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她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那一张脸。
只是,她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些女子会被吓死,吓疯。
当然,她更愿相信,那些女子,是被外面那个一身毫不掩示杀意的,被称作他的仆人的人作了手脚。
一双血红的眼睛,像个噬血恶魔。
那张脸……她不确信那还能称为一张人脸,或者,更像是一张癞蛤蟆的脸。
毒疮遍布,却未破裂,整张脸皮肤发黑发黄,那些鼓起的疮上,发亮发白,那些恶心的疑似脓液的东西,像是随时要喷涌而出。
尤其是随着他说话,那些毒疮一动一动,更添几分邪恶恐怖之气。
任何人初见之下,只怕都会被吓到。
而细看了,就会觉得,很恶心……
好吧,弄墨得承认,她也被恶心到了。
尤其是想到,她的手刚才还摸了他的脸。
“有水吗?”
“水。”
随着东方倾城的声音,外面那人,立刻端了一个铜盆进来。
弄墨立刻洗手,很用力。
洗完,不顾东方倾城眉在一起的眉……其实,他脸上的眉基本都脱落光了。
能看的,只是两个高高的隆起。看起来,更像是蛤蟆。
轻轻勾了下嘴角,几乎就要笑了出来。
初见倾城(四)
初见倾城(四)
“你叫什么?”看到她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东方倾城眼睛微微眯起。
同时,更紧紧的盯着她的眼,想要找到一丝隐藏着的慌乱和惧意。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弄墨,妃弄墨。”
弄墨开始看着他桌上的画。
一副……不知道他在画什么的画。
很多的点点。各种种样,奇形怪状,胡乱的排列,没有任何规则。
“南歌想见你。”
弄墨边研究那些点点,边不经意的说道。
“几岁?”
“十岁。”
弄墨突的闪过一丝恍悟。
轻轻转头看向桌前的屏风,再转过头来看着纸上的那些点点。
“眼睛?”
“聪明的女孩。”
弄墨看了一眼他,对他的赞美不置可否。
又看向那些黑点。
他想替这彩凤点上眼睛。
只是,看着这些纸上的点点,他似乎还没画出他满意的眼睛。
“伯母很担心你。”
弄墨离开桌子,退得远几步,开始打量着室内的摆设。
这间屋子,大概是当书房来用。
很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
墙上并没有挂画或是字。到是在书架上,有一个格,摆满了画轴。
书桌之后,是一个大窗子。
东方倾城就坐在窗前,只是,窗户面朝北,进不来一丝阳光。
“看着我。”东方倾城突的伸出他长长的手,一把拉到弄墨的手。
将她拉到他的面前,将她固定在他的腿间。
恩,他的手臂很力,他的双腿更有力。
而且,除了他的脸上,他的身上一直有一种松香味。
淡淡的,并不浓郁,却沁人心脾。
只是,她不喜欢被动。哪怕一点点。
“放开。”
他叫看她就要看吗,她偏要转开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这个园中园里,并没有松树,事实上,园子里光秃秃的,连一丝能被称为风景的东西也没有。
也许,她可以研究一下,后面的那房子的构造。
初见倾城(五)
初见倾城(五)
“听话的女孩才是好女孩。”
东方倾城的气息喷在她的鼻息间。
那气息并不惹人讨厌,她只是讨厌,这种感觉。
想她身为二十一世纪的雇佣兵。向来自由自在。杀人救人,从来都是随心所欲。
连她们的师傅,都不曾对她说,要她听话。
弄墨慢慢转向东方倾城,缓缓的勾起嘴角。
淡淡道:“男人,还想要你这条命吗?还想在这世上混下去吗?”
东方倾城的气息有那么一瞬变得很危险。
可只是一瞬间,立刻便又变得清冷,一如她刚进来时,他所表现的那样。
脸下的表情恢复如常,血红的眼睛里,闪着幽深的,她看不懂的光芒。
“你不觉得,我这样……生不如死么?”
他开口,同时放开她。
弄墨轻轻退后两步。
慢慢的绕过屏风,走向房门,“不想生不如死,就要懂什么叫待客之道。”
未靠到房门,一个人影突的立在门前,挡着弄墨的视线。
弄墨慢慢抬头,看着这个异常高大的仆人。
一身灰布衣,一身淡淡的药香。
面色微黑,长相平常。
双眼烔烔有神,眉心有一道疤,直竖着,一直插入发际之中。
“果然是有什么主,就有什么仆。主子不懂待客之道,仆人也不懂。”
说是这么说,弄墨还是慢慢转身。双手抱胸,瞪着正从屏风后走出来的男人。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除了身上的气息像松,他的身形也像是挺立的松。
高大挺拔,坚毅傲然。
哪怕他现在是这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也正因为,他的品格太像松,所以,在这样的情形下,他才能活下来。
才能在她进去之前,给她反悔的机会,才能如常的跟她交谈,偶尔,还会带着淡淡的笑。
“松,上茶。”
东方倾城站到弄墨面前。
看她,不得不低下头。
初见倾城(六)
初见倾城(六)
“你太小了!”东方倾城微微皱眉,垂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弄墨。
好半天,又来了一句,“你要多吃些,早些长大。”
弄墨仰着头看他,想往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
可身后便是门了。
当下,错身向前,走到之前的书桌后,利索的爬上椅子上。
立得笔直,双手抱胸,淡淡的平视着东方倾城。
“你太老了。”
声音轻轻的,淡淡的,不是指控,也不是嫌弃。她只是在陈述事实。
东方倾城似挑了下眉,“你该嫌弃我丑恶,而不是老。”
他才二十三岁,虽然比之她……的确是有那么点大,但是,决不是老。
叫松的仆人,很快送来茶,还体贴的端了些点心,以及一蝶松子。
炒裂了口,淡淡的清香飘出。
弄墨立刻坐了下来,开始不客气的享用这些松子。
至于点心……她没兴趣。
这个世界的点心,不是太甜,就是太腻,她不喜欢那种口感。
“嘎嘣——南歌应该会喜欢。”
弄墨享受着满口的清香,瞥了东方倾城一眼。
“松,送些到外面。”东方倾城轻轻将弄墨抱起。
他坐到椅上,将弄墨安置在他的腿上。
弄墨只是在拿松子的时候,微顿了一下,再无其他反应。
虽然弄墨两世的年纪加一起三十好几了。但现在她只有十岁。
她实在是生不出一点不自在的心思来。
就是在这个成亲年纪极早的时代,十岁,也还是未成年,梳着童髻呢!
“夫人跟姑娘说,很喜欢。”松送了东西出去,很快又回来。
依然站在屏风外,依然守在门边。
一双眼,依然直瞪着弄墨。
弄墨也不在意,知道是因为她之前说的那些话。
想到这个,她不由看了东方倾城一眼。
“嘎嘣……这样多久了?”
“六年。”
“嘎嘣……得罪人了?”
“年少轻狂,小人太多。”
初见倾城(七)
初见倾城(七)
“嘎嘣……去了什么地方?”
东方看着不停吃着松子的小嘴,听着那一声声的嘎嘣,不由轻抿了下唇,伸出手,将碟子里的松子拿起,一粒粒的剥开。
去壳留仁,轻松自然。
“南方野蛮之地。”
说话时,东方倾城有瞬间的恍惚。
可在弄墨的伸向下一粒松子时,却又极快的将松子仁放进她的手里。
弄墨微微一怔,随即淡定的吃起来。
终于,嘎嘣声消失,她的脑子也开始慢腾腾的转动起来。
弄墨不再说话,东方倾城也不问。
一个静静的剥松子,一个静静的吃。
直到一碟松子吃完。
弄墨才慢腾腾滑下东方倾城的腿,转身看着他。
“好处。”
她是雇佣兵,虽然她不介意心情好时,免费扶老婆婆过马路。
但正常情况下,要她做事,都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这是行规。
也是师傅放她们完全自由时,所定下来的规矩。
她们师姐妹四人,平时做什么都可以,只除了,每年至少要接三宗生意做。其中必有一件,是取他人性命。
没有规定她们不能杀好人,也未说一定要杀坏人。
一切,只凭她们自己的喜好。
雇佣兵很人性化,要不要接生意,完全凭各自意愿。
这也是她们一直很感激师傅的地方。
她没有逼她们成为杀手。
即便是杀手界的独行侠,也总是难免要与某些组织有关系。
那样一来,到了最后,便总会去做一些本不愿做的事。
东方倾城只是挑挑眉,随即轻笑出声。
“替你剥松子,直到你吃腻为止,可好?”
弄墨看向桌上那一碟松子。
再慢慢抬高视线,对上那些诡异的红眼。
“外加一副画。”
不等东方倾城反应,弄墨又加了一句:
“你今年参加斗画的那一副。”
东方倾城微微点头。
“好。”
弄墨也轻轻的勾了下嘴角。
初见倾城(八)
初见倾城(八)
弄墨只是微微勾了下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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