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乍闻此语,不禁仰天大笑起来:“哈哈!雄兄,连你大弟子也回答不了的问题,看来你座下并无弟子可以与犬儿一比啊!”
尚让登时一脸死灰,惭愧地回望黄巢,黄巢目光中反无责备之意,也许亦明白李克用此行是有备而来,目的是想重挫金甲军的威风。
就在李克用仰首大笑,沙陀鸣沾沾自喜之际,猝地,一个平静的声音道:“是心在动。”
简单直接的一个“心”字,立时令李克用父子变色,因为,这个正是真正的答案!
父子俩不禁朝说话的人一望,但见此人竟是——杨行密!
杨行密道:“沙陀少侠先踢出叁记右腿,再踢出四记左腿,一下子踢出七腿。”
李克用愈听愈是心惊,杨行密把沙陀鸣出腿路数如数家珍般描述,显见绝非取巧,而是真的对沙陀鸣的腿路了然于胸。
杨行密续道:“不过,沙陀少侠虽能一下子动了七腿,但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的——心先动!”
李克用听罢顿诧异当场,黄巢亦目露赞许之色。
不错!降龙神腿要诀确在于以心中战意御腿,若然战意不动便威力全无。
想不到杨行密竟可一眼便看透降龙神腿的要诀,李克用亦不由自主脱口轻赞:“答得好!杨少侠悟性与眼力之高,绝对有资格与犬儿一较高下,只不知你可有此等能耐可接下犬儿叁腿!”
说着陡然闪过一旁,还未言明开始比试,沙陀鸣已一言不发突抢先机,狠狠踢出了他的第一腿——降龙神腿之“见龙在田”!
降龙神腿,本是沙陀城始祖当年自易经卦象中领悟而创,故每招均蕴含天地阳刚之气,霸道无匹。
这一招“见龙在田”不单快,而且狠!杨行密本不欲与人争斗,但念及金甲军若不能与沙陀城结盟,势必再次掀起腥风血雨,因此亦不容怠慢,全力以赴!
只见他右腿遽动,闪电间迳使黄巢的黑云密布腿法法其中之——风卷楼残!
杨行密自得传黑云密布腿法法以来,今回还是首次以之与人较量。纵是如此,运腿仍不见生疏,反之腿风虎虎,直朝“见龙在田”憾去!
黑云密布腿法法实是黄巢半生绝学,就在“风卷楼残”与“见龙在田”短兵相接之际,杨行密腿影竟似围绕沙陀鸣腿影而上,直取其腔腹之位,沙陀鸣没料到他行招居然如此怪异,迅即撤腿收招。
这正是“风卷楼残”此招妙处,在于一个“卷”字诀,黄巢见之亦暗暗称赞。
一腿已过,双方扯成平手。沙陀鸣恼怒自己第一腿竟占不着上杨,忿然跃上半空,踢出降龙神腿其中一招——“龙战于野”这一招比适才一招更快更狠更辣,对付如此刚猛的腿招,杨行密心知必须以柔制刚,遂不慌不忙使出黑云密布腿法法之——风中劲草。
此招刚中带婉,正好能卸去“龙战于野”的狠辣劲力,但听“□啪”一声,腿影交加,二人又再打成平手,各自分开。
此时二人已斗至叁分教场入口边缘,边缘下是一列楼阶。沙陀鸣见连续两招皆给杨行密接下,心头恨意已达顶峰,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而且若第叁腿也给杨行密接下的话,那今日必有辱父命,于是不再细想,暴喝一声,身形纵上两丈之高,赫然催运十成功力,踢出降龙腿法所有招式中最霸道、利害的一式——“亢龙有悔”!
“亢龙有悔”一出,半空中的沙陀鸣仿佛揣换了个人,双目精光暴射,宛如神龙睁目,腿未至,气势已极度慑人。
澎湃绝伦的腿劲迎头压下,杨行密只感到给腿劲压得透不过气,此招之霸道凌厉,绝不能重旋“风中劲草”将其制住,亦绝对不宜硬拼!仓卒之间,杨行密遽使狂虎所传的的刁钻步法,身如旋风急转,竟飞快转出“亢龙有悔”腿劲范围叁丈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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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旗黑甲的沙陀
正在观战的李克用陡地一怔,心忖:“啊!好快的步法!黄巢的弟子居然有此步法?”
不!这步法并非黄巢所传,黄巢自己心知肚明,他亦没料到杨行密的潜质会如此出人意表。
杨行密已遥遥转出“亢龙有悔”攻击范围之外,眼看沙陀鸣这一腿势必落空。
。
就在此时,一条小身影蓦然自梯阶踏上叁分教场,踏进“亢龙有悔”腿劲范围之内,这条小身影正是——住温!
只见住温双手端着盘子,盘子上放着两壶美酒,这两壶酒当然就是黄巢适才下令要的“**醉”和“断愁香”。
住温手捧美酒,仓促之间根本不懂闪避,实际上亦没有能力闪避,而沙陀鸣也不及撤招,更何况对他而言,踢死一个贱仆有何大不了?
眼看住温便丧命于“亢龙有悔”之下,杨行密情急之下高呼一声:“住温!”
跟着不作细想,急忙再使急转步法,一阵风般转到住温身前,生死一发间,逼不得已踢出黑云密布腿法法最雄浑、利害的一式——雷厉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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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之间“雷厉风行”与“亢龙有悔”两大劲招正面硬碰,“隆”然一声,爆出轰天巨响,俨如九霄雷鸣!
巨响爆出同时,杨行密当场口喷鲜血,可知已给“亢龙有悔”轰至重伤,然而他并没有——败!
因为沙陀鸣比他更不好过,他给雷厉风行震飞已不在话下,半空之中,只见他口鼻皆在喷血,鲜血横飞,喷血更多,堕地后更翻滚数周方止,明显所受的伤比杨行密更重。
这一仗,是杨行密胜了!
但是杨行密这一腿本为救住温,却始终未能救得住温…
两大劲招硬拼所生的强横反震力,早把住温手中两壶美酒震个满天飞,更把住温震下梯阶,住温“哇”的一声,人便仰后向梯阶跌去。
眼看住温即将头先着地,小脑给撞爆而死,杨行密大吃一惊,本想上前把其接着,可是重伤之下已是寸步难移。
就在千钧一发间,一条人影突纵身扑上,一手接着住温,另一手猝使一股柔劲,运掌一推,便把正要堕到地上的两壶美酒,稳稳送至李克用几前,涓滴不溅,运劲之巧可见一斑。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总在最后一刻才现身的——钱柳!
想不到他今次终于来对了时候。
一切皆在眨眼间连环发生,在场所有人愕了一愕,沙陀城那班徒众方才懂得拥上前掺扶少主。
但见沙陀鸣居然连站起来的气力也没有,徒众们惟有把他抱起来,看来他受创非轻。
然而他还未致不醒人事,他牢牢的盯着正在昂然挺立着的杨行密,双目涌起一股不甘不忿之色。
他本是沙陀城少年高手中最强的一个,黑旗黑甲,黑鸦强少。向来身负出腿最快最劲之神功,殊不知今回会栽在这长发小子腿上。
住温此时惊魂甫定,这才发现接着自己的人是钱柳,一怔,道:“是…你?”
但他亦没有向钱柳道谢,只怆惶奔上前视察杨行密的伤势,忧心地问:“杨,你…
怎样了?“
杨行密笑着摇头,没有回答。
其实,他已无余力回答,他还有气力挺立,只因一种坚强不屈的意志。
李克用脸色一片惨白,一来是因惊见于杨行密此子竟可大挫沙陀城之威杨,二来是因蓦地出现了另一名黑衣少年。
钱柳静立原地,犹如一个传奇。李克用瞧这少年的眼神与掌法,当下也明白来者是谁,遂问黄巢道:“黄兄,若小弟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定是你第二高足——钱柳了?”
黄巢引以为豪道:“城主眼光异常独到。”
李克用一身黑旗黑甲,扫视了钱柳与杨行密一眼,强笑道:黄兄能纳得如此徒儿,实令小弟不胜艳羡。今日,我们沙陀城当真心服口服,为守诺言,以后便视金甲军为盟兄了!”
黄巢闻得李克用终于甘愿结盟,不禁乐得纵声长笑。
“好!城主果然一诺千金!今后这个武林,准会成为我们两帮的天下!届时我们定必有福同享啊!哈哈…”
有福同享!
只怕未必!
黄巢既然晋身江湖争逐名利,便绝不会仅满足于与人共享天下。
他要自己一人独霸天下!
只要那一天来临。
试问还有谁敢对天下说一句——
问谁领风骚?
终于下雪。
而且是大雪。
一夜之间,金甲军乍然投入一片白皑皑的雪海之中。
蒙雪的金甲军,仿佛是一个外冷内冷的霸者,冷血冰心,绝对不容世人冒犯。
住温在迷蒙的晨曦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盆烫热的水,踏着湿滑的雪地,朝着金甲军的客厢走去。
为免被黄巢发现杨行密帮他之事,他并没有披上杨行密给他的棉袄。那棉袄,也只得留待晚上回到小庐中才可享用。
故此际他还是一身单薄衣衫,人如衣薄,衣如人薄,两者怎可敌此迎面袭来的风雪,住温遂冷得不住颤抖。
好几回,他还差点儿摔倒呢!但仍是紧咬牙根,步步为营,因为了手中捧着的那盆水,是捧给一个在江湖中举足轻重的人——沙陀城主李克用。
原来沙陀鸣因给杨行密轰至五痨七伤,一时间不便于行,故李克用与黄巢结盟后并没即时离去,只为让沙陀鸣能够稍事歇息一夜,即使翌晨他依旧举步维艰,也不必为舟车劳顿而伤元气。
住温心想:“嘿嘿,这一战,杨行密他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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