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曹先生的全名。对方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要她等。
这一等，便是一刻钟。那曹先生才踱着慢悠悠的步子去接电话。
沈卓航耐着性子，只听得一声“喂。”
电话这头的她，下意识的堆积起满脸的笑容来，道明来意，“曹先生您好。我是海航良品货运公司的总经理沈卓航。我想与您谈一笔生意。”
那边，曹勇七轻笑着，道：“我对你们这间公司没什么印象。生意这方面，我不大过问的，你还是找我公司的总经理吧。”
听得出，讲话的是一位十分沉稳之人。
沈卓航觉得他便是如今早的经理那样耍着官腔，要搪塞与她。都找到一把手了，还去找二把手是为何，到时候沈卓航的要求不是被直接回绝便又是要转达给这位曹先生。她有些急躁的说道：“曹先生，我冒昧找您实在是事出有因。我觉得此时应该是要您来做主才比较稳妥。这保证是双赢的生意。”
“你是第一次做生意？”
那曹先生倒是不回答，反问沈卓航。
沈卓航有些不明就里，苦笑着答道：“的确。曹先生您这还是我任职以来第一个电话。”
曹勇七呵呵笑了两声。许是觉得沈卓航这初出牛犊之劲很叫人好奇，他说道：“我四点要从公司走，逾时不候。”
“好，好！我立刻出发！”说着，沈卓航整理了一些报表资料，便冲了出去。已经快要三点半了。而这儿到曹先生的公司的路程又需要足半小时。沈卓航便唯有期盼上苍眷顾。让她得偿所愿。索性，一路上没有过多的人群拥挤。那黄包车夫见她如此焦急模样亦是加足了马力跑的飞快。才叫她在三点五十分到达了永茂公司门口。
她见得门口站着俩个猛抽着烟，有些地痞模样的男子，带着有些意味深长的目光把沈卓航看着。做生意就是这样，形形色色的人总是要碰到了。沈卓航是做好了心理建树的。倒是没想到这头一回出公差便碰到了。她唯有装作看不到。
走到门口，却是被两名有些凶恶的长褂男子拦住。即便是沈卓航礼貌的说明了来意，那两人也只是铁着脸，面无表情的说着‘不’。便不再有其他字节从他们口中吐露。她便只得作罢。既然安保如此严谨，那么只能说明那大老板还里面，并未离去。她怒目看着那两名拦着她前程的保镖。便站在他们不远处焦急的等着。
原本很怕一旁的地痞来骚扰她。却索性，他们只是对沈卓航指指点点议论着什么，倒是不曾上前叨扰。沈卓航也只当没看见。毕竟自己身上也就这些破事。公众场合，免不了被认出脸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那么漫长，即便是短短的十分钟。她看了看手边，此时已四点零五分。而那屋子里也终于是陆陆续续有了些动静。沈卓航立马伸头去看。只见一群黑压压的人头往外压来。应是老板巡视，员工相送的场面。
气氛是有些热烈的，看来这曹先生在为人处世方面是绝对值得自己学习的。
而当她刚准备冲上去唤住曹勇七之时。原先在墙边的那两个地痞倒是先他一步快速走了过去。
谄媚的笑道：“七爷，您抽根烟。”
说着，欲将烟递给曹勇七。
曹勇七适时停下脚步。却只是严肃把他们俩看着。此刻站在夕阳下，沈卓航便看清楚了他的模样。与沈卓航猜测的一样，是四十多岁的成熟模样。梳着大背头，十分油亮。身著长衫，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轻握拳放在腹部，背是挺拔的。个子不高，可却仿佛有一种天生盛气。那些高跟子在他身边顿时见拙。
那俩地痞仍旧是谄媚谦卑的模样。可曹勇七只是贯如姿态，并不去接那根烟。
只见他对着那俩地痞，厉声说道：“你们兄弟那是自讨苦吃。恕我曹某人没能力去插这个手。”
那俩地痞一下哭丧了神情，‘噗通’一声跪在地面。欲上前拉住曹勇七。自然不会得逞，被那俩保镖狠狠往外推了一把。
为首的地痞哭叫着：“求七爷您开开恩呢！我家大哥他不敢再犯了呀！求求您了七爷。”
就连沈卓航这样的外人都觉得这样的求情有些叫人心酸，并且为之动容。可那曹勇七却面不改色的径直往前慢悠悠的走。还同身边一老学究模样的先生闲聊着。仿佛压根没听到似的。
沈卓航立刻回了神，都自顾不暇了，怎还去同情他人。一咬牙，便立刻冲了上去，自然被保镖拦住，但碍于她是女子，倒没有下狠手。
她顺势大声道：“曹先生。我是方才与您通过电话的沈卓航。货运公司的那个！您叫我来找您的呀。”
曹勇七一听，倒是来了兴致。抬起头看着如此紧张的沈卓航。随即，示意保镖放行。自己走进沈卓航，笑着与她握手。道：“我倒是想小姐怎还不来。原是我这两位保镖太尽力。”
见他如此客气，沈卓航暗自松了口气，期盼着问道：“那您现在可有时间？”
曹勇七说道：“我现在要去吃晚饭。若是沈小姐不嫌弃，就一块儿来吧。”
“这哪里好意思。”
“那我就没办法了。”曹勇七仿佛故意打趣一般。
“我去！”果然，沈卓航立马着了他的道。
曹勇七倒是许久没碰到如此单纯的商人了。随即，做了个‘请’的姿势。邀沈卓航先行上车。
却在此时，那边又在哭嚷着，“七爷！我大哥可是为青帮立下汗马功劳的呀！您不能说不管就不管啊。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甚至连响头都磕了起来。而曹勇七却始终不去理睬。
而此时，沈卓航脑中突然犹如炸开了一般，她终于知道为何看着名字眼熟，甚至连看着面貌眼熟了。这曹勇七亦是报纸的封面常客啊。青帮老大。
她竟谈生意谈到青帮老大头上了。还上了他的车。一时间，沈卓航不知自己究竟是好运还是衰运。
正文 第四章 弄堂里的美食
车上一共三位乘客。于左的，是方才跟着曹勇七的那位老学究模样的先生，曹勇七称他为老薛。中间坐着曹勇七，最右沈卓航。
此时，沈卓航正襟危坐，本有许多推销话语准备妥。却在知晓了曹勇七身份之后哑然，她相信即便勉强开口，舌头也是会打结的，不如首先调节好心态来得好。她亦是有害怕的情绪，只是十分赞同‘富贵险中求’这个理论。机会在手，要看她是不是敢豁出去把握了。
三人皆是无语。那老薛看着手中的账本十分专注的模样。曹勇七则是轻皱眉头，闭目养神。而沈卓航自然是满腹心事。即便街貌风景绝佳，却无一人顾盼。
最终，车子一路驶进一条小弄堂中。街道是肮脏不堪的。有光屁股的小孩随意大小便，还有打在一起的孩子，更有狠拍着孩子屁股的母亲。倒是几条瘦骨嶙峋的狗显得比人安详。
一下车，沈卓航便一脚踩进泥坑里，珍珠白的高跟鞋顿时脏了一大片，甚至连脚踝的丝袜都沾到泥腥子。
曹勇七笑着说道：“来这儿可不能穿你们姑娘家喜欢的高跟鞋。”
沈卓航苦笑道：“下次不会了。”
老薛只是推了推眼镜，与曹勇七走在前面。两人对于这儿的地形是十分熟悉的。应是常来，沈卓航跟在后面有些费力的模样。一双高跟鞋也在顷刻间毁去了一半。
见路旁恰巧有位纳鞋的妇人。沈卓航便掏出了一个银元，将她手中的布鞋买了下来。褪去高跟鞋，一身轻松。她小跑步跟上了前面的两人。那曹勇七看着与她衣服分明不搭的鞋。笑着说：“还是布鞋最舒服。就是不大好看。”
沈卓航笑着回道：“若还穿着高跟鞋，必定是要跟丢两位的。”
曹勇七说道：“前面拐弯就快到了。”
她十分好奇，叫曹勇七这样有身份有脸面的人，跑这样一段泥泞路所品尝到的究竟是怎样的美食。本以为会是一家神秘的小作坊，却在拐弯处就听得吆喝声，二胡声，以及颠大锅翻炒的声音。偏偏是这样的一条弄堂深处，藏了一家人声鼎沸的茶楼。
这是一家两层木结构的老式房子。有些发黑，显然经过多年的洗礼，每根木梁上都沾满了油烟。锅子是架在门口的，一阵阵的浓烟随着今日的北风袭来。呛得叫人张不开眼。沈卓航十分好奇。这里，究竟藏了怎样的饕餮美食。倒是只穿着一件背心，挥汗颠着足有四五斤重铁锅的大汉，看上架势十足。
随着曹勇七进入店内。只见是搭出的小台上一老拉着二胡，一少唱着调调。堂客时不时的阵阵叫好。正在传菜的老板娘，忙里抽空来引曹勇七上二楼。二楼多是静静喝茶吃饭的，环境不错，可以看得一楼的唱戏，又能鸟瞰窗外的风景。大家见到曹勇七或是点头，年长一些的叫他‘阿七’。想必是没人知道他如今震慑人的身份，只是同他这个人相熟罢了。
沈卓航注意到，自从到了这家小店，曹勇七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与方才的冷酷截然不同。显得好相处多了。仿佛他与普通贩夫走卒一样，只是一个平凡人罢了。那老薛仍是在专心看着翻查着手中账本。曹勇七给他们二人倒了茶，也不去打扰老薛。
对沈卓航说道：“今日让你尝尝鲜。你这女娃娃看上去身娇肉贵的，想必是从没吃过弄堂里的美食吧。”
沈卓航点头，笑着答道：“的确没有见识过。这儿的气氛很不错。”
说着，上了一盆热乎的红烧大肠。可他们还没点菜。再一看曹勇七，见到这红烧大肠就好似口水快要流下来一般。那老板娘笑着说道：“厨子见您来了。头一时间给烧的。还是二两辣椒。”
道过谢后，曹勇七举着筷子，道：“来，尝尝，那可是流油的好滋味啊。”
沈卓航看去那盘香喷喷的大肠。夹了一块放在口中。却只觉得这曹勇七言过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惊艳的感觉，相反是很普通的。太过油不说，那菜里还有黑乎乎的锅焦。倒是大肠还算有嚼劲。
此时，曹勇七夹着大肠感叹道：“老薛。还记得不，小时候咱俩要凑多久的钱才能吃到这一回的红烧大肠啊。”
老薛将头抬起，眼神有些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