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旦失去了,我开始惶恐不安,即使是在繁华喧嚣的闹市,我也感到无比寂寞……很没有安全感,站在空旷的马路上,我会心慌气闷,不知该何去何从……我完全失去了自我。后来,遇见师父,在山谷中静静地生活了三年,我才恢复过来……开始,对这个世界不再害怕,面对自己也不会感到孤单。现在,我可以站在他的面前,拥有着独立自由的人格,而不再是一株在灵魂深处依赖着他的藤蔓。”玉珞的声音低低的,软软濡濡,话语中却充满了震耳发聩的力量。
希风久久没有出声,心中微感怪异。老实说,他不太懂这番话的意思,可是,却能清晰地感知玉珞高贵独特的灵魂,令人肃然起敬。丝毫不夸张,他几乎要忘记玉珞的年龄和外表了。
说出这番话的人似已体验过人生的苦乐、能积极地感知并寻求自己生命的尊严和价值,自在地享受孤单和安慰自己的灵魂。这是怎样的人生境界?
“我从未见过你这般玲珑剔透的奇女子,这般思想希风闻所未闻。”希风轻轻地说着,语气中也染上了玉珞的伤感,淡淡的,却很应景。
“哎呀!我们这是在干嘛?对月感怀吗?月亮果然比较容易惹祸,唏,真乃至理名言啊。”玉珞长声叹道。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讲出这番话来,可能是这阵子太压抑了吧。
“咦?有这样的至理名言吗?我怎么没有听过?”希风奇怪地看了玉珞一眼,自己果然是太过孤陋寡闻了吗?看来父亲还真没冤枉自己。这次他充分意识到自己的不学无术了,连个小女孩说的话都听不懂,真是丢人丢大发了啊。
015 做客丞相府
玉珞根据自己平日里的所见所闻,结合拓宇对自己说的,加上自己的理解;不难知道,在这个世界,修真者并不像路边的地摊货那样随处可见。世俗界,只有少数人知道有这样一种超凡群体。修真者中达成一种无言的共识,那就是,不能对凡人使出修真者的力量。当然,也有人违背这条约定,但大多数还是自觉遵守的。
毕竟,相对于凡人,修真者的实力可谓恐怖。一不小心,便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用超强的力量与凡人相斗,就像成年人欺负小孩子一样可耻。
大部分凡人不知修真者存在,并不意味着修真文明在这个世界没落了。相反,这个世界修真是非常繁盛的。可以说是派系林立,人才辈出。像玉珞知道的,就有由医药入道的盖蠡,由剑入道的百里辰,由符咒入道的山女。当然还有其他的种类。其中,修习剑道是现在的潮流,只可惜这条路是最幸苦最艰难的。相应的,剑仙的实力比同等级的其他修仙者更强。
玉珞现在已是金丹期修为。她的琅琊剑诀练至第四层,按她这样的年纪来说,是极其难得的。在忘忧谷的三年,盖蠡并没有干涉她修炼剑诀,有时还在一边观赏惊叹。盖蠡曾对玉珞说,她是他见过的少有的修炼奇才。当时玉珞心中想到拓宇,拓宇的天赋也很高呢,要是师父见到他,指不定怎么赞美惊艳了。
现在她处于凡人堆中,如非必要不想展示自己的实力。她修炼这些功法,只是为了在危难时能自救,若情况允许,也可顺便救那些无辜的弱者。可以说,她是没有雄心壮志的,只期盼着能获得逍遥快乐,图个自由自在。
她隐藏自己,只是不想被有心人吹捧利用,有时站在低处更能看清很多事情的本质。再加上她看起来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天真可爱,柔弱无害。大家根本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小姑娘会是一个金丹期的修真者。并且身怀足以令整个修真界眼红的惊天宝藏。
一行人很快进了阑京城,直奔丞相府。
瑶华在路上就已醒来了。她是一个温婉恬静的少女,大多时候,只是依偎在希风的怀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静静地听着身边的男子说话,神情无限满足幸福。
玉珞挺喜欢她的,感觉她和三年前的自己很像。那时候,自己也是这般依赖着拓宇,感觉只要有他在,天塌下来,我也可以安然甜蜜地入睡。想到这些,玉珞心中空落落的。
其实,在得知拓宇回大烽当王子之前,她没那么消极,还特别期待与拓宇的相逢,可现在,她有些害怕了。
快进丞相府时,瑶华明显有些紧张。希风握紧她的手,无声地安慰她。玉珞感觉有些奇怪,但并没有问什么。
马车从侧门进府,希风没打算惊动众人。但有心人还是知晓了。
丞相府后花园,一贵妇侧卧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谨小慎微地来到那贵妇身前,行礼后低声汇报了什么。
只见那贵妇双眉一蹙,眸光发冷,怒声说道:“哼!那小贱人真是命大,中了‘醉梦死’都能活着。风儿果然好本事,为了那平民之女竟然对本夫人出言顶撞。这次她还敢跟着风儿回来,看我不剥了那小贱人的皮!”
“姨娘,七表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您别与他怄气了,母子俩有什么解不开的结?至于瑶华姑娘,表哥若是真的喜欢她,纳她为姬妾便是,她身份低微,应该不会有什么怨言。”贵妇旁边一位紫衣姑娘轻声说着,声音婉转动听,如黄莺清啼,使闻者不自觉地忘却烦恼忧愁。
“妙儿,真是难为你了,好孩子。风儿能娶你为妇,是他的福气。哎!可是,风儿,他要娶那平民之女为妻,我怎能答应他呢?这孩子,什么时候才不会让我操心哟!”贵妇面带忧色疲惫,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叫妙儿的自已少女闻言脸色发白,贝齿紧咬下唇,眼中含有泪珠,垂下臻首,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心中有了思量。
她抬起头,朝那贵妇盈盈一拜,泣声说道:“姨娘,邵家是阑国贵族,邵家七公子怎能娶一浣纱女?传出去有损邵家威严,有损七表哥清誉。妙儿不才,有一计可解此难题。”
“哦?妙儿请讲。”那贵妇感兴趣地睁开了眼。
“此值阑国强敌进犯,听说大王准备向大烽求助,而操办此事之人正是姨夫。历来,向别国求助,当准备二十名绝色处女作礼物,我们可以让瑶华被选上……这等为国解忧、身报社稷之事,她不可拒绝,七表哥就算反对,那时米已成炊,他亦无可奈何。再过个两三年,两人必然情淡,七表哥定能像从前一般与姨娘母慈子孝。于他清誉亦无损害……”荆妙儿说到这里,微微一笑,朝贵妇一拜,轻声说道,“不知姨娘以为如何?
贵妇思量了片刻,叹道:“罢了!我老了,这件事便依你吧。本夫人倦矣,侍儿,扶我回房。”
另一边,玉珞进了丞相府,一双灵动的眼睛四处转悠,脚步却是紧跟着希风。
进了一处院落,希风吩咐管家将玉珞安置在雅轩,又转身对玉珞说道:“小珞,你说要我帮忙找人的事,我会去办的,你且稍等些日子。若是缺什么,尽管与管家说。”
“知道了,你去忙吧。”玉珞朝他挥了挥手,抱着小呆,便跟着管家去了雅轩。
沿路看见不少侍女仆人均是一脸惊异和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脸上分明写着:“我是做梦吧?天哪,一定是做梦!”
玉珞心想:真是奇了怪了!自己又不是什么怪物,如此甜美可爱的一小姑娘,他们干嘛用那样一副见鬼的眼神看着自己?玉珞翻了翻白眼,走了两步,抓住一个正看着她的少年仆人,皱着眉头,一脸郁闷地问道:“我很奇怪吗?”
“不不不,贵客生得甚是娇美,一点都不奇怪。”那人慌忙答道,身子瑟瑟发抖。
“那,你们府上的仆人都是用这样一副见鬼的眼神看客人的?”那倒霉的仆人抖得更厉害了,脸都吓白了。
“你很冷吗?”玉珞放开了他,眼神依旧困惑不解。
“不,不,是,是是,很冷。”那人要哭出来了。
玉珞严肃地看向管家,认真地说道:“管家大叔,你得去向上级反映一下,瞧这人,冷成这样,话都说不清了,可怜!穿的这样单薄……”
玉珞正大发感慨之际,管家不冷不热不软不硬地说道:“姑娘,现在夏季还没完呢。”他是被你吓的好不好。管家有些无语。
呃?好吧,那人应该不是冷。可是………
“那定是那仆人生病了,你们丞相府怎么能这样苛待下人?……小呆,瞧,跟他们比,你多幸福。”玉珞一路碎碎念来到雅轩,这才知道为什么大家用见鬼的眼神看自己了。
原来,雅轩是士居住的地方。在这个时代,士是很让人尊敬的身份。即使是王侯,面对士都得礼让三分。尤其是有名的贤士,更是千金难求。
希风把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安置在士住的雅轩,不能不让人疑惑。这小姑娘究竟有什么本事儿?居然可以住在雅轩。
玉珞一进院子,便感觉到四周投来审视嘲讽愤怒的目光。她的心里顿时窝了一团火。真是莫名其妙了,她招谁惹谁了?一个个的都对她横眉冷对。
她鸟都不鸟这些人,径自跟着管家进了为自己准备的房间。管家一走,她丧气地叹了口气,抱着小呆说道:“小呆,我不想住丞相府了,这里好压抑。虽然很奢华,很舒适,可是,没有自由的气息。这里的人,我不喜欢。”
“吱吱吱。”小狐狸用小舌头舔了舔玉珞的脸,像是在安慰她。
“小呆,幸亏有你陪着我。我们明天就离开,好不好?”做了这个决定,玉珞的心情开朗了起来。她还是比较喜欢有真实情绪的人,一看到这样的深宅大院,她就头皮发麻。尽管她并没有真正见识到深宅大院的可怕。
其实,玉珞本质上还是一个胆小且缺乏安全感的人,尽管她有一身本事还有一身宝藏,但骨子里仍带着暴发户的小家子气。她就算能一个人面对黑夜面对荒野面对孤寂,她仍算不上是个勇敢的人。因为,她心里清楚,自己只是在这个世界偷了一具躯体,她对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反而是远离人群时,她能心安理得,活得舒适安逸。
她不喜欢踏足贵族的领地,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因为只有在贵族的领地上,一切等级礼仪制度才会被演绎得淋漓尽致。而这些恰好时刻提醒玉珞,她与这些人是多么地不同,与这个世界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