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葭心不在焉的转了转眼珠。却不知她此刻的模样被顾朗尽收眼底,见她颇有几分不服气的样子,不由觉得而又几分好笑,想了想,却是伸手轻轻拉住了她的袖子,并未感觉到她的挣扎,不知是有意不顾还是根本不曾察觉。不过这样也好,顾朗心想。
就这般一路拉着葭葭的袖子。钟步归在前头带路。
这灵石矿离营地并不远,只是位置很是不明显,不过山间的一座山洞而已,只是洞口之内守着几人。
葭葭只觉自己被顾朗带入了那山洞之中,山洞之中光线并不明亮,只有几个修士似乎有些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有闲聊、捏着炫夜之星看书的,也有沉默打坐的。
钟步归的脸,在蜀山可说认识他的大约有八成,见他前来。其中修为最高的一位元婴修士站了起来,向钟步归的方向走去:“钟真人。何事?“
钟步归桃花眼一眯:“看星海!“
“可信么?”虽说因是钟步归带进来的,那人已然信了大半,可灵石矿到底不比寻常,还是忍不住多嘴又问了一句。
钟步归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他二人,忽地勾唇一笑:“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只管寻秦雅秦真人就是。”
那修士既能在这里掌管这座灵石矿,便不是个笨的,听闻此言,再将目光落到了顾朗与葭葭身上,片刻之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说罢这话便不再多管,行至一边坐了下来,继续盘腿打坐起来。
“好了,走吧!”钟步归打完交道,这才向顾朗与葭葭二人看去,顺便为二人引路,口中嚷嚷了起来:“灵石矿哪里都有,但偏偏这里的不同。便是在我蜀山,都有不少双修道侣过来看过,更别说那些女修了。顾朗,要不是我二人交情不同寻常,我可不会……”
在钟步归的嚷嚷声中,葭葭跟在顾朗的身后向前行去,行过一段黑漆漆的洞口,继续往前走去,而两畔之景便在这时,一片漆黑中多了点别样的光华。
先是一点、两点星星点点的光芒,而后愈来愈盛,当光芒莹星成带,飘沿着向前行去,点点荧光嵌在这一片深邃之中,葭葭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即使她早已没有了那等所谓的少女情怀,却还是自这一片荧光璀璨中,深深的感慨了起来:“就像星星一般,那一条就似银河。好近好近,放佛星海银河触手可及!”
这便是葭葭现在的感受。
静默了片刻,忽听两声微弱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平稳的呼吸中多了几分急促,似是十分紧张与彷徨:“葭葭,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但是我觉得这里很美,我第一眼见你之时,你也是这样站在洞府之中,眼睛亮的就像这里的星星一样。你几乎从来不问我开口要什么,但是我总是很害怕,怕你,怕你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我,我,听说女修都喜欢这样的东西,这里,这里,你,可还喜欢?”
不久前还在嚷嚷的钟步归早已不见了踪影,偌大的银河星海下似乎只有她与顾朗两人。葭葭心中一颤,听着他略微颤抖的声音,平素那般喜欢黑着脸,总是以一副沉稳的面貌示人的顾朗,此刻竟这般不安?
葭葭望着这一片星海银河,她以为她早已过了少女做梦的年龄,心境早已波澜不惊,就似是任何一个最为合格的修士一般冷静沉着的对待外事。可这一刻,这场景还是让她心中一动,放佛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一般,脑海中一片恍惚,待到回过神来之时,葭葭才发现自己早已在不知何时间牵上了他的手,几乎是同时的,脸庞“腾”地一下染上了两朵红霞,心跳似乎也失了平日里的规律,只是紧紧的拽着他的手,即便二人双手之间早已沾上了汗迹,却也无人动一下。
顾朗不懂得如何去讨好葭葭,令葭葭欢喜,葭葭亦是如此,二人就这般傻站着相对了许久。
打破这怪异氛围的是钟步归的啧嘴声,许是许久不曾听到动静,钟步归以为出了什么状况,便边走边道:“顾朗。你之前没与我说你带的人是连葭葭啊!她这样的女修,除了个皮囊,还有哪里像个女修?这等哄女修的玩意儿对她是行不通的。我告诉你啊,你对待她就要像对待男人一般凶猛,令她雌伏于你的九幽十二剑之下,我保证,她定然乖乖的跟你走!”
他越说越发口无遮拦,待到行至近处,光亮盛了一些才看见二人交叠在一起的手,与两张同样黑沉沉的脸色。
钟步归不禁脸色一白,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之流,转头就跑。
葭葭与顾朗自是不会这般简简单单的放过钟步归,一个顾朗便与钟步归可说不相上下了,更何况还加上一个葭葭,钟步归自是讨不了好,待得离开之际,愤愤至极:“顾朗,我好心带你来这里,你居然与这男人一样的丫头打我,好啊好啊,顾朗,你,你当真是重色轻友。”
“我不好美色,葭葭不是别人。”但见顾朗又拉了拉葭葭的手,将她的手往自己那里带了带。
钟步归看着除了拉手什么也不会的顾朗,抽了抽嘴角,转身离开了:真是的,他师兄妹二人要发展成道侣了,与他有什么干系?平白挨了一顿打。
待到钟步归离开之后,二人站在这座离营地不远处的山顶之上俯瞰那烽烟四起的营地。家家爱深吸了一口气,心跳仍然比平素要快了不少,可顾朗所表现的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即便他还愿意等下去,等到她慢慢明白,可她却不愿意这般继续僵持下去了。她连葭葭虽然最擅长的是逃跑,可紧要关头却从来不会退缩,这次亦是如此。
心跳的加速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悸动,也不知是从何处开始的。或许是看到顾朗那本沉甸甸的书册之时;或许更早一些,当她以为自己将要在明昭峰之上永远走下去之时,他带着自己进入了藏剑峰,自此大道始开。亦或许是在最初他持斩神之刀,站在他们面前,威风凛凛。来的是英雄,所救之人中,便有她。忘不了,彼时她不过一块踢到哪里,哪里都不要的顽石,是他在她即将沉寂下去,与昆仑外峰之上任何一个普通修士无异之时,伸出了手。若是没有顾朗,便不会有今日的连葭葭。他是自己生命中的贵人,这一点,她从来都是知道的。对于一个将自己这块顽石视作璞玉对待的男子,她总是格外关注的。她对于其他事物敏锐的惊人,对于这等懵懂的情愫却迟钝的惊人,只是一旦感觉到了,便要勇敢的站出来。
顾朗紧张的看着忽然挣脱了自己的葭葭,脸色发白,却听葭葭轻叹了一声,终是低低道出了一句话。
这话一出,顾朗只觉当真明白了何为大悲大喜。
“顾朗,我想我也是喜欢你的。“这一句话,足够令得顾朗整整一月里都在接受着他人的注目礼。
顾朗这张脸,对天下修士来说从来不陌生:冷面、沉默寡言、九幽十二剑,这些词组成了一个顾朗。
所以,对不管是熟识的还是不熟识的修士来说,还有什么比看到一向冷着脸的顾朗整日里傻笑着更可怕的么?(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九章 来客
答案是没有,便是一向对徒弟不管不问的秦雅这日也忍不住出声了:“顾朗,不就是葭葭松口了么?你这般傻笑着,难道不怕他人抢走了葭葭?莫傻笑了!”
这话顿时令得顾朗浑身一个激灵:不得不说,秦雅无论是对于顾朗还是对于葭葭都可算是了解透彻了,清楚的知道这二人应当如何制服。
便见顾朗听完,当下转身便走,寻葭葭去了,便连秦雅如何得知“葭葭松口”这件事都来不及问。
看着顾朗远去的背影,秦雅失笑:久而无波的心境也多了几分触动:许久没见到顾朗这般患得患失了。
正叹气间,便听得身后一道特属于少年的声音响起:“道侣这等事,你可不会懂得。”这一声,即便是在杂乱的营地之中,也依旧穿透了纷扰的声音而来,出奇的干净。
秦雅微微侧身,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那白衣少年:“白泽,你一声不吭下昆仑,当真好么?”
白衣少年莞尔,伸手摸了摸怀中那白色小兽的软毛:“我已有十几万年未曾下昆仑了。”
“天下的事还有你不知道的么?”秦雅动作不变,只是口中却并未放过白泽。
白泽轻笑了一声:“天下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只是知道与亲身看到终究是两件事。只能过足眼瘾的痛苦,秦雅,你是不会懂得。”
“我是不懂,”秦雅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唇角,“这等只能过足眼瘾的事情也不会在我身上发生。”
“哪怕是碰一碰这里的一草一木也是好的。”白泽轻笑着敲了一击一双乌溜溜的眼珠乱转的小白。“莫要随便乱跑。你知道的。你跑到哪里。我都能追到的!”
白色小兽“呜呜”了两声,似是有些不服气,虽是怕了下来,只是那双乌溜溜的眼睛仍在不停的转着。
“莫急,现在我二人还是不要出现在她面前的好。”白泽轻叱了一声,声音似乎有些渺远,“这天下,我们终究只能算作一个看客罢了。若是插手其中,终究是要遭天谴的。”
想来谁也不会想到,驻守昆仑的寿山伸手白泽竟会在这时候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这等慌乱之地,据典籍记载,神兽白泽只保昆仑昌盛,却不插手人间事物。是以不管怎么说,它出现在这里,若是令得那些老学究办的顽固派知道了,恐怕又会引起一股不小的风雨。
秦雅耳力极佳,自是不会漏过白泽似是呢喃般的一句话。闻言微微侧身望了过去,但见白泽已然低下了头。逗弄着怀里的小兽。看着怀里的小兽被他逗弄的发怒,口中发出了几声怒吼,双目一眯,一个跳跃,一口咬住了白泽的手,示威式的不肯放开,秦雅摇了摇头,目光落向了远处:旁人可能不知晓,他却是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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