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凯帝斯像记者那样提问,“您认为这个贵族是个什么角色?”
“他和柏修斯一样,崇拜武力。似乎只有卡俄斯一个人关心三方会谈,他们两个军事家一直在忙着对皇帝开战,知道么,那个贵族受卡俄斯所托前往菲利门与皇帝交涉会谈事宜,就在这个当儿,他命五十万人在伊比利亚集结,上星期,这五十万人已开往本土。总之,他对皇帝作战另有目的。卡俄斯利用他在贵族中的影响,他利用卡俄斯得到他想要的。至于柏修斯,这个职业军人没什么政治头脑。”
“噢?在公众来说,乌拉诺斯是英雄,一个——伟大的政治家。”
“对,他是个政治家,他有本事让人们认为他是英雄。”
在两人交谈的过程中号角响起了,这提醒了凯帝斯,他叫来侍从:“拿着我的家徽去见祭司,告诉他,如果碰到一个叫宙斯的人想要登台演说就一刻也别拖延。”
回过头来,继续他和波塞冬的话题,他们边聊边走,下了石阶离开神殿主厅。有人看着他们在长长的大理石席位上坐下,这便是祭司:“我该怎么打发你?”他回过头来看着凯帝斯派到自己面前的侍从,“为了这一天的演讲有多少人在付出,他们付出了多少!以我的智慧与能力实在无法让每个人都如愿以偿,那么就得排队。凭什么这个叫宙斯的人可以例外呢?除非他是议员。他是议员么?”
“我想不是。”小伙子很尴尬,“不过主人说他比议员更重要。”
“众神说每个人都很重要。”
小伙子无言以对,愣了片刻,豁然一笑:“既然每个人都重要干嘛还要排名呢,谁先不一样。”
“这叫什么话,小子,你跟我耍流氓?”号角再次响起,“得了,去告诉你的主人,他所能作的就是在众神的指引下寻找智慧与勇气。”祭司转身迈向自己的岗位,把小伙子晒在那儿。
“好了。”波塞冬起身离座,“就要吹第三遍号了,我得到论坛上去,去致开幕辞。”他望了一眼远在神殿尽头的论坛,“还真够走一会儿的。”
“众神的子民!”祭司在第三遍号之前宣布大会的开始,“政府没有因为战争的发生改变征兵制度和增加赋税,我们的生活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所以,本土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还只是个信息,为了这个信息大家聚集在一起,我知道你们担心的是未来,担心有些事情会失控,担心不久之后自己的生活会变得难以把握。那么具体一点儿呢,你们担心的是什么?收入减少,还是家庭破裂?当一场人祸大规模地扩展开来,那就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了,对此我们感到茫然与恐惧,这个时候就开始寻找答案,答案在哪儿?在政治家手中?在政客手中?在富人手中?还是在穷人手中?听着!虽然在以往的那些日子里你们无数次地听到过,今天我还是要再一次地强调,再一次地提醒:不要屈身于安逸,不要热衷于暴力,不要忘记信仰,在众神的指引下寻找智慧与勇气,这是我们人生的真谛,不要丢弃她。”祭司结束演讲挥手示意,第三遍号吹响了。
波塞冬适时出现在论坛上:“由最高执政官卡俄斯授权我,作为柏加省执政官和这次大会的主持者,宣布,国会开幕。”
14
云在高处翻滚变化,脸上的灰迹,风中的麦浪,洁净与污秽的,一切都在光中呼吸。
柏修斯戴上战戒,风扶过他的脸:“出战。”
“候!”
这是作战前的信号。士兵们默默走向自己的位置,默默地祈祷。
保皇军向一面山坡上开过去,这使得更多的人能够望见柏加军团的阵地,他们满山遍野,铠甲粼粼,犹如斯提克斯海的波涛,保皇军好像海难的幸存者爬上孤岛,一个士兵开始抹眼泪了。
“妈的你个胆小鬼,真他妈晦气,打起来你别拖累我啊我告诉你。”他身边的男人看起来不愿与他为伍。士兵不卑不亢地看看谁在说话,男人很不耐烦:“瞅啥呀,别他妈废话啊,揍你!”
“候!”
柏加人的阵地上浮出响亮的号令声,在山谷间回荡。
长号低沉凝重地宣告交战开始,随后鼓声雷动。
“出战!”一声长吼。
战车狂奔,就像满天雷庭,大地在震动,尘土如幕,飞沙走石。火焰从天而降,箭,如滂沱暴雨。
“完了完了,我们死定了!我们死定了!”士兵吓得浑身湿透,泪流满面。突然——在这种环境下不知道能不能算突然——他脸上挨了一拳。
“他妈滚!”男人真的揍他了,紧接着不再管他,冲着漫天的箭与火焰狂笑大叫:“他妈的来呀!”
柏加人已推进到保皇军阵地的前沿。
“候旦!”
所有人随着口令停下步伐,连接厚重的长盾,立起长矛,尖锋向前。
男人和他的兄弟们举起砍刀迎着投枪,发疯一样地向柏加人冲去。
在柏加军团的最前列,一个士兵能够从盾牌的缝隙间看见这一切,他握着长矛的手过电一样抖个不停,矛身在长盾上吱吱作响,泪水在抽搐的嘴角上滑落。
一股暖流,他的手被人握住:“别担心伙计,众神自有安排。”
他似乎没听见同伴的话,紧盯着那些冲过来的男人们,自言自语:“犹如风中的残叶,我在命运中摇摆,不论人生饱含多少苦难,我享受着你们的爱。所有那些爱我的人,光与希望等在你们未来的路上,幸福守在你们身旁。”
15
独立的呼声一边倒地拉扯着舆论的方向。
“就像*缠住了街上的行人。”宙斯蹲在基座上咒骂,“哈,又是一个分裂主义者。”
“我不是分裂主义者。没有人愿意看到分裂或是战争,所以没有人是真正是分裂主义分子。”演讲者首先声明,“我说这话不是为了摘清自己,我只想面对现实。看看我们自己,欧洲有多少问题,有多少潜伏的危机。二十年前老皇帝叛乱时邀请了克里特人。他们进军欧洲大陆,至今他们在亚平宁还留有驻军。我们正陷入战争的泥潭,本土会成为我们的噩梦,在这个时候外交和政治手段是唯一的选择,我们必须谨慎对待军事行动。或许,独立并不意味着和平。我不想谈什么对未来负责之类的高调,毫无疑问众神在看着我们,我要说的是,难道我们选择了战争就是智慧与勇气的表现么?如果我们陷入本土的战争,欧洲绝大部分的战争能力就会转移到本土去,也许克里特人在过去、现在乃至未来都不曾想过与我们为敌,但是皇帝呢?贵族呢?谁能保证二十年前的历史不会重演?到那时,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们将要蒙受的,不只是收入减少、家庭破裂,不只是这些。”
人群沉默了。
一位议员走上讲坛:“分裂或是战争都是我们不愿看到的,我们今天聚集在一起,为的就是寻找答案,避免灾难的发生。”他拿出一份材料,“来自学院的博士和学者们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他们将这称之为‘西进运动’简单地说,我们可以通过意识形态的层面来影响本土的发展。共和制可以在欧洲诞生,为什么不能在本土诞生,而要通过非正常的手段强加或移植?目前来看这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是受到卡俄斯赞同的。这一办法的好处在于,我们可以利用一个漫长的历史时期化解眼前的危机。”
“我想您忘了一件事。”这是另一位议员,“我们是可以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完成‘西进运动’,但皇帝恨不得马上杀到特洛伊来。西进运动对柏加人来说的确是个很好的出路,但这一切不由我们决定。西进运动的好处也正是它的弊端,皇帝和贵族的凶狠迫使我们不得不立即解决欧洲和本土的关系,很明显!要么战争,要么独立。”
“皇帝不会承认我们的独立!”论坛上响起洪亮的声音:“他解决了贵族就会来解决我们。皇帝跟贵族无论谁成为最后的胜利者,结果都是一样。”
凯帝斯还在闲望,突然眼前一亮。“嘿!他来了!”
“怎么了,你看见戏剧女皇了么?”波塞冬还没反应过来。
宙斯边说边走,声音像雷霆在宣告神迹的实现:“二十年前,我们相信了一个谎言,我们站在别人的角度去理解,以为老皇帝跟贵族是因为私有财产被强行剥夺才发动战争!”他已经走到讲坛上来了,祭司上前阻止被他一掌推开,“不!”如入无人之境,“事实告诉我们并非如此!二十年来我们过着怎样的生活!十年前,我们只是袒露自己的心声却遭到屠杀和*!那一夜,欧洲在沉睡,是的,不是每个欧洲人都听得到那惨烈的嘶嚎,我们听得到,我们眼看着那一切发生!整整一周,那是爱我们的人和我们所爱的人最后的声音。站在这广场上我看见那悲剧就在眼前!”
人群中已经听得见哭声了。甚至有位妇人在颤抖着低吟:“噢天,他提起了那件事!”她呜咽着,念着一个名字。
宙斯开始运用那神奇的风暴术了:“是的它就在眼前。现在,我们能作些什么?十年前我们来到这个广场上为了生活与命运,今天,同样的原因我们又来到这里,可我们在谈论什么!我们在想些什么!看看这二十年来的苦难和血债!多少人生的灾难和生命的逝去!这还不足以使我们做出一个决定么!我没有办法在他人的奴役和愚弄下苟活!如果我将失去我的人生,那我必须用反抗换来希望——既然他们要战争,那就给他们战争!”
短暂的沉默,然后,人群欢呼了。
凯帝斯激动得从座位上跳起来:“他成功了!他成功了!”
16
“一个愤青儿。”乌拉诺斯读着当天的报纸,“他在煸动仇恨,他成功了,他唤醒了柏加人对泰坦王朝的仇恨,那刻骨铭心的仇恨。”
“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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