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如水,照着这河阳城里的庭院,慕容雪尘望了望对面客房,已经熄了灯,想必曾书书和张小凡已经睡了,他们这群人与刀剑为伴,也是不可能会喜欢花的,喜欢花草鸟兽的反而是她这个‘大地之母’巫后。
山海苑的后园建在一个花园之中,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分别建有四个庭院。慕容雪从自己所住的南苑走了出去,便到了中心处的那处花园。
这时已是夜深,仰望苍穹,繁星满天,一轮圆月挂在天边。夜风习习,隐约带着一丝芬芳。小径曲折幽深,通往前方不知名处。路旁,青草灌木,各色花朵,遍地开放。
慕容雪心情平静,任夜风带着丝丝凉意,吹乱了她那一头毫无杂色的银色长发。她一路径直慢慢走来,穿过满庭芬芳,她自己身上也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不比鲜花淡多少。
路旁,一朵毫不起眼小花儿在夜风中轻颤,有晶莹露珠,附在粉白花瓣之上,玲珑剔透,慕容雪没有看旁边群芳一眼,倒是对这一朵颇为中意。
想雪琪也会很喜欢吧,明日带她来看好了。
她就这么静静地想着,突然毫无征兆的,她左袖微抬,按住了一只手。
一只仿佛从永恒黑暗处伸来,带着一分幽清的美丽的手。
回头看去,却是白天那绿衣少女,脸上似乎还来不及反应,看样子是想去摘那朵小花。
此刻月色之下,少女水绿般的衣服,映着她如雪般的皮肤,精致的容貌直入天仙一般,那一脸微讶的神情,却好像把这小仙女拉入了凡间,美得惊心动魄。
那少女反应了过来,猛的抽回手,正要发火,抬头看到的却是白天那个带着轻纱的美丽少女中的一个,气势便弱了三分,质问道:“你做什么?”
慕容雪淡淡道:“这花开的这么好,为何要把它折断呢?你可知道它开得这么好,是为了让大家欣赏,从它落地的那一刻,便是需要一直努力的生长,才可能变成这个样子”说着慕容雪的玉手抚摸过一个花骨朵,花骨朵立时绽放开来粉白的小花,和那些原本开的正艳的没什么区别。恍若神迹,少女都不由得看痴了,她不知道慕容雪是怎么做到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哼!其实我根本不在乎。”少女刚一说出口,立时后悔了这才刁蛮的说道:“你为什么总是遮着脸,是因为长的太丑了吗?”
“相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美又如何丑又如何?”慕容雪淡淡的说道,一双灵动的丹凤眼望了望眼前的刁蛮少女:“花也是有生命的,你不该这样。”
少女明眸流转,眼波如水一般在慕容雪身上打了个转,道:“我摘了这花,便是这花的福气;被我闻它香味,更是这花三世修得的缘分。你又懂什么?”
慕容雪摇摇头,看来是个娇生惯养,以为天下万物皆可随意任自己索取的大小姐,摇摇头道:“你若是摘了这花,它便没命了,怎么会高兴呢?”
绿衣少女瞄了他一眼,道:“你又不是花,怎么知道它不会高兴?”
这话听来倒是蛮横无理,慕容雪眼中笑意不减,道:“你看这花瓣上现在还有水滴,说不定便是被你这摧花的辣手吓出来的。”
那绿衣少女明显呆了一下,片刻之后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下当真便如百花盛放一般美艳逼人,饶是慕容雪两世为人,自然不会和这小丫头一般见识。
“花泪?哈哈,花泪,看你样子长得这般美丽,心思却也这般多愁善感,我头一次听到别人把露珠说成是花泪的。”
“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慕容雪淡淡的说道,抬头看着惨淡的月光:“姑娘固然有倾城容颜,却因为身体孱弱,终年缠绵病榻,极少出门;平常最大的乐事,就只是观庭前花开花谢,看天上云卷云舒,“那一日,花园中百花盛开,她足足赏玩一天,心下极是愉忧;打算明日再去!但就在当夜,却起了大风,更降下了小雨,万千正在盛开的鲜花,一夜间尽数凋。”慕容雪说道这里,少女不由轻轻地‘啊,了一声。心道若是将这女子换做自己,必然会伤心到极处;尤其这位女子还是常年缠绵病榻,心脉必弱,骤因自然变故而毁去她不多的乐趣,岂不是更加难以承受?每日与花为伴,若是真有一天,花谢了,那又该是如何的伤心。
果然,只听慕容雪说道:“她于晚上听到风声雨声,就已经心下焦急不已,待到次日天刚蒙蒙亮之时,她就披衣起床来到花园,去看她最喜欢的花儿,但摆在她面前的,却是一片惨不忍睹的落红满地……”
“她很伤心,昨天还是万紫千红的鲜花,今日却凋零成这样子,然而依心之余的她,分外不忍心这些花瓣就此被碾灭在泥尘之中,就将满地花瓣尽数扫了起来,用香囊装住,将它们掩埋“就在她埋葬鲜花的时候,却突然想到了自己,自己何尝不是这般的花样年华,但重病缠身,或者也将不久于人世,那么,今日自己能埋葬鲜花,他日埋葬自己的又是谁?”
“或者是触景伤情,或者是心之所致,这位奇女子即兴做出一诗,名为《葬花吟》就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曲,她亲手所作,配出的箫曲。而那位女子,就在词曲成谱之后三天之内,与世长辞……”
“听你这么一说,小妹当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听一听这一曲《葬花吟》了。”碧瑶已经好像已经冒起了小星星。
“抱歉。”慕容雪淡淡的摇了摇头:“我不会,我远没有这姑娘那么悲苦。”
慕容雪轻轻拭去那小花上的水滴,低低道:“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处诉;手把花锄出绣闰,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桃李明年能再,明年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明年花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杀葬花人;独倚花锄偷洒泪,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庭外悲歌,知是花魂与鸟魂?
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怀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依收葬,未卜依身何日丧?
你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倦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言毕深深的看了那已经停住了笑声的少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欲离开。
身后那抹碧色俏丽的脸上微红,道:“喂,你等一等。”
慕容雪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道:“姑娘还有事么?”
那少女向他走了过来,知道走到他身后三尺处才停下,问道:“可以让我看一下你的脸吗?”
慕容雪淡淡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话刚问完,眼前却不见了面前的倩影,只感觉耳边一阵麻痒,似乎有人在吹气。
“问别人名字前似乎要先报上自己的名号吧?”
绿衣少女脸色通红,猛的回过头,却发现身后什么都没有,却听见淡淡的声音清晰的传来:“我叫雪琉璃。”
绿衣女子眼中骇然一闪,这等无声无息的移动,骗过她一直注视的眼睛,如此修为,当真是高深莫测。
却见她身后暗影中走出一个身着黑色丝裙的女子,却是白天和她同坐的那位,此刻换了身衣服。
“幽姨。”少女回过头来,微笑道。
“她很危险,你不该和她走那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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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万蝠
次日,青云门五人起床,梳洗之后,便准备启程。
临行前,慕容雪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昨夜绿衣少女一行人,已经不见了,想来是起的早些,赶路去了、倒是没人注意道,不过是萍水相逢,那个刁蛮任性的小丫头勾起了她万年前的意思回忆罢了。那个时候的雪琉璃也是这般刁蛮任性,在蚩尤和要离的庇佑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就是魔族的小公主。可是现在呢!或许是长得了吧!离开了蚩尤和要离的庇佑,在敌人堆里生存,现在的雪琉璃,已经不像之前一样刁蛮了。
空桑山距离河阳城将进三千里,饶是几人修为高深,飞的奇快,但也花费了整整七天时间。
这一日终于到达了空桑山,众人落下云头,都是吃了一惊,只见方圆百里之内,一座大山险峻高耸,但多岩石少草木,山下更是不见人烟,一片荒凉。
这时已近黄昏,日头西沉,晕黄的夕阳照在空桑山上,仿佛带了几分萧索,也有了几分可怖。众人在山脚落下,收起仙剑法宝。眼看天色已晚,便决定立刻上山,一边寻找“万蝠古洞”,一变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休息一晚。
这空桑山虽然比不了青云山通天峰那般高得夸张,但也不低,加上偏僻险峻,无路可寻,四人从山脚往上,只走到山腰处,天色便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待几人找得一块平台,齐昊叫住三人,从怀里拿出一块青铜小镜子,曾书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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