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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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雄-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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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温心想:“嘿嘿,这一战,杨行密他也不好过呢!他此时还在我庐上的炕上沉沉躺着,看来受伤非轻。沙陀鸣,你把杨行密害成这样,可是你自己也身受其受,真是活该!”

    如今沙陀城已是出发在即,住温好不容易才把水捧到李克用所睡的客厢门前,他在门外唤了一声:“城主,热水来了。”

    但听门内的李克用“唔”的沉应一声,住温遂轻轻推门而进。

    只见李克用早已端坐窗旁,住温低下头,很卑微地把水捧到窗旁的小几之上,道:“城主,请抹个脸才动身吧!”

    “任务”完成,住温也不多作逗留,立想掉头离去,谁料李克用突然叫住他:“你,就是南苗剑首之子——住温?”

    住温吓了一跳,他没料到李克用竟知道他是南苗剑首之子,霎时间满脸通红。他没有张口回答,仅背着李克用点了点头。

    李克用嘴角泛起一丝残酷笑意,故意嗟叹道:“真可怜啊!连南苗剑首之子也要敬茶敬酒,洗马喂纪,黄巢那也太残忍了点吧?”

    住温听他语气似带嘲讽之意,一气之下亦不再理会他,迳自向房门步去。

    谁知李克用又道:“白天屈膝人前,晚上暗里自黏心中伤口,这样做绝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同情与体谅,反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话柄。住温,难道你真的甘心这样卑贱地度过一生?”

    住温听后顿时止步,心头一痛,想:“啊,他…为何如此说?他…到底想干什么?”

    住温虽没有把心中疑问道出,李克用却似能看透他的心,他道:“断小子,黄巢那实太恃势横行。老夫虽被逼与其结盟,但亦不忿其对你所为。何况你乃南苗剑首之子,相信资质决不会比杨行密逊色。这样吧!你不若随老夫一起回沙陀城,让老夫把你好好栽培成才,如何?”

    真的吗?这真的是他的用意?住温虽然稚气未除,也知道李克用此举并非只为赏识自己如此简单,他其实是心有不甘,欲借此事一挫黄巢锐气!

    然而对住温而言,这无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翻身机会,他没有理由拒绝。

    可是就在他乍惊乍喜刹那,他蓦地记起一个人——杨行密…

    不!杨行密曾在惊涛骇温中救他一命,又曾为他向黄巢跪地求情,还跪至满地鲜血;更何况,他待他那样好,事事都照顾他,昨日还为救他而与沙陀人硬拼一腿,如今正重伤在床…

    他怎能在他重伤在床之际,不顾而去?

    不!

    住温陡地重重摇头。

    李克用满以为住温必会摇尾答应,当场为之一愣,诧异问:“你不愿意?为了何故?”

    住温幽幽的道:“为了…杨行密!”

    天地良心,住温真的是为了杨行密!李克用当下恍然大悟,暗忖:“嗯,原来他俩是要好朋友,难怪昨日那杨小子拼死也要救他了。”

    思忖之间眼珠子忽地一转,眼睛随即眯成一条细线,摇头笑道:“住温,你错了。”

    错?为朋友留下也算错?住温极不明白,问:“城主,你…为何如此说?”

    李克用睨着住温,嘿嘿而道:“像你这种傻子,尝到别人所给的小小甜头便朝夕念着终生图报,这样做并不划算啊!就让老夫告诉你吧!现今的世人一天比一天差劲,一代比一代奸狡,再也没有真情真义了。”

    “但…”住温听后有点迷惘失措,却坚持道:“杨行密…杨行密他是真心对我好的!”

    李克用不屑地笑了笑,无情道:“即使有,那也只因为他还年轻、纯真,可是人总会长大的,待得他有天长大成人,要自创一番丰功伟绩之时,他便会忘掉你这傻子今日曾为他而留在金甲军了。”

    住温愈听愈不懂出声,他仅是呆呆的听着。李克用续道:“到头来你就会发觉所谓‘情情义义’尽属虚幻,只有‘名利’,才是最实实在在的东西…说名利万恶、抓不牢的人,只因他们没有。”

    李克用说到这里,蓦地以手搭着住温的小肩,牢牢的看着他,凝重地说下去:“住温,别再为任何人而拒绝机会!你再不珍惜自己,谁还会珍惜你?来吧!就与老夫一起回沙陀城,老夫保证你一定可得到自己沙漠玫瑰寐以求的东西——名利!”

    李克用不愧是一个饱经世故,绝顶聪明的枭雄,仅是叁言两语,已蕴含极强的说服力,更令住温那颗弱小心灵深深震动…

    纵是天气严寒,住温此时却满天大汗,他怔怔看着李克用,私下万千思潮起伏,想到自己这一年所受的屈辱,想到名利,想到重振住家,想到友情…

    隔了许久许久,他的嘴唇终于动了。

    他已有所决定。

    他要对李克用说出一个字,一个答复。

    那个字是…

    *******************************

    二人这番话,想不到竟给一个偶然经过房外的女孩无竟听见了。

    她很吃惊,因此也来不及等待住温的答复,便已匆匆赶着离去。

    这女孩正是——

    花贱。

    *******************************

    “住温”“住温”杨行密惊叫着,嘶喊着,倏地一坐而起,双目一睁,才发觉自己原来作了一个可怕的恶梦。

    恶梦之中,他沙漠玫瑰见自己的娘亲狠心地弃他而去,他沙漠玫瑰见霸天也来不及与他共度余生便陡地惨死,他沙漠玫瑰见狂虎叔叔为救他而堕下万丈深渊,还有,最后连住温也要走了…

    他拼命的叫住他,可惜住温连一声道别也没说便转身而去…

    梦境虽并不真实,然而在其梦中,死的死,生的生,各人最终还是离他远去,他只感到异常孤单。

    啊,原来孤单是一种如此令人沮丧的感觉!

    幸而只是一个玫瑰…

    杨行密这才发觉自己浑身大汗淋漓,不知是因为适才那个恶梦,还是因为内伤未愈?

    心胸还不断传来绞心的剧痛,这次受伤,相信也要半个月方能痊愈。

    正处忐忑,倏地,小庐的门给重重推开,一条人影冲了进来。

    是花贱!只是她胸膛起伏,显然是跑来的。

    杨行密陡地一怔,花贱刚见杨行密,未及喘息,已急着道:“杨…少爷,不得了…”

    杨行密瞧其面色,心知不妥,忙问:“什么事?”

    花贱喘息着,若断若续道:“断…住温…他…他…”

    甫闻住温名字,杨行密蓦地全身一震,难道…那个恶梦是真的?他急问:“什么?住温出了事?”

    花贱点了点头,终于鼓起一口气答:“沙陀…一方想把…住温…带走…”

    “轰”晴天霹雳。

    恶梦…

    成真!

    **********************************

    一切景物皆在飞快地向后倒退。

    只因为杨行密的速度,和他那颗焦灼如焚的心。

    白雪茫茫,杨行密拼命强忍着那身未愈的重伤和那股绞心的痛楚,不顾一切地向着天下第一关纵身驰去。

    乍闻花贱报讯,他适才已赶往李克用的客厢,可惜却人去楼空,住温与李克用已踪影杳杳。

    他惟有再行忍着痛楚,改往天下第一关跑去,望能在他俩离开金甲军前,及时赶上二人。

    浓浓的鲜血不断自他嘴角一丝一丝滴下,随着扑面鸸为的风雪朝后连绵不绝地飘飞,宛如一段斩不断的友情…

    杨行密愈走愈急,愈走愈伤,但他仍是勉力支撑下去,因为他还要再见住温一面,只为对住温说声——珍重!

    他是为住温的离去而深觉不舍,却更为他感到高兴,他绝不希望住温为了陪伴他而继续留在金甲军中,像一头遭人遗弃的小猫小狗般苟且偷生。

    他也希望他会吐气扬眉,飞黄腾达!

    可是此去再会无期…

    他多么希望能再见住温一面,叮嘱他好好保重。

    然而,就在天下第一关冉冉映入杨行密眼帘之际,他当场呆住了!

    不!

    **********************************

    不!

    杨行密奔至天下第一关前,眼前的情景教他怆惶失措。

    赫见天下第一关除了廿余名金甲军的门众正在守卫外,并未见任何人影,但。

    。

    雪地之上,却满布无数足印,一望而知,曾有大批人马经过,莫不是李克用与其门众已经离去?

    此时,其中一名金甲军众见杨行密怔怔的站在关前出神,不禁道:“杨少爷,你面色看来很差,这里风雪又猛,你还是回去歇一歇吧!”

    另一名金甲军众也附和道:“是呀!何况帮主严禁你踏出金甲军半步,如今你如此接近关隘,恐怕帮主发现的话,会对小人们有一番责难…这个门下的意思,杨行密怎会不明?他亦不想因为自己在此久留而误了这班诚惶诚恐的门众,但他还是不禁一问:”沙陀城主已经走了?”“走了!他率领沙陀城所有门下全体黑鸦,于一杯茶时分前已经走了!”啊,原来仅差一步!杨行密的心一片惘然,他逼于无奈转身,举步回走。可是刚刚步出身后众人视野之外时,他终于再难强撑下去,”扑□“一声,仆倒在雪地上。

    血又自他的嘴角源源淌下,想到住温昨夜还彻夜不眠,忙着为重伤的他不住盖被子,想到住温大吃鸡腿时那种天真无邪的馋相,想到住温在洗马喂马时那孤苦伶仃的背影,杨行密不知为何只感到心头有一股无法宣泄的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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