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云霄尽量压制住了心头的火气。他只当程小仪娇纵惯了。
好声好气的规劝道:“我是为你好。可你呢?非但不给李先生一个机会,却是这样冷言冷语的相对。你叫别人怎么想。好歹人家是客人。”
程小仪固执的冷冷说道:“客人又怎么了。我好不好,自己知道。”
面对程小仪这样固执的态度,路云霄亦是无法再善言,皱眉说道:“你偏要弄得大家都扫兴,这算什么。”
见得路云霄突是改变了态度,程小仪亦是将刚拿起的咖啡杯狠狠的拍在了桌面上。顿时,是瓷器碎裂的声音。亦仿佛说着,这么些年来她的隐忍与委屈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委屈的控诉道:“是你偏要用的大家都扫兴!路云霄,你要我好声好气对别人。可以。但请你不要再用这种方式妄想操控我的人生了。我需要卑微到要你给我保媒吗?!”
路云霄皱眉,面对这样气焰嚣张的程小仪略微后退了一步,说道:“你在说什么。我怎就操控了你的人生?我只想你过得好。换做别人,我哪里用得着这么费心思。”
程小仪却是突然情绪崩溃,她边流着眼泪,边说:“又是为我好!我好不好自己知道。大年夜的,我本不想提起这些。可是你。既然讲了,那我们就讲开吧。这辈子,我除了你,谁都不会嫁!”
‘啪’是一声响亮的巴掌。那瓷杯中的咖啡仍旧是一滴滴悄然无息的落在今早刚打扫赶紧的地毯上。几秒钟的平静后,只听得路云霄惊恐的震怒道:“你在说什么?!我是你父亲!”
程小仪却又是正过头来,仿佛没发生什么似的。淡淡的看着路云霄,不屑的轻哼一声,说道:“我只是在十岁的时候,被你在马路上捡来的!你知道我这些年对你是什么态度。你不要揣着明白当糊涂。你我并非血亲。凭什么我不能爱你!若你对我哪怕没有一点点的感情。为何这么多年来都不曾婚娶。”
她本不想将自己这样的情感在这种特殊的日子去叫别人难堪。可她必须要让路云霄明白。只要尚有一天,他未娶,自己又未嫁。她便怎都不会考虑别人。
这么多年来,程小仪从不曾这样咄咄逼人的与自己争吵。路云霄看着程小仪,却只觉得陌生。他扶着额头,感觉疲累,坐在了沙发上,语气苍凉如老者,说道:“小仪,你可知什么叫人言可畏?”
程小仪的情绪犹如打开的阀门,却怎是坏了,怎也关不上。如今,她只想叫路云霄亦是认清楚自己的感情。
她紧逼着说道:“人言可畏?我从来不怕。你也别自欺欺人,留我在你身边那么多年,外头早就是流言蜚语了。以前是我小,不懂事。如今,我可看得透彻。你为何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你敢说你不喜欢我?!”
“你……”
路云霄看着她,满脸的不可置信。渐渐地,那洋气的程小仪竟是与一位古朴而恬静的姑娘的面相与着装合二为一。那是路云霄心中不愿去多触碰的爱人。可有多爱,就有多恨。那就是程小仪的母亲。如今,那性格迥异的两人,因不二的面容,叫路云霄迷惘。
良久,他长长叹了口气,闭眼说道:“小仪,你叫我说你什么好?”
程小仪站到他面前,皱眉固执的说道:“我就问你!是否也同样喜欢我?!你就那么想把我推给别人?!”
少顷,路云霄终于是张开了眼睛。那眼神却不似方才闪过的伤感,而是削人骨头那样的凌厉。
他的语气亦是染上了怒意,猛地站起身,盯着程小仪便是恶狠狠的说道:“好,既然你问了。我就回答,我不喜欢你!知道我为什么收养你吗?因为你母亲,你母亲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爱人!可她死了。我的爱也死了。你永远别指望从我身上得到任何的爱!”
程小仪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我……我母亲?”
方才的气焰一下子仿佛是被一盆冷水狠狠浇灭那样。这样的秘辛,却是她活了那么久从不知道的。这秘密被路云霄好好的保存着。若不是非说不可,路云霄是准备将它带进棺材的。可如今,路云霄也无法顾及那么多,他不得不说。
这是路云霄对付程小仪的最后杀手锏。
路云霄冷笑着,带着偏执且阴沉的眼神死死盯着程小仪。仿佛,她就是当初自己年少时狠狠爱过的那个女人。
他说道:“对,我很爱她。我为她改了姓名,抛弃了家。可到头来,她却跟了别人。知道我为何收养你吗?因为你有着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要说爱你,那是完全不可能的。自她背叛我那一日起,我便只有恨。”
这一刻,他以最简练的语气将这一切的爱恨纠缠浓缩成最刺人骨的语言,一箭箭射在程小仪的心口上。
果真,程小仪以一种陌生的眼神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样伤人的话,这样伤人的眼神,她竟不知道哭。程小仪失笑的拉着路云霄,问道:“我十岁你才找到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而路云霄却只是笃定的看着她。不再言语。那眼神是陌生的,是程小仪活到如今都未曾从路云霄眼中看到的。而路云霄此刻,并不再是那个历经世事,浑身世故的路云霄。他在退化,成了那个当初为爱痴狂的沈世杰。
程小仪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呆滞的问道:“你收留我只因为恨她?”
她摇着路云霄的手臂,妄求得到一个叫自己活命的答案。却不想,路云霄轻轻一甩,便是将自己的手甩开去。他看着程小仪,平静的说道:“阿秀。放过我吧。”
路云霄的眼神被束缚住,此时此刻回到了无边无际的痛苦中。可就因这一个动作,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也同样将程小仪的主心骨抽离。仿佛是她那么多年赖以生存的信仰就在这一刻崩塌。
她痴呆的重复说道:“好,我放过你……”
程小仪离开了书房。在众人奇异的眼光中,亦是离开了路宅。
调整了姿态,路云霄手扶冰凉的扶梯,回到了客厅,自若的对着李显礼笑道:“小仪他们剧团有事。多有怠慢,还请恕罪。”
李显礼立刻是笑着回答道:“无碍无碍。程小姐是新女性。应当有自己这样精彩的人生的。我自小留洋,最欣赏的就是独立女性。”
路云霄咀嚼着他的话,自言自语说道:“新女性?独立女性?”
那李显礼继而有兴致的说着自己在国外的见闻,女性是怎样顶起半边天。更是表述了他要找一个新女性做老婆的意志。可路云霄却是一句都听不进去。就在那一刹那,那旧时的阿秀与如今时髦的程小仪一撕为二。两个人就那样明晃晃的站在他的记忆中。究竟是为何,他哪里说得清。
只知道送走李显礼后,霄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原以为是解脱,心中却突然有些空落落的不知所措。(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三章 中国式丧礼
程小仪第二日便是给孟归来了电话。当他匆匆赶到程小仪住所的时候,即便他在如何克制,却也始终无法抑制自己那即将狂奔而出的心脏。
而叫他没想到的是,程小仪竟是要他帮忙搬家。更要他发誓,不能将新地址告诉任何人,即便是沈卓航。孟归虽不知是何道理,但一见程小仪那勾人的眼神,便一口应承了下来。
于后的日子里,程小仪总会时不时的叫孟归帮些小忙,两人一块儿喝喝茶,聊聊天。这叫孟归内心十分的喜悦。总觉得,自己与程小仪之间的距离是在拉近,越来越近。不敢奢求别的,他只希望能跟程小仪成为朋友那便是满足了。
这两日,沈卓航在家吃吃喝喝,也真是乐得清闲。那一直困扰着她的毒瘾也已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她生命中留下的痕迹淡了许多。只是偶尔会犯,但都在她可以控制的范围中。她觉得林医生说的没错,如今她已可以摆脱药物。
回了宁波后,她足不出户,自然也不曾再与苏惊蛰有任何的联系。
而沈卓航再听到来自苏惊蛰的消失之时。却是关于一桩丧事。
大年初五这一日一大早,沈卓航与往常一样,早早起身,陪着父亲逗逗雀鸟。却见母亲匆匆从门外走进,面色是凝重的,她叫了沈老爷进屋子。沈卓航却也鬼使神差的一块儿跟着走了进去。
此时此刻,不知为何,她心中竟是有些说不出的忐忑。她亦是疑惑,母亲今日早晨应该是与她平日里关系好的几位太太一块儿去拜佛才是的。可怎这么一大早就回来了?
沈卓航亲自为沈太太倒上了一杯热茶,坐在她身边,问道:“姆妈,怎么了?”
沈老爷亦问道:“是啊。老太太呢?”
沈太太稍作喘息,说道:“老太太还在庙里呢。她可真是定。心无旁骛的。我们这帮太太可都平静不了。”
说着,她仍旧是抚着胸口顺着气。四点多从家里出发的,如今七点未到便是回到了家里。可想而知,沈太太究竟有多赶了。
沈老爷与沈卓航对视了一眼,皆是耸耸肩。每回要说大事之前,这沈太太总是这副紧张兮兮神神叨叨的模样。真真是吊足了人胃口。
直待她一杯茶喝了个精精光。她这才说道:“苏老爷死了。”
沈老爷轻轻的‘啊’了一声。表情却是淡淡的模样,摸着自己的茶壶,感叹着说道:“哎。还是死了。他这一辈子,就是作孽哦。”
本就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
沈太太点头,悠悠的说道:“是啊。临老了惹官非。好不容易出来了。却没个几天快活日子。”
沈老爷面色如水,说道:“人啊。总有那一天的。还好是撑过了年头。他家里莫不是要乱作一团了哟?”
沈太太答道:“大儿子不是回来了吗。索性能有个主持大局的人。”
沈老爷点点头,道:“那还好。虽我们与苏家如今不大往来。可毕竟是相识一场。换身衣服准备准备,去吊唁吧。”
沈太太皱眉,看着自己红红绿绿的新衣裳,十分不情愿的说道:“哎,大过年的。真是扫了兴了。”
大过年发生这种事,谁都不高兴。这沈太太平素就喜欢热热闹闹的,最烦的就是这种白事。沈老爷却是‘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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