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两个人帮忙介绍作品和招待。陈肖尽管不是十分想露面,还是要尊重工作。她尽量离自己的照片远点儿就是了。
苏黎也来了,和刘仲一起来的。当刘仲看见那一墙的人物照片都是一个人的时候,颇有兴趣地走过去,看到了照片旁边的文案之后说:“羲扬也是个浪漫的人啊。看看这文案写的,比我写的还酸呢——以后别说我肉麻啊,他比我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黎看着那一墙的照片心里感慨万千。再一次又再一次地确定,羲扬不是不会在感情上用心,只是他用心的对象不是自己而已。她脑袋里突然想起看过的一句更酸的话:是冰总会融化的,可惜我不是你的春天。不过都那么多年了,现在谁还在意呢。苏黎向里面走去,看到陈肖站在一个盆景旁边,表情呆呆的。
“你猫这儿干嘛呢?”
“你来了。”
“我不来能看见那一墙的惊世之作?”
陈肖把脸转过去不说话。
“怎么了?那照片拍的挺好啊,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你干嘛不高兴啊。”
“没不高兴。有点儿累。”
“来,给你介绍个人……”苏黎回头找刘仲,看见他扶着一个孕妇的胳膊在跟她说着什么。“这小子,连孕妇都不放过?”苏黎拉着陈肖就走了过去。
世界上所有的囧事都是由一个又一个的巧合组成的。有的巧合是天作之合,有的巧合是自做孽不可活。再见到孙瑞雪陈肖不知道是哪一种巧合,也许后一种比较多一点。像她这样的见谁都尴尬的人,实在应该找个山洞躲起来。
“刘仲,碰见熟人了?”
“不是,刚才一回身差点撞到她。”
“陈肖,好久不见。”孙瑞雪面色如常地跟陈肖打招呼。陈肖下意识地搜索羲扬的身影,看见他在离这里挺远的地方跟腾云说话,稍微放了一点心。“我已经跟羲扬打过招呼了。”孙瑞雪把陈肖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陈肖跟刘仲点个头,转身就要走。却被苏黎一把拉住,“你要去哪儿啊?”
“我是这次展出的负责人,有很多事情。”
孙瑞雪笑了,“羲扬骗人啊,他说他还是丢了你。你现在不就在这里,还一起工作。”
陈肖:“他没骗人。工作就只是工作而已。毕竟,圈子就那么大。”陈肖说完就转身拖着脚走开了。
苏黎敏感地捕捉着空气里的暧昧因子,直觉出孙瑞雪的身份不一般,就客气地问:“我是陈肖的朋友,请问您跟陈肖是……”
“曾经也是朋友。现在……是大学同学。”
陈肖走了几步碰见了腾跃,陈肖拉住他:“来一下。”
“等会儿,我去门口接摄影协会的人。”
“我已经找人去了。你别去了。”陈肖还是拉着他。
“怎么了,突然对我这么依恋……”腾跃说着要转头,陈肖赶忙喝止,“别回头!”
“怎么了……”这人越是不让做的事情他马上就会下意识地去做。在腾跃转头看见孙瑞雪的那一瞬间,陈肖看见他眼里的世界崩溃的像是原子弹落地。都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但那良药也是因人而异的。有的人像是孙瑞雪,像是苏黎,在事过境迁后能做到若无其事地面对那些曾经爱过恨过的人,有的人像是腾跃和她自己,恐怕在有生之年都无法对那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释怀。
陈肖看着腾跃向瑞雪走去,他垂在两侧的手在颤抖着。终是不忍,陈肖闭上眼转过头去。陈肖拖着脚尽最大所能快步走着,她必须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让情绪沉淀下来。在走廊一转弯处,陈肖被一个人从后面拉住,用力地抱进了怀里。陈肖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在这一刻她才发现她自以为已经沉淀到时间河流里的东西还会随时泛滥成灾。她并没有自以为的那么淡薄和潇洒。
——————————————————————————————————
陈肖你信我么?
信。
就算他们都这样说你也相信么?
相信。就算全世界都说有,只要你说没有我就相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一个星期小太爷休假。回见了您内~~~~~~
等天亮
看过这么一句酸不溜丢的话:一个人不寂寞,一个人想你才寂寞。我一直以为“寂寞”是酸的说不出口的词儿,现实是确实是说不出口,向别人承认自己寂寞, 那太丢脸了。
————————————————————————————————————
跟曾经的情敌面对面坐在咖啡厅里是文艺电影里常有的情节,陈肖看电影一看到这种情节就转过头跟羲扬说:看见没有,这就是传说中最狗血的镜头,文艺电影就这点不好,爱恨情仇都模糊在一起,我讨厌这样的暧昧。现在她跟孙瑞雪坐在一张桌子的两侧互相对望着,心里突生出些无力感,真是世事难料啊,你烦什么它来什么。
“影展,办的不错。”孙瑞雪给陈肖倒了一杯奶茶,很平静的开场白。
“……”
“你什么时候回北京的?我是很早就来了,06年就来了。”
“……”
“你打算今天都一直这样不说话么?”
“您让我说什么呀。”
“我们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了么?”
“难道您认为我们现在再见面应该是无话不谈的状态么?”
“陈肖,别这样。”瑞雪握着古瓷杯子的手摩挲着杯沿,那显示着她的不安。
陈肖看着她的手说,“你那不卫生的习惯还没改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
“你不吃惊么,在那里看见我?”
“啊。还行”
“你认为那是巧合么?”
“不然那是什么呀?某人的阴谋阳谋?您就饶了我吧,我可再经不起算计了。”
“真好,又听见你讽刺人,真好。”
“好个屁。”陈肖轻声地说了这仨字儿之后低下头喝奶茶。
“我来北京……来北京好几年了,刚开始我也不知道我来这儿干吗,就是想来这儿看看,看看你们的地方,你和他长大的地方……我找到了军委的……”
“没让你进是么?”
“是啊。你怎么知道?”
“以前也有个痴情女子找羲扬,也没让进。”
“我也找你了。”
“我姥爷跟他爷爷一样的衔儿,你还是进不去。”
“如果我说,当时,比起羲扬我更想见到的是你你相信么?”
“相信……谁知道我该相信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这样低声下气的很贱?”
“恩。”
“要是这样能让你好受点,你就尽管骂吧,我挺得住。”
“2005年,在杭州,你做了什么?那时候我骂你了么?”
“没有,你什么都没说,你转身离开了。”
“我现在就更没有那个必要为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降低格调了。”
“对,你高格调,高格调 ……”孙瑞雪表情不无讽刺地低下头喝了一口咖啡。
陈肖看她一眼喝光了杯子里的奶茶,站起来到柜台扔了一张卡过去。“快点,赶时间。”陈肖烦躁的时候就习惯性地用中指叩击桌面。
“你要照顾一下我这个孕妇。”陈肖拿回卡的时候孙瑞雪跟了出来。
“轮不到我。”陈肖收起卡大步地走出了星巴克。孙瑞雪在后紧跑几步跟上她,“陈肖你等等我。”
“你别跟着我啊,你要是再弄个什么动静儿出来我可付不起那责任啊。”
“你现在是不安么?你不知道拿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我,是么?你每次不知所措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转身逃开,你就是……”
“你给我闭嘴!”陈肖猛地一回头,瞪着孙瑞雪的脸,“谁他妈是第三者啊?”
——————————————————————————————————————
“孙瑞雪你能不能不跟着我?”陈肖对去上课的路上还有一条尾巴——而且是一身酒气头不梳脸不洗的尾巴——感到十分无力。
“不能。”
“你们乐队今天不练习么?”
“谁理什么鸟乐队啊。”
“你不说你们要一起占领东瀛和高句丽么?”
“我什么时候说的?”
“昨天晚上啊。你说你们要用音乐占领高句丽,用音乐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我说了么?昨天晚上我喝多了,喝多了说的话你也信啊?”
“你别说,我还真信了。”
“信了才有鬼呢。你信过我么?”
“你有什么值得我相信的吧?”
孙瑞雪想了想,“有啊,你必须相信我喜欢你这个事实。”
“我说你烦不烦啊?”陈肖终于停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见天着跟我这儿磕牙打屁有意思么?你要是闲工夫多就做点对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有用的事儿,不然就研究你们用音乐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方案去,别老跟我这儿穷搅和。”然后陈肖大步、快步地向教学楼走去。
“你得感谢我。”孙瑞雪在她身后大声地说。
“我感谢你什么呀?”
“感谢我天天跟你穷搅和啊。不然你多寂寞。”
陈肖再次停下来,回头,看见孙瑞雪踩着一双足有40码的大拖鞋提提踏踏地追过来。“这是我们系的教学楼,你们系在那边。”
“我们系的课没意思,还不如听你们系教授教你们画画呢。”
陈肖转过身,把孙瑞雪一半掖在裤子里一半露在外面的T桖拉出来,“我不寂寞。你不用跟着我了。”
“说谎。我第一眼见你就从你身上闻出了跟我一样的味道,寂寞的味道。”
“那都是你自己臆想的,你自己杜撰的,算不得数,快回去上课吧,啊!”
“那你男朋友呢?”
“我没男朋友。”
“又说谎!那你电脑里那人是谁啊?”
“孙瑞雪……我不跟你说别随便动我电脑么?”
“问你呢?你电脑里的,是你男人吧?”
“啊。”
“他怎么没跟你联系啊,都开学这么长时间了,分手了?”
“啊。”
“所以,你还是寂寞。”
陈肖冲天翻各白眼,长叹一口气之后进了教学楼。“别跟过来啊!”
“你寂寞的,你是寂寞的吧?”
“孙瑞雪!”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