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是一条九天之龙,亦即九龙之尊!
这个九龙之尊仍是仔细地阅着册上的战绩,炯炯有神的目光带着万般小心,在册上每一行都停留许久,生怕会看漏任何一个微不足道的字。
金甲军的一切,他必须了如指掌,这样对于将来所要发生的事,才可成竹在胸!
这就是一代枭雄的作风!
正因他如此小心翼翼,于是在细阅之余,他就发现了一桩奇事,只见战绩上写着∶
“正月十八,大举歼灭黑山塞,黑山塞死伤守半,塞主被擒,臣服。本帮门下,后援一死一伤,中锋三伤,前锋伤亡枕藉,仅得一门下钱柳安然无事。
二月十三,进攻寒山派,大获全胜,本帮门下,后援二死,中锋九死一伤,前锋再度伤亡枕藉,仅一门下钱柳幸全,身上无伤。
三月十七,力占广陵派,终于成功入主。本帮门下,后援七死八伤,中锋十死七伤,前锋除于门下钱柳仍在,无一生还!
四月十五…会合天下帮会攻克长安城…前锋钱柳首先破城
五月…唐军反扑…撤出长安城…唯钱柳毫无败绩
六月…重入长安…前锋钱柳一马当先…尽杀士人…皇帝求和…黄巢不允
七月…前锋钱柳攻入少林杀方丈…屠少林僧众2000余人…中原武林尽皆拜服…皇帝求和…封黄巢为中原武林盟主…带兵回到人肉城……号令中原武林
黄巢终于把所有战绩阅毕,沉思半晌,忽然向塞诸葛问∶
“谁是━━钱柳?”
他的声音宏亮之极,恍如龙吟,不愧是九龙之尊!
塞诸葛为之一愕,他没料到以帮主贵人事忙,居然会注意一个小卒,遂道∶
“此子三年前曾闯上天下第一天求进本帮,适逢帮主御轿经过,便顺道将他纳为门下。
他入会已有三年,首两年仅干一些低微的杂役工作,直至去年,才正式开始参与本会大小战役。“
黄巢听罢略一皱眉,回心细想,终于记起来了。
是的!三年前当他经过天下第一关时,确实因听闻一个孩子唤作六六,便毫不考虑把其纳为门下,他甚至没有掀起轿帐瞧他一眼,便已爽快的下了这个决定!
只因为这孩子唤作━━柳,这个“柳”字,是黄巢心中其中一个秘密!
想不到于过去一年,在金甲军十多场大小战役中,此子竟然占了十场,每场俱是身为前锋一员。
须知道,前锋每每是一场战斗中最重要的一环,目的是为先行攻撼敌人军心,故每名成员均须骁勇善战,钱柳这小子年仅十三,且投效金甲军只是三年,却已可屡次出征,且尽管其余前锋门下非死即伤。但他却如常无事,显见定有过人之处!
黄巢续问∶
“此子是何来历?”
塞诸葛摇了摇头,答∶
“不知道!据负责训练门下徒众的总教秦宗权道,这孩子性情孤僻,不喜言语,而且深谙一套掌法,可说是带技入门。”
掌法?钱柳不是只懂剑法么?怎么又会懂得掌法?
黄巢奇道∶
“他使的是什么掌法?”
塞诸葛又再摇头,道∶
“无法得知!秦宗权说,这孩子每当被问及师承何人,出身何处时,总是茫然摇首,像是所有前尘往事,全都记不起来似的。”
黄巢道∶
“也许他并非记不起来,而是不想说。”
塞诸葛陪笑道∶
“帮主说得也是!”
面对黄巢,塞诸葛老是不知所措地笑,强笑、干笑、谄笑、陪笑、甚至强颜欢笑!
瞧真一点,他的嘴原来不小,而且嘴角上翘,天生便是一张仰月笑嘴,不过,他的眼睛却是不笑的!笑,只是他本能的掩饰!
黄巢突然道∶
“既然秦宗权说得这孩子如此特别,老夫倒想见一见他!”
此语倒是黄巢由衷之言,这个经历多场战役而不伤不死的钱柳,竟然仅得十三岁!这样一个谜一般的孩子,谁都希望见识一下。
塞诸葛哪会不明帮主心意,道∶
“这个属下定当办妥!”
黄巢“唔”的沉吟一声,问∶
“除了战绩,还有什么呈报?”塞诸葛道∶
“尚让少爷率众攻打千峰寨已经报捷,预计将于十日后返回总坛。”
这个尚让,本是黄巢早年所收的入室弟子,也是唯一入室弟子,黄巢因无子嗣,故命下属均称呼其徒作少爷。
黄巢听得塞诸葛所言,嘴角泛起一丝引徒为傲的笑意,道∶
“好!让儿干得好!塞诸葛,你先给我滚出去!”
伴君如伴虎,塞诸葛也不想过于久留,于是一面躬身作揖,一面笑道∶
“既然帮主没甚吩咐,那……属下这就告退了。”
言罢立即转身,正想步出天下第一楼溜之大吉,岂料突又闻黄巢从后叫住自己∶
“塞诸葛!”
塞诸葛吓了一跳,随即回身低首,嗫嚅道∶
“帮主,可还有吩咐?”
黄巢沉着脸道∶
“适才我好像命你滚出去,并非要你站着走出去!”
塞诸葛当下恍然大悟,化忧为笑,忙不迭点头道∶
“属下知罪!属下知罪!我立即滚出去!”
说着即时俯身在地上翻滚出去,刚刚滚出第一楼,塞诸葛便听见楼内传来黄巢那宏亮而得意的笑意,心中更寒,慌张夹尾鼠窜而逃!
这就是权力!
它最骇人的地方,也是最迷人之处!
只要有权,若要他滚,他不能站着走!
若要他死,他就绝不能再━━生!
三分教场,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这地方位于金甲军内,壮阔无比,说它奇怪,只因它虽名为教场,却并非用作调教金甲军门众之用,反之,所有门众仅可在教场外侧的楼舍中接受训练!
三分教场,其实只为供帮主黄巢检阅部下及观看门徒比武而设,一切的堂煌建筑,都只为一个“万人之上”的人。
因为他是黄巢,他便拥有绝对无上的权威可以享用一切!
试问谁敢不服?
今日,三分教场上又聚集了一批过千徒众,岁数大多在十二至十六之间,可说是正当旭日初升之年。
可惜,这些本应向上求进的少年们并没有胸怀造福社稷之心,却一心只求功利,故这么小的年纪,便已开始浸淫于江湖仇杀之中。
是谁令他们变成如此?
如果他们全是大户的儿子们,早便该享尽荣华富贵,谁希罕加入金甲军以身犯险,以血汗急夺那片刻浮华?
一切一切,只因为穷。
苍茫大地,满目皆是贫土。神州万里,尽是充斥着为生计而愁眉不展的老百姓!
历朝时出庸君,大地有主等如无主,到处怨场载道,苦待浮沉!
整个神州都在呻吟,满布百姓们的呻吟!
江湖人乘时而兴,大家都不脚踏实地地去为民建设,只一心侵夺地盘,满足私欲。
正如黄巢这样的武林人物,也可独霸一方,其威势比诸当今天子,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否则今日这过千少年也不用在三分教场聚集!
黄巢早已坐在三分教场当中一张龙椅之上,纹丝不动。龙椅之后站着百多名神色剽悍的精英弟子,形如半月般在后把其团团拱护,而且还有塞诸葛侍候在侧,守卫森严。
金甲军向来家法严厉,若一经帮主传令集合,所有弟子无论身处总论哪座建筑,都必须尽速于一个时辰内全部齐集,否则格杀勿论!
故这些少年徒众虽然人数逾千,但早已络绎不绝地鱼贯入场。此刻众少年几近到齐,并分排作十行面朝黄巢而立!
其实黄巢自创会以来,由于忙于筹谋如何可以更为向外拓展,故一直都疏于检阅一般徒众,更遑论这些未成气候的初生之犊,故这些少年徒众虽曾在金甲军呆了数年,黄巢还是首次检阅他们。
这些少年虽看来神色凛凛,但因今日是第一次可以正面一睹帮主风采,众人心情不免紧张,而且在紧张之余,也在心惊胆战!
然而他们并非为见帮主而心惊胆战,而是因为另一个人!
所以少年徒众尽于有意无意之间,侧头斜瞥第十行的最后一个位置,这个位置仍然空悬,仍欠一人。
一个很可怕的人━━他!
一个时辰的时限将届,他们并非是在害怕这个迟迟未至人他会遭帮主严惩,而是害怕他真的来临!
黄巢一直在注视着这些神色紧张的少年,如老鹰般锐利的目光在每人的脸上来回急扫,像在搜寻着什么似的,可是直至众人整齐排列后,他双目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似乎并未在这逾千少年中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不由得对身畔的塞诸葛问∶
“塞诸葛,你可看见他?”
塞诸葛晃头晃脑答∶
“不知道,属下也从未见过他,不过细点人数后,还欠一人。”
黄巢一愕,沉吟不语,片刻才道∶
“也好!反正这逾千少年看来虽算精神奕奕,未致过于差劲,但神色显见紧张。倘若他们当中,也有那个历经十场战役而不损的钱柳的话,那这个钱柳,就未免令老夫甚为失望。”
是的!一众皆是凡夫俗子,怎堪入目?
原来这回检阅这批少年部属,全由于在此之前黄巢因一时兴之所致,便与心腹塞诸葛来打一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