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通行以不屑的语气轻轻说道。
将视线从正面的最后之作身上移到旁边的窗户外。过了许久,完全没听见最后之作吃东西的声音。一方通行感到疑惑,将视线移了回来。他看见最后之作端正地坐在冒着热气
的料理前面,正在看着自己的脸,似乎没有动手取食的打算。不过,最后之作的平静只是装出来的,任何人都看得出她随时想扑向食物的心情。
「你在干什么?你不是说这是第一次吃热腾腾的饭吗?」
「可是,跟某个人一起吃饭也是御坂第一次的经验,御坂御坂回答。御坂御坂回想起来,听说用餐前应该要一起说『开动』,御坂也想要尝试那么做做看,御坂御坂提出自己
的希望。」
一方通行点的料理送来,已经是十五分钟之后的事。
放在最后之作眼前的料理早已不再冒出热气。
但是少女依然笑了。
笑得很开心。
8(Aug。31PM03:43)
走进餐厅也已过了好一阵子,一方通行与最后之作此时才总算开始用餐。
最后之作别说是刀叉,就连汤匙及筷子也用不好。不知为何她将叉子插在白饭里,正歪着脑袋苦思。
一方通行点的是肉类料理,但因为肉质颇硬,而且用来当作餐盘的木框及小铁板尺寸似乎不太合,小铁板不断动来动去,没办法好好把肉切开。一方通行的动作停止了一秒钟
,接着他伸出左手将小铁板牢牢地抓住,令刚好走在旁边的女服务生大惊失色。一方通行能够将非必要的热量全部反射,根本不可能烫伤。
在旁人眼中看来,真是一幕诡异的用餐景象。
「好吃好吃,御坂御坂发表评价。」
「全都是些冷冻密封的现成食物,不知道塞在仓库里几个星期了。」
「可是好吃的东西还是好吃啊,御坂御坂好满足啊。而且跟别人一起吃饭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御坂御坂尝试从精神层面提出论点。」
「……我说啊,」一方通行放开了灼热的铁板说道:「有句话我从昨天就很想说了,你这个人是不是少根筋啊?你难道不记得我对你们做了什么事吗?难道你不痛苦、不难受、
不煎熬、不怨恨吗?」
「实验」结束的前一刻,自从那个等级0无能力者冲进派车场之后,「妹妹们」(那个等级0无能力者称她为御坂妹妹)望向一方通行的目光中,似乎就开始产生了敌意。
说不定,「妹妹们」在那时终于获得了「人性」。也说不定,那只是在「御坂妹妹」单体上所发生的现象。
「嗯……御坂御坂可以藉由脑波连结将九千九百六十九个御坂的精神全部接在一起。」
「啊?那又怎么样?」
「脑波的连结可以创造出一个精神的网路世界,御坂御坂尝试加以说明。」
「就好像人类的集体潜意识一样的东西吗?」
「嗯……有点不太一样,御坂御坂加以否定。脑波连结与『御坂』单体的关系就好像是神经突触与脑细胞的关系,御坂御坂举例说明。正确来说『御坂网路』就好像是一个巨
大的脑,可以操纵所有的『御坂』,御坂御坂说道。」
一方通行保持沉默。
这段期间之中,最后之作依然持续解释着:
「『御坂』单体的死亡并不会造成御坂网路的消灭,御坂御坂试着说明。以人类的脑来比喻,『御坂』就是脑细胞,脑波连结就是传达各脑细胞情报的神经突触。脑细胞的消
灭会造成经验与回忆这些『资料』的消失,当然也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但这并不会让御坂网路完全消失,除非『御坂』消灭到一个都不剩……」
一方通行突然有种正被一只巨大蜘蛛瞪视的恶心感。
当然这并非表示一方通行害怕眼前这个人。在一瞬间,一方通行就能杀死眼前的最后之作。「妹妹们」也不过区区一万个,只要肯花时间,一样可以全部杀死。
但那是另一回事。
恐惧来自更加深处的根源。眼前正在费尽苦心与餐盘里的食物恶斗的少女,如今看起来却像个构造与人类完全不同的外星人……
「——原本御坂御坂是这么想的,但御坂似乎改变想法了。」
「?」
「御坂如今学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身为御坂的价值,御坂肯定地说道。不止是『御坂』全体,就连每一个『御坂』单体也是具有生命价值的,一个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御坂
』如果死了,将会有人伤心流泪,御坂御坂挺着胸膛自豪地宣布御坂学到了这件事。所以御坂不会再死了,御坂不能再让任何一个御坂死亡,御坂御坂在心中想着。」
少女如此说道。
以带着人性,与凡人没什么不同的眼神凝视着一方通行。
这是一种宣言。
象征对于一方通行所做出的行为,绝对不会原谅的宣言。
象征最后之作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件事的憎恨宣言。
「哈……」
一方通行不禁让背部深深陷在椅背中。他看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
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过去虽然已隐隐有这样的感触,但从来没有听见当事人在自己眼前发出责难之声,因此这是一方通行首度体会这样的痛楚。而且直到一切都结束后他才发现,原来过去一直被
自己当成玩偶的「妹妹们」,也是会为他人带来这种痛楚的人类。
「——」
一方通行张开嘴巴,移动着双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可是,御坂还是很感谢你的,御坂御坂说道。如果没有你,『实验』就不会立案,原本已经陷入瓶颈的量产型能力者(RadioNoise)计划也不会重获重视,御坂御坂尝试说明。你是救星也是杀神,你是爱罗斯也是桑纳托斯(注:爱罗斯=Eros,为希腊神话中的生命及性爱之神,象征生存的欲望;桑纳托斯=Thanatos,则为希腊神话中的死亡之神,象征自
我毁灭的欲望。),你是生也是死——为没有生命的御坂注入灵魂确实是你的功劳,御坂御坂非常感谢你。」
最后之作如此说道。
以仿佛接纳包容一方通行般的温柔声音如是说。
但这反而令一方通行更加难以忍受。
不知为何,就是难以忍受。
「这算什么?」一方通行以低沉的声音说道:「这完全不合道理。把人生下又杀死,这样一来一回有什么功劳可言?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感谢我?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出于
自愿以残杀你们为乐的杀人魔。」
「你在说谎,御坂御坂做出判断。其实你根本不想参加『实验』,御坂御坂做出推测。」
这句话让一方通行的脑袋更加混乱。
这种时候最后之作即使含着眼泪挥着双手破口大骂也不为过。但是最后之作却选择了帮一方通行说话,这完全没有道理。
如此令人无法理解的状态,让一方通行的内心感到极为烦躁。
「等等,你该不会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论点而随意改写记忆吧?不管再怎么美化,也不应该是这样的结论。在你眼中,我看起来像是被强迫的样子吗?既然我一直配合『实验』的
进行,就表示我根本不把你们的命当一回事,就这么简单。」
一方通行的语气,如同对最后之作谆谆告诫。
为何要拼命贬低自己?一方通行内心感到疑惑。
「没那回事,御坂御坂尝试反驳。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你在『实验』过程中要跟御坂说话?御坂御坂询问。」
但是最后之作的态度显得不慌不忙,心平气和地侃侃而谈。
语气就像是个温柔的姊姊。
「想起当时的行为,回忆当时的状况吧,御坂御坂尝试恳求。你跟御坂说了好几次话,目的是什么?御坂御坂问了一个答案相当明确的问题。」
一方通行陷入片刻的沉默。
与妹妹们攀谈的理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哈哈!干嘛逃那么快?屁股一直摇,是在诱惑我吗?」
「——这场『实验』的目的完全是为了让我变强,所以我可能没有资格说什么啦,不过在这种状况下,你为何还这么冷静?难道没有一些想法?」
「——唉,同样的事情重复一万次实在很烦。本来想要增加一点新鲜感的,但看来还是不行,跟你完全聊不起来。」
「——哈!你什么都没有准备就来了吗?这么喜欢被虐待,那我就让你叫到爽!趁现在吃颗喉糖吧!」
「——来!问你一个问题!你已经被杀几次了?」
「冷静想一想,你说出来的这些话都不太正常,御坂御坂加以分析。『想与人对话』这种沟通的原理是建立在『想理解他人』与『想让他人理解』——也就是『想与他人产生
联系』的基础上。在纯粹以杀害为目的的『实验』中,如果只是想让『实验』成功,根本不需要进行对话,御坂御坂提出论点。」
「……啊?那些粗鲁的话怎么看也不像是『想与他人产生联系』吧?」
「没错,而这也是第二个问题点,御坂御坂竖起了两根手指头。从你口中所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彻底藐视御坂的粗鲁言词,这跟『想与他人产生联系』的理由完全不相符合
,御坂御坂继续说道。」
最后之作说出了重点。
「不过,也许你说出那些话的理由,是希望能遭到拒绝吧?」
「啊?」一方通行愣住了。
「你总是在『实验』开始前……战斗开始前说出那些话,御坂御坂加以回想。简直像是要让御坂感到害怕,要让御坂说出不想再战斗的话,御坂御坂描述。」
「什么?」一方通行停止了呼吸。
「但御坂们完全没有理解你所发出的讯号。连一次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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