下的理想是,农妇,山泉,有点田。”
宣凉见状,不禁问出口:“以公子之姿,即便隐居山野,也不用——”
希泠微笑,自觉从未和宣凉如此心平气和的说过话:“王爷,子非鱼阿,子非鱼。”
他不禁神色一暗,脑海中竟浮现出那个女人答应被休时斩钉截铁的爽快,一时无话。
“如此,此次墨韬大赛的冠军便是这位贾明公子,相信大家均无异议吧。”风无痕道。
大厅中,响起了掌声与恭贺声,希泠回身,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小姐,小姐,我们真的赢了?”紫苏抬头望着她。
“要不然呢?”她反问道。
紫苏由衷道:“小姐,你真的变化好大,紫苏好开心。”
一旁氏。无。错。小说 M。quLeDU。Com渊听到这句话,郁郁的眼眸一深,似是捕捉到了什么,忽然走向希泠,青衫衣摆曳曳,高大的身影慢慢笼罩住了她。
希泠见紫苏偷笑一声,便步步后退,心底暗道:这个丫头。
倏忽,便听的那个戏谑的嗓音:“农妇?山泉?有点田?”
他每一句话,都是话尾上挑,脸上的促狭与捉弄跟他如天人般疏离的面容毫不相符,却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希泠清清楚楚的发觉自己脸上有些发烧,却还是硬着嗓子,像模像样儿的:“嗯,农妇,山泉,有点田。”
氏渊见她不肯示弱的样子,眸底全是宠溺,却也是一本正经的说:“希泠,我也想要,怎么办?”
风无痕刚转过身,便听到这句话,只能扶额,为什么君上还有这层傲娇属性,果然是离开他女人太久,终于压抑不住了吗?
希泠瞪大眼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那你说怎么办?”
话音刚落,便听的“扑哧”一声笑,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有多丢人,不禁有些懊恼,不再看那个男子。
风无痕接到氏渊的眼神,忙带着罪魁祸首祁小小,紫苏出了房间。
“怎么办?”氏渊低头,缓缓将手伸向眼前那张小脸。
希泠下意识后退一步,眼中的戒备还未褪下,就那样看着他。氏渊手一僵,却并未收回,只是停在那里,与她近在咫尺的地方。
他就这样看着她,像是这样看一辈子也不会厌倦一样。既然总要等待,即便她拒绝自己的碰触是一种折磨,他也宁愿忍受这种喜忧交加的折磨,而非在三千世界毫无方向的寻找。
希泠瞳眸清澈地看着他,似是有些疑惑,忽然眼前一暗,反应过来发现是他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要,”氏渊声音很浅,带着引诱的味道,身上冷香萦绕着她,“这样看着我。”
*…*…*
什么叫百炼钢成绕指柔~就是君上^…^heihei
70。 【070】¥王爷,怜香惜玉¥
“我会忍不住……”他的话说了一半,希泠却没问,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
一种名为暧…昧的东西逐渐蔓延。
凉凉的手指在她脸上游弋,虽说隔着一层薄薄的面具,却像是他的指纹都可烫伤她一般,希泠一动不动。
良久一声叹息:“怎么办呢?希泠?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她在黑暗中眨眨眼,抿了抿嘴:“你先说是什么事。”
“记住我的名字,好吗?”这样温柔得近乎祈求的声音。
没了视觉,希泠的听觉敏锐了不少,都可以听见眼前男子的浅浅吐息声。
“你的名字?”
忽的,那双手移开了,希泠下意识闭上眼,再睁开时,心忽然空了一拍,才记起呼吸。他的眉眼如画,希泠似乎从他深如秋水般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小小的缩影。
“氏、渊,我的名字。”
希泠不自觉重复;“氏渊?氏渊。”这两字的吐息那样轻浅,却似在自己唇上辗转了无数次,熟悉的让人重复时都一阵心悸。
氏渊如月华般皎洁的眸子中,忽的绽放出烟花般盛大的光,璀璨却带着摧枯拉朽的偏执。
只一瞬,便消失,她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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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泠,你能记住,我真的……很开心。”氏渊一字一顿的说。
不知为何,希泠觉得他周身透出了很深的寂寞,言语在此刻都难以描述她心底的好奇:“嗯。”
她只是这样应了一声。
“那我们再会。”氏渊退后一步,斯文而谦和。
希泠见状觉得很意外,却不想再多说什么:“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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