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声额娘,才不喜欢我陪着,不愿让我抱。可这会儿我才明白,他不是与我生分,根本是恨我恼我。他觉着之所以在皇后宫里长大是我不要他了,我不要他,还不许他与皇后亲密,非要硬拆散他们,把他送去阿哥所。原来他是因为这样才不喜欢我,才不愿叫我一声额娘!”
“娘娘,您别难受,这些都是皇后的毒计。您越是揪心,她便越是高兴。指不定那些在八阿哥耳边吹风的人,都是皇后安排的。亦或者是皇后故意让人把风声吹进了八阿哥的耳朵里。”乐凝也是急的眼眶都红了:“娘娘,左右八阿哥还小呢,小孩子不过是一时的记性,你若是向皇上求恩典,让皇上允准你与多多照顾八阿哥,他一定会知道您是真心待他好。”
“不行的。”年倾欢仰头,看着云淡的蓝天,只觉得自己那么渺小那么无助。“皇上已经开始提防哥哥了,在这样迫在眉睫的时候,我若向他要回八阿哥,皇上必然以为我与哥哥勾结,妄图谋算大清江山,借助母家的兵力,谋朝篡位。”
“那……”乐凝张口结舌,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咱们怎么办?就由着皇后这样欺骗八阿哥,由着八阿哥与您越来越疏远?”
“当年,皇后抱走了福惠,我便猜到终有今日。”年轻欢未曾流出眼眶的泪水,映着金灿灿的阳光,流光溢彩,却晃疼了自己。“可我能怎么办?若我不答应皇后,福惠未必能活到今日。我不是要他亲我这个当额娘的,我是要他活着,乐凝,今日的事情,千万不要对旁人提及,只当没有见到八阿哥,本宫也未曾对你说过这些。”
强咽下难过,乐凝努力的挤出笑容来:“娘娘您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您也别太在意,咱们只待来日。”
“是啊,只待来日。”年倾欢慢慢的让自己放下心里的痛,毕竟再痛都得走下去。“咱们还是赶紧去小厨房瞧一瞧吧。过会儿福沛也该醒了,还得要给皇后请安。”
“这不是福惠么!”宋代柔伴着筱丽遇着一路小跑的八阿哥,不免奇怪。“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乳母和内侍呢?怎么没跟着你?”
“懋娘娘好。”福惠认得他,却不认得宜嫔,故而没有请安。
宋代柔看她一脸的汗,少不得给他拭了拭汗。“你呀,这么热的天也不怕中暑,走,我带你去找你额娘。”
“不!”福惠愤怒的甩开她的手:“我要找皇额娘,我要找皇额娘。”
肖筱丽见她生气,少不得将手里一小包梅子给了他:“八阿哥尝尝,这梅子可好吃了。就是有核,当心别卡着喉咙。咱们这就带你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宋代柔有点担心,少不得叮嘱一句:“吃梅子的时候可千万不要笑,也不要大声说话,中间的核一定要吐掉知道么!”回头又埋怨宜嫔一句:“你也是的,松子糖也就罢了,怎么给八阿哥吃梅子,小孩子最是容易卡着了。”
“不会的,我们八阿哥最聪明了,一定没事儿。”肖筱丽柔柔的捏了捏八阿哥的小脸:“走,咱们这就去给你皇额娘请安,好么!”
第三百九十四章 梅子惹祸,有心无心?
年倾欢耽搁的久了一些,待她回来的时候,小公主和阿哥们已经向皇后祝过寿。于是,她便领着妃嫔们一并向帝后敬酒,忍住了方才的心酸,把眼泪咽下去。即便福惠心里恨她,她也不想急在这个时候解释什么。
“这里风景如画,繁花似锦,又有丝竹管弦助兴,歌舞婢的技艺亦是极佳的。难为贵妃这样有心。”静徽咽下了酒,明黄色的缎帕拭了拭唇角,美滋滋冲着年倾欢微微一笑。“本宫甚慰,有贵妃分忧,当真是福气。”
胤禛与皇后坐的较近,此时不免握住皇后的手:“你身子一直不好,朕希望你有更多的时间静养,故而令贵妃代你操持六宫诸事。今儿瞧着你气色好了些。”后面的话,胤禛没有说下去,倒不是他信不过年贵妃,只是想看她的态度。
“臣妾不过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静徽徐徐垂下眼睑,让睫毛遮住眼底的精光,嘴上淡淡道:“毕竟到了这个年纪,及不上贵妃身子好有精力。何况贵妃将六宫之事打点的井井有条,并无一丝纰漏。”
年倾欢将手中的酒樽搁下,饶是朝帝后一福:“臣妾得蒙皇上皇后隆恩,才能协理六宫诸事。虽然殚精竭虑,生恐差池,却无奈汲深绠短,到底不及皇后娘娘万一。既然如今皇后娘娘凤体安康,那臣妾自当好好协助娘娘,继续为皇上与皇后分忧。”
“你……”胤禛隐隐觉得胸口有些不适,语调不免沉了些:“你能这么想,自然是极好的。这段日子,后宫算的太平,朕知晓皆是你的功劳。如此倒也好,你便能多一些自己的时间。朕瞧着你近来也是消瘦了些。”
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年倾欢明眸善睐,满是缱绻笑意:“多些皇上记挂,臣妾无妨。”
从她的眼中,胤禛找不到丝毫的怨怒之色,甚至连一点点的不满都捕捉不到。究竟是她真的能为自己着想,识大体。还是她掩饰的太好太好,不似从前那般爱拈酸。无论是哪一样,胤禛的心里都不安宁。其实他明白,真正让他放不下心的始终是年家。举起酒樽,胤禛御医与年贵妃同饮一杯。
乐凝极为有眼色,赶忙斟满了酒,为贵妃奉上酒樽。
这才与他四目相对,目光里满满都是温暖的笑意,旁若无人。年倾欢只是在想,倘若用自己的一腔真情,能换来他的半点信任,那么即便是保不住自己的贵妃之位,能保全膝下两位阿哥,也值了。“多谢皇上。”
一饮而尽,酒是什么滋味的,年倾欢喝不出,心里的苦,早已经浓郁到不行。
“不好了,不好了……”九阿哥的乳母淑惠慌慌张张的朝着朗吟阁奔过来,还未到阁前,就被御前侍卫拦住。
“岂有此理,你乱吼什么?今儿是什么日子你心里没谱么?这话回头要是让皇后娘娘听见了,还不扭了你送去慎刑司发落!”
乳母知道侍卫是好心提醒,可依旧慌张的不行:“九阿哥……卡住了,九阿哥卡住了!别拦着我,我要见贵妃娘娘。”
“九阿哥卡住了?”侍卫虽然摸不着头脑,但是显然知道此事不好。连忙吩咐身边的手下:“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知会苏公公。”
胤禛依旧觉得胸口闷闷的不太痛快,又闻楼下吵吵嚷嚷的不知所为何事,不免闷气。“苏培盛,下头是怎么回事儿?”
苏培盛青着脸疾步走上前来:“启禀皇上,是九阿哥的乳母淑惠,慌慌张张的前来禀告,说是九阿哥卡住了。”
“什么?”年倾欢登时站了起来:“好端端的,怎么会卡住?”想着皇上与皇后均在,年倾欢连忙近前福道:“皇上,福沛还小,卡住了不是小事,臣妾赶紧去瞧一瞧。”
“朕与你同去。”胤禛也心系九阿哥,少不得道:“宋院判随行而来,苏培盛你去知会一声。有御医在,总是能安心一些。”
皇上都着急了,身为皇后,静徽当然不能置之不理:“皇上,臣妾也一并去瞧瞧吧。来了圆明园,几位阿哥和公主都歇在一处。臣妾若是不去,岂能安心。”
“也好。”胤禛未免跟着的人多,手忙脚乱,便吩咐了一句:“熹妃,你领着众人在此候着,不必跟着前往。”
雁菡正担心九阿哥的安危,不想皇上忽然叮嘱一句,令她在众人面前得脸,顿时受宠若惊的红了脸。“臣妾遵旨。”
李怀萍佯装无谓的端起了手里的酒樽,瞥了身边的懋妃一眼。却反而对安贵人道:“瞧见了吧,这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与懋妃水火不容,刀光剑影,好处竟然落在旁人头上了。上哪儿说理去。这熹妃还真是有两下子,不声不响就又得了皇上的喜欢。”
安笑然心里颇为不安:“姐姐,我是怕皇上对熹妃就从来都没有放下过。她又是有皇子的人……”
“你说的也是。”李怀萍又瞥了懋妃一眼,碰巧懋妃正朝着她看过来。四目相对之时,彼此都尽情的宣泄着对对方的憎恨、厌恶,谁也没有给谁好脸色瞧。
还是肖筱丽觉出了不对,忙唤了一声姨母:“您说好好的,九阿哥怎么会卡着?虽说九阿哥也已经开始添米汤、稀粥等膳食了,但毕竟还是还小,总不至于给他硬的东西吧?今儿的事儿,莫非是年贵妃娘娘以子博怜,不愿交出手中的权利?”
宋代柔觉着没有那么简单,道:“不愿意交,方才不也交了么!”
“可贵妃未免也交的太痛快了吧!”肖筱丽抿了一口酒,语调更低了些:“只怕是一面博得皇上的好感,一面又玩起了别的手段。”
“不管你信不信,我总觉着贵妃不会如此。她把八阿哥九阿哥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紧。连谋权帝位都不敢,又岂会为了后宫的权势而让自己的孩儿犯险。筱丽,我知你对贵妃有心结,但我毕竟是做过额娘的人,额娘对自己孩子的那份心意,只怕不是区区帝位就能及得上的。怕就怕这里面另有文章。”
姨母这样说了,肖筱丽也就不多话,继续斟酒继续抿,反正这里的人,也不会感同身受的为贵妃的孩子担忧。当然,她们更不会为皇后的华诞而感到愉悦。
“怎样了?”年倾欢来的时候,微微有些诧异,原因很简单,宋青已经站在里头了。
自然,宋青也瞧出了她的担忧,连忙道:“启禀皇上、贵妃娘娘,九阿哥已经没事儿了。方才微臣瞧见乳母急匆匆的前往朗吟阁,便得知出了事情,遂未经皇上下旨就自行过来。还望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