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画眉同云绛唇的名字上就能看得出,云达赋对阮氏的寵爱,听说云画眉的名字,正是因为云达赋在闺房中为阮氏画眉,而后这才得了这个名字。
不管是大娘子的闺名有美人兮清扬婉兮的云婉兮,还是二娘子的云璇玑,亦或是六娘子的云琳琅,甚至八娘子还落得个柔情绛态媚於语言的云绛唇,为何偏偏到云弱水的身上就变了个样。
弱水,最险恶难渡的河海。
冥漠雪甚至想为那死去的石氏问一声,当初云达赋对石氏百般寵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三千弱水只取一瓢的弱水,会成为这母女两人注定难渡过的河海?
云弱水三个字,已然成为云家的禁忌,如今云画眉说起云弱水是野种,那云达赋头上的绿帽子就越发的油绿发亮了。
果然冥漠雪这话一出,云达赋的目光就在云画眉的脸上扫了扫道:“画眉,你是怎么同你阿姊说话的,这样的话也是你一个小娘子说的出口的?”
云画眉还不算太蠢,一见云达赋的脸色,又听到云达赋这不满的语气,赶忙低头道:“阿爷,儿知错了。”
云达赋皱眉摆了摆手,“罢了罢了。”
说完就径自转身离开,方氏连忙起身叉手行了一个万福,几个小娘子也跟着行了礼。
等云达赋离开了,方氏这才上下打量了冥漠雪一番,笑了笑道:“你们也都回吧。”
冥漠雪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只转身跟在几人身后离开,直到走出院门的时候,才看了云画眉一眼,挑衅的笑了笑。
方氏是正妻,阮氏有云达赋的寵爱,而阮氏这两个女儿有她的百般维护,虽然比不上方氏所出的嫡女,但也不是云弱水这样的能欺负的。
果然冥漠雪这一笑,云画眉立刻炸了毛,“云弱水你笑什么?”
冥漠雪故作委屈的道:“七妹妹,我知你不喜欢我,可也不该冤枉我。”
云画眉大怒还想再说什么,就发觉有人拉了她一把,云画眉刚想要发脾气,回头一看竟是云璇玑。
“七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同四妹妹说话,还不快道歉,咳咳咳……”云璇玑不过才说了一句话,就气喘吁吁的咳嗽了起来。
云画眉还想辩驳,却见云绛唇蹙眉微微摇了摇头,云画眉这才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四姊,对不起。”
云璇玑听了微微一笑,“四妹妹,你不会生七妹的气吧,若是被阿爷知道咱们姊妹不合,阿爷又要不快了。”
冥漠雪心里冷笑,这样一桩小事,竟然搬出云达赋出来,明面上向着自己,暗地里却是维护云画眉,顺便警告她,好一朵伪善的病弱小白花。 看着月芽如同见了鬼的模样,冥漠雪不由得在心里一叹气,当初云弱水主仆二人,不知受了多少的苦,让月芽一听方氏的名字就吓成了这样。
“自然要去,我的身子好了,理应去给阿爷阿母请安,况且六妹妹不是还等着我给她一个说法吗。”冥漠雪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勾起一抹讥笑。
月芽一听冥漠雪不是说笑,赶忙道:“娘子去一次正院就倒霉一次,上次还差点把小命丢了,娘子还是别去了!”
“月芽,六妹妹的猫,是咱们抓来的吗?”
月芽摇了摇头,六娘子是府中最美的娘子,不管是夫人还是阿郎都对六娘子娇寵极了,她们怎么会去抓她最喜欢的猫。
看见月芽摇头,冥漠雪便道:“所以便是咱们躲在这东偏院做缩头乌龟,人家也不会放过咱们的。”
月芽一听冥漠雪这话,跪在冥漠雪跟前道:“月芽贱命一条,娘子说不忍婢子就是死也陪着您。”
冥漠雪将月芽扶了起来,“瞧你这话说的,你想死我还不依呢,我身边就你这么一个真心对我的,放心,用不了多久,咱们就会过上好日子的。”
月芽看着冥漠雪眼中闪着明亮的光芒,似是被蛊惑了一般的重重点了点头。
冥漠雪看了看身上的衣裳,深青底子滚边团花纹的棉衣,倒是同月芽的相差无几,显然不是主子们穿的,不过冥漠雪也不在意,因为她知道,这样的日子过不了多久了。
冥漠雪带着月芽到正院请安的消息,传到方氏的耳朵里,倒是让方氏觉得很意外。方氏早就从周婆子那里得知云弱水未死,不过也没想到云弱水会主动来给她这里。
方氏看了看刚从净房出来的云达赋,笑着对周婆子吩咐道:“既然来了,就让她同小娘子们一起请安吧。”
周婆子顺着方氏的眼神一看,立即会意的回道:“是,夫人。”
冥漠雪走进厅堂的时候,就见云达赋同方氏两人坐在首座上,一副天伦之乐的模样。
“阿郎,夫人,四娘子来了。”
打帘子的婢子才一出声,屋里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聚集到了冥漠雪的身上,鄙夷,厌恶,冷漠,什么样的目光都有,唯独没有怜惜。
冥漠雪心里冷笑,不看众人的目光走上前去屈膝一拜,“儿给阿爷阿母请安。”
云达赋看着冥漠雪的目光森冷,嘴唇紧抿理也不理,倒是方氏慈爱的道:“难得你身子好了,快起来吧。”
方氏的话还没落音,冥漠雪就听背后一个尖锐的女声道:“一个卑贱的野种,也配给阿爷阿母请安,谁让你进来这里的,再脏了地毡。”
冥漠雪偏头看了一眼云画眉,道:“七妹妹,你骂我是野种,那阿爷算什么?”
冥漠雪说完,看着云达赋铁青的脸色,心里就是一阵讥笑,要面子是要付出代价的! 冬日的初阳升起的总是太迟,盘膝而坐的冥漠雪感觉到东升的旭日散发出的点点光亮,这才调息收功睁开了眼睛。
冥漠雪的眼睛分外明亮,隐隐看着好像带着一丝兴奋,只是这栗色的双眼,到底被一些贵族们所不屑,因为只有胡人的眼睛才会有这样的颜色。
士农工商,商为最低,而大兴中胡人多为商,云弱水的生母是胡姬,胡姬在大兴是不为妻的二等贱籍,按理说是不能为官家妾的,不过当初云达赋失心疯般的迷恋云弱水的生母石氏,不但帮她脱了奴籍,还在外面置了宅子充作外室,她们母女在外面倒也享了十三年的福,不过冥漠雪很是奇怪,石这个姓氏是昭武九姓中的显赫人家,怎么石氏会沦为奴籍的。
五个月前,云达赋接了调回皇城的调令后,便不得已的将石氏母女接进了府,不过她们母女才进府两个月,一个便被冤枉与人有染死了,一个成了没爹没娘的野种。
冥漠雪之所以说是被人冤枉,全赖云弱水的记忆。
方氏对云弱水母女恨之啖其肉,觉得云达赋背着她养了外室,那就是打她的脸,所以甭管云弱水到底是不是云达赋的女儿,云弱水母女都是方氏的眼中钉。
方氏闺名方佩出身名门,方家一门武将,拥护当今圣上继位有从龙之功,其父靖国公总领兵权,有两子两女,四个孙子两个孙女。
靖国公的大子方章为镇西大将军,二子方驰镇北大将军,四个孙子一个将军两个都尉,一个在靖国公帐下为军师,大女方容嫁了武平侯为妻,小女则是方佩,虽然云达赋当年只是寒门举子,在外熬了几十年,如今也终于回了皇城进了御史台。
当然,方家还有一个贵人,那就是当今圣上后宫为数不多的宫妃中的慧妃娘娘,靖国公的孙女。
也正是因为方氏背后有这样显赫的娘家,所以云达赋才如此忌惮方氏,连养个小妾都要偷着藏着。
冥漠雪起身摸了摸自己瘦的没二两肉的腰身,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方氏跋扈,云达赋敢怒不敢言,这可苦了她了。
云弱水生的窄肩细腰弱不禁风,虽然这模样同旁人没什么两样,但是一双栗色的眼睛时时提醒着别人,她是践人所生的野种。
不过冥漠雪是可不这么认为,南人的秀气加上北人的明快,足足一副她爱极了的混血儿范儿。
冥漠雪穿到这里半个月,最满意的地方就是这具身子的容貌了,当然,也暗自庆幸大兴赞赏的美人儿,并不像大唐那般觉得相扑肉墩才是美。
冥漠雪利落的转过身,拍了拍还未清醒的月芽道:“起来了,梳洗一番同我去给阿爷阿母请安。”
月芽原本还没醒过神儿来,一听冥漠雪这话,顿时眼睛睁的老大,似乎很是惊恐,“娘子,您要,要去给夫人请安?” 寒冬中只有一条被子,没有炭火,甚至连窗户和门上都是破洞的夜,实在是难捱。
半夜,冥漠雪准时起身,将唯一一条被子尽数裹在了在这个时空中,唯一对她好的婢子月芽的身上后,便对着月光开始打坐。
冥漠雪本是神秘的北冥世家的族女,作为她那一代中资质最好的族女,冥漠雪不但将北冥氏族流传下来的武学融汇贯通,更是在十五岁那年被迫加入了杀手组织,学会了最高级的暗杀,坐稳了杀手界的第一把交椅,代号罂粟。
可是这么悲催的一穿越,冥漠雪的所有光环全部消失,为了能活下去,为了不被饿死,冥漠雪觉得,她似乎还要重操旧业。
练好武功,就是不去杀人,至少还能当个侠盗,劫富济贫去不是,当然,冥漠雪虽然这么说,也是想先劫富救济自己罢了。
自从那日冥漠雪得知,自己原来是个还要靠一个好心的婆子接济,才没被饿死的云家庶出的女儿后,不过短短两日,冥漠雪便开始在半夜里爬起来练功打坐了。
只是她这副身子实在有些奇怪,因为凭着北冥世家的吐纳功夫,冥漠雪在这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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