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解释道:“我就是一只会生病的鬼魅啊,没什么好奇怪的。在这个世界我是鬼,在另一个世界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他没再说话,我也没有,我们只是静静的走着。
街道两旁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人头攒动,很是嘈杂和热闹,但是我的思绪却空旷而宁静。
我从来就知道,不能够入戏,因为动了真情的话,会伤得很深。但是这一次我似乎还是不可避免的带着感情来到了这个地方。是对,或错?
我停下了脚步问他:“井风凉,你知道宛阳城有什么风景很美的地方吗?”
“枫舞亭。”
“那我们去吧。”
“但是这个季节枫叶都掉光了,姑娘还要去吗?”
我肯定地道:“嗯,去。”
他点头,在前面带路,我们开始往枫舞亭走。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的路程,从从城里,一直走到了郊外,然后还爬了一段山路,我们来到了一个有枫树,有亭子,有湖泊的地方。
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一直引领者游人来到亭子前面,亭子前挂着一块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估计就是“枫舞亭”三个字。
“到了。”井风凉停下了脚步对我道。
“哦,那我们就进去坐会儿吧。我想你一定有很多事想要问我,而我也有很多问题想要你回答。”说完,我率先走进了亭子,找了个背对湖泊的位子坐了下来。
等他也在一旁坐下后,我看着他道“问吧。”
他惊讶于我的直接,但沉吟片刻还是开口问了。
“你是谁?”
“这个问题你问过了哦。不过我可以再回答你一次,我叫麦子,你也可以叫我红鬼。当我是鬼魅就没错了。”我笑了笑。
“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关于我,关于夏日,还有殷离忧……你还知道什么?”
“嗯……”我思考着该怎样回答才好,“总的来说,我就是这个世界的鬼。关于这个世界,我知道的很多。包括你知道的和你不知道的。”
突然,我感应到了明天实习的问题出了岔子,我连忙向井风凉道别。
“出事了,我要先回去了……下次聊好吗?拜拜!”
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快速默念“都说自己是局外人,那么又是谁引你入局?”
白光乍现,井风凉清清楚楚地看着前一刻还笑意盈盈的红鬼突然就消失在了眼前。
进京受封
回京的日程终于定下来了,井风凉与夏日领着军队上路了。殷离忧因为要养伤,不能骑马,而又没有马车,所以只好采取最初的办法,趟板车。如此日夜兼程了一个多月,军队终于来到了永吉的近郊。殷离忧的待遇也因此得到了提升,由板车换成了马车。
殷离忧自我安慰着,“也好啊,至少有个遮风挡雨的篷了吧,快到京城了,忍忍也就过去了。坚持,坚持。”
所谓近乡情切,说的就是夏日这样的吧。
只见他一路都显得十分焦躁,不停的派人打探还有多少里到达永吉。
井风凉见他情绪如此不安定,于是便劝他到马车里去休息会儿,睡一觉,醒来永吉便到了。
夏日想了想,答应了,弃了马钻进了马车。
“小皮,你来了。”殷离忧明知故问。
“嗯。”夏日应了一声坐在一旁便不再说话了。
殷离忧蹭了过来,肉麻兮兮的叫道“小皮——”
夏日白了他一眼道“干嘛?”
“唔……殷、离、忧——你个混蛋,放开,放开我!”马车里传来了夏日的惊叫声。
“小皮,假如你不介意大家都听的话就继续大声叫。”殷离忧语气带笑地提醒。
“你——”夏日顿时哑了,接着马车里传来了碰撞声。
“啊——小皮,你要谋杀亲夫吗?我可是有伤在身,你怎么忍心下这么重的手?”马车里传来殷离忧的大叫声。
“唔……唔……”马车里传来夏日的低喘声。
听到这样的声音,马车附近的士兵皆闹了个大红脸,个个尖着耳朵,屏着呼吸,听着马车里的动静。
井风凉的眼神黯了黯,接着又恢复如常。
“队伍继续前进,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打扰王爷。”说完,他一夹马肚,奔到了队伍的最前面,远远地躲开了这让他心碎的声音。
这样又行了大约五百里,井风凉远远的便看到了前方的大树下站着一个火红的身影。
“红鬼!”井风凉心中惊呼。
他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再次遇见她。
这一次并没有等她先打招呼,他便一夹马肚奔了过去。
井风凉来到了我的身旁,跳下马来先开口唤道:“红鬼——”
“呵呵……”我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上次真对不起,突然就走了。”
井风凉摇了摇头道“没关系,我没有放在心上,你也别太介意。”
“嗯,谢谢。”我笑了。
他看着我问。:“你这次要到哪去?”
我笑嘻嘻的答:“跟你进城啊,有热闹看呢。”
“上来吧,我载你一程。”说着,他翻身上了马背,伸出手对我微笑着道。
我摇了摇头,拒绝了。
“不了,我先去好了,你稍后来吧。”说完,我双手合十。
“你要走?”他问,脸上没有了笑意。
我笑着道:“是啊,我先到皇宫去等你。”
他沉默了半响,才道“好吧。那回头见。”
“嗯。”我微笑着点头。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轻声默念:“都说自己是局外人,那么又是谁引你入局?”
白光乍起,她再次消失在了白光里。
大军大胜归来,百姓夹道欢迎,顿时鲜花铺满路,鞭炮一路不绝于耳,盛况空前,热闹非凡。只见夏日与井风凉骑着高头大马,左臂上缠着绿色的绸带,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两人皆面上带微笑向人群致意。
街道两旁的楼上和路旁皆有向两人抛柳枝和鲜花的群众,这些人中有年轻的姑娘,也有年长的大娘,甚至还有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
看来两人的魅力无论是八岁的女童、还是十八岁的姑娘,还是四十八岁的老大娘统统都不能抵挡啊。
通杀,通杀。呵呵。混在人群中的我,忍不住在偷笑,然后迅速抓了一把花瓣向楼下撒去。
就在这花瓣与纷纷扰扰落下的同时,井风凉突然抬起头,望向了我所站的楼上。
见他看见了我,我朝他露出了灿烂的微笑,继续向他的头顶撒下一把一把的花瓣,直到他的俊马托着他离开了,远去。
一直到与红鬼的目光交错而过,井风凉才收回目光看向路旁。
夏日看到井风凉竟然在发呆,出声道“小风,你怎么了?”
“没什么。”井风凉回过神,连忙道“我没事,。”
“我看见你出神来着。”
“皮皮,真的没事,别担心好吗?”井风凉开始转移话题,“皮皮,你准备怎么安排殷离忧?”
夏日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办?娶回府呗。”
“皮皮,假如你真的决定公开你们的关系,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我怕陛下那里,不会好交待。”
“我知道,可是我不会放弃殷离忧的。”
夏日坚定的目光再次刺痛了井风凉的心,他只好转过眼去看漫天飞舞的红色的花瓣。
金殿之上,绿朔帝震怒。文武百官皆跪拜在地,搭耸着脑袋,脊背绷直。
“井风凉,寡说要赐你与郡主完婚你不要;寡说赐你宅子,你不要;寡说要封你为‘战神’你不受!你到底要什么?你告诉寡!”说完,绿朔帝气得一下从龙椅上弹了起来,吹着胡子走下了台阶,踱到了井风凉的身旁,气急败坏的继续咆哮道“井风凉,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立了一点点战功就可以在寡面前放肆了,寡就拿你没办法了?是不是?”
井风凉垂下头,弯着腰,道“臣不敢!”
“你不敢?你敢在这么多文武百官的面前驳寡的面子!你不敢?你敢当着这么多的文武百官的面谢绝寡的封赏?说,你到底想怎样?还翻了天了你!”
夏日跪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出。
小风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决绝皇上的赏赐?
绿朔帝转了一圈后,再次坐回了龙椅上。
“说,你到底有何不满?你到底想要寡赏赐你什么?”
井风凉抬起头了,看着高高在上的绿朔帝,无比认真地道“臣愿意拿所有的赏赐换一生镇守边疆!”
绿朔帝震惊的再次站了起来,凝视着井风凉半响,才又重重地坐了回去,疲惫地对满朝文武百官道“散朝——井风凉留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齐声高呼,然后依次迅速倒着退出了朝堂。
夏日走在最后。他看了一眼绿朔帝,又担忧地看了一眼一直垂着头的井风凉,最后还是倒退着出去了。
“井爱卿,告诉寡,你说的话是否当真?”
井风凉跪拜道:“陛下,君无戏言,臣又怎敢欺君?”
“你当真要去守边?”
“臣愿意一生守卫我朝边疆,永不还朝。”
沉默,大殿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过了很久很久,绿朔帝叹息着道“小风,寡答应你的请求,但是你也要答应寡一件事,接受‘战神’这个封号。”
“陛下——”井风凉还想推辞。
绿朔帝打断了他,道“好了不必多言,就这么定了。你告退吧。三日后,寡会为你准备册封仪式,一月后你就可以启程去边界了。”
“是。臣告退。”井风凉行礼,倒退着退出了朝堂。
“哎——”
井风凉可能这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绿朔帝那一声叹息,无可奈何的悠长。
不知道在若干年以后,井风凉是否后悔过自己今日所做出的决定。
井风凉走出朝堂,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只见天空低沉的仿佛就要落下来一样,厚厚地罩着人的头顶。
正殿前四季常绿的柏树下站着一个红色的身影。没错,就是红鬼。
隔着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