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
卢修斯在即将踏出雪林的那一刻停步,他回头寻找那已经不见身影的雪松,想到安多米达也许真的会死掉,这不像五年前的贝拉特里克斯所经历的事件那样是个意外,家族的诅咒不会赐给任何人幸存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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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楼
他看看西垂的落日,决定转回去。
一路上他沿着自己的脚步返回,当他来到那棵雪松下,安多米达早已经不在那里,他看到树后小径上那行浅浅的脚印,又低声咒骂了一句。
他只得继续追索她留下的脚印,似乎走了很久。天色又暗了一些,不明野兽的吼叫从密林深处传来,也许安多米达已经被野兽吃掉了呢,他想道。可她的脚印分明还在向前延伸着,她竟然走了这么远,这脚印在他的心里,似乎是她与他们决裂的坚定决心。
他终于在那棵雪松脚下发现了她,她瘦削的身体紧裹着他的黑色披风,这比她的白裙子醒目得多。她靠着树干睡过去,惨白的脸色已经与雪地毫无差别,唇也早已经冻得僵紫。
在他把她摇醒前,他实在没有把握她是不是还活着。“我可不想成为第一个发现你尸体的人,安多米达!”他呼唤着她,她终于睁开眼睛。
“受够滋味了,回去吧。”他轻轻叹息着。
当安多米达再次看见眼前的卢修斯,刹那的感动涌上心头。她强忍住蓄着泪水的眼睛,动了动喉咙,“不……”还是不!坚决的话语呼之而出,她已经无法震动僵硬的声带。
刚刚探上卢修斯脸上的柔和马上如乍暖还寒的河水一样立刻结为冰凌,而冰凌也随即散去,化为带有三分自怨自艾的无可奈何。他背过身去把安多米达拉到自己背上。“我没时间跟你斗嘴了。”他背起她原路返回,她僵硬的身体在他的背上,却格外顺从。
“光明在哪儿,卢修斯,告诉我天堂的样子……”她软软靠在他的背上,用嘶哑的声音在他耳畔说,仿佛那身体不是自己的。
“庸人自扰!”这是他的回答。
当他们走到两个人的雪松处,延伸向前的脚印已经平复,大地如同大雪初落时一般完美如银,而这一切在他的眼中不过是如同罗密欧的毒药那样致人绝命的美丽。卢修斯的心骤然沉沦,他们来迟了,那不再是通向纯白古堡的路了。
“卢修斯,你没必要救我,你可以用幻影移形……”
“你少废话!”他怒呵道。
安多米达果真不再开口。卢修斯急噪地四下寻找出路,停留片刻,他迅速根据判断选择了左侧的路,这条路的胜算大约六成。要快!他虽然着急,头脑却如天气一样冷静。虽然很冷,负重而行却使他的额头渗出汗水,之后他发觉背上的丫头已经好久不见动静了。
“安多米达,你说句话。”他惊慌地呵道。
“我累了,想睡会儿。”她缓缓开口,已是气若游丝。
梅林保佑!他暗下松了口气,“不行,不可以睡。”他故意颠簸一下她的身体,“和我说话,快点。”
“我不知道说什么……”
“你真是个笨蛋。我提问,我问的每句话你都要回答。你叫什么名字?”
“白痴……”
“什么?”
“你的问题……”
“好吧,换一个。你的理想是什么?”
“成为剧作家……”
“剧作家?就是整天把自己的食指浸泡在墨水里,发呆的时候咬咬羽毛笔尖,再拿几张写满字的破稿纸满屋子溜达,这就是你的理想吗?”
“嗯……”安多米达真的虚弱极了,如果现在是在温暖的壁炉旁边,她一定高谈阔论一番戏剧创作的高尚,顺带还要把卢修斯的人格贬得一文不名。
她没力气说了,卢修斯只能不停地开口,“那还要魔法有什么用?你之所以还勉强在霍格沃茨混下去,只是为了将来可以更流畅地给戏匣子施魔法,是不是?布莱克家竟然出了你这么个异数,魔杖于你而言和拖把又有什么区别?”
“我会给戏匣子施法……”
“哈!你骗不了我,为什么你戏匣子里的罗密欧总是躲着不肯出来,这是你法术上的一个纰漏,你得承认……”
“嗯……”
卢修斯停下来喘了口气,他想安多米达竟然因为虚弱而表现得如此乖顺,却一点也不像纳西莎那样可爱。他也不知道她的兴致不高除了身体之故,是否还因为他的话题太过故伎重施,他们似乎从认识起就开始不断用这些话题斗嘴了。
“你还真是大胆呢,敢对我的话爱搭不理。”卢修斯自从那晚在月光花廊之后,几乎没有如此打趣过。
“嗯……”安多米达简单的呼应似乎拖出一声无力的笑。她模糊的意识也注意到,平时惜字如金的卢修斯现在格外健谈,带着可怜的委曲求全的目的,他只能如同小丑一样表演,靠话语呼唤她的精神,其实也是对自己与路途作战的一种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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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楼
“你对家庭有没有梦想,就像纳西莎一样,她总是想着自己某一天要做新娘,你有没有想过?”
“有……”
“你的丈夫会是个优秀的魔法师吗?”
“是的……”
“会是出身名门望族,有着优良血统吗?”
“不……”
“不?”卢修斯感到意外,然后他想到马特,于是觉得安多米达有些可怜,“……那么,他会很英俊吗?”
“嗯……”
“好吧,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做新娘的样子,在温暖明媚的仙境庄园,你英俊的丈夫拥着你,你手里托着花球,你们在幸福的微笑,有十个花童为你托着十八尺长的婚纱拖尾,你的花车用白色百合来装点。你最想要什么,安多米达?告诉我你最想要什么?”
“孩子……”
“是的,是的,孩子,你们很快就会有孩子,让我们猜猜你的第一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呢?”
“男孩……”
“你肯定会有个很漂亮的,蓝眼睛,像你一样金黄色头发的男孩子,想想他会开口叫你妈妈,而你就叫他……你可以给这个漂亮的小男孩起名字,你喜欢他叫什么名字?”
“德拉科……”
“德拉科?真是个好名字,小龙,一定是个不凡的孩子。”
“卢修斯……谢谢。”
“我不要你谢我什么,我只要你要活下来。别让我知道你是个懦弱的人。”
“是的,我想活……但是很辛苦……”安多米达感受到寒冷侵肌销骨的疼痛散布周身,这种疼痛带给她麻木,她感觉自己化为一具僵硬的石头尸体,而怀抱中的卢修斯也是一样。她的视觉模糊起来,卢修斯的金发也化为纯白的光影,她要睡着了,卢修斯如同坠崖者手中的绳子,即将在她手中脱落,从此再不相逢。笼罩着她的死亡阴云骤然化为伤心的雨落在心头,太冷了,她无法确知没有知觉的脸上是否流下泪水,她终生未语的爱情最终化为了不知是否存在过的泪水。
天!她多想让他看见。
“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虽然那是一声很轻微的不情愿的应答,安多米达仍然听见,卢修斯说的是,“会。”
“照顾好纳西莎,不要恨贝拉……”
“别再无病呻吟了!你根本死不了。”卢修斯严厉呵斥,而安多米达已经不再出声了。
安多米达……
他把她放在地上,魔杖在雪地上幻化出一堆火焰,他把她拥在怀里,将她尽量地靠向火焰,也许这不管什么用,魔杖点燃的火总是不真实的。当那种困倦感也蔓延到他的意志中的时候,卢修斯预感到死神来扣响他的门了。
“难道我也要死在这里?我会恨你一辈子的,安多米达。”他的口气毫无埋怨,像是在默念课文。
“你死了还怎么恨我……”安多米达答道。
“我以为你睡着了。”
“只有我睡着的时候,你才不会对我那么严厉。”
卢修斯自我肯定地扬扬眉毛,“因为那个时候全世界都安静了。”
“我不再是巫师了……”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你早就想折断魔杖了吧,真是空前绝后!”
“如果是纳西莎,你才不会站在一边说风凉话。”
“纳西莎才不会折断魔杖……你后悔了吧?”
“才怪!”
“你真是堕落到底了,不过……”
“什么?”
“这才像你。”卢修斯轻声说,他感到安多米达在他怀里轻微动了一下。
“是这样吗?”安多米达艰难地露出一个微笑,卢修斯看不到,正如她也看不见他,“也许我不再是巫师,但是我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魔法不能给我的一切,在我扔掉魔杖之后,我都拥有了……你在想什么呢,卢修斯,你在笑吗?”
“我……冷!”如同孩童。
“我想到一个古老的咒语,召唤人偶走出戏匣子的咒语,也能够导引迷路者找到方向,我的罗密欧总是躲在后台,但我能召唤他出来,不过,不能大声念诵……”她仰头看着卢修斯,眨眨眼睛,卢修斯贴耳下去……
……
精疲力尽的卢修斯把安多米达抱回城堡,天已经完全黑了。布莱克夫人和埃拉朵拉匆忙拥过来,他把她放在大厅的沙发上。
“安多米达!她怎么了?”埃拉朵拉惊讶地问。卢修斯看了一眼布莱克夫人,又是一个记忆清除咒?布莱克夫人点点头。
“我不能确定她还能不能醒过来。”卢修斯冷冷地说。
布莱克夫人尖叫一声扑向安多米达,但似乎并没有卢修斯说的那么严重。埃拉朵拉对他说,“我好像恍惚记得我们要毁掉纯白古堡,是不是有这码事来着?”
“我们是不是要清除她的记忆?”卢修斯问布莱克夫人。
“不要!”布莱克夫人坚决地说,“我不想她弄成贝拉特里克斯那样。”
“那么就用不着毁掉城堡了。”他看看埃拉朵拉困惑的眼神,“既然安多米达哪儿也不能去,就给她留个栖身之所吧。去霍格沃茨给她办休学吧,如果您舍不得她死的话!”他把壁炉架上的断魔杖扔进火中。“从此安多米达不再是巫师了。”他望着旺盛的炉火幽幽叹道,他不清楚到底是家族抛弃了她,还是她抛弃了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