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邓岸从上衣兜掏出了手机。
“谁的电话？”栗思萍貌似毫不在意地随口一问，眼角却努力地想要瞥到手机屏幕上的号码。
邓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起电话：“教授好。”
栗思萍撇了撇嘴，失去了兴趣。
过了一会，邓岸收起电话，站了起来。
“说了什么？”栗思萍看到邓岸裤子上的灰尘，眉头一皱，用书拍打了几下。
“回家吧。教授给我发了点材料，说是我可能会感兴趣。”邓岸笑了，阳光照在他的脸上。
…………
邓岸是广西合浦县人，祖传水产世家的继承人。虽然这么说，但是这个所谓的世家从他爷爷那一辈已经开始没落，到现在也不过只剩下几条小船而已。
栗思萍却是北京的富商独女，两个人现在都是北京大学历史系的研究生，在一起交往已经将近两年。虽然偶尔会有一些小矛盾，但是大多数都以邓岸退让作为结局，两人的感情一直还算稳定。
到家之后，邓岸打开电脑，熟练地输入了ＱＱ的账号密码，顺手打开了ＱＱ邮箱。
“哦？又多了一个女网友？”栗思萍的注意力不在邮箱上，而是在邓岸的ＱＱ上。
邓岸直到自己女友的脾气，头也不回地说：“上次研究会认识的，昨天晚上有几个问题共同讨论一下—是个男的，只是喜欢用女号的头像而已。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删了吧。”
面对邓岸似乎习以为常地回答，栗思萍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犹豫了一下，抢过了鼠标把那个“新女网友”拉入了黑名单。
邓岸耸了耸肩，用键盘控制，点开了教授发过来的邮件。
一大段文字，邓岸快速扫了一眼，发现是教授转发的一个人的邮件，上面写的内容基本上是一些寒暄的废话，似乎是教授的旧识。只有最后一段……
“我前日从国外购回一件据说是中国汉朝的古董，附照片如下。据中介人说，这把剑是东汉顺帝墓穴出土，在宋朝后期被盗墓人挖掘出来送给了成吉思汗，然后元朝征讨欧洲的时候遗落在当地。据说中世纪的阔剑，重剑都是从这把剑上得到的灵感发展而来。而奇怪的是，国外的鉴定，这把剑有三千五百年的历史，远远超过了顺帝年代。更奇怪的是，剑身镀有铬元素。恳请老师移驾北海代为鉴定，如果属实为国宝，我将会把这把剑献给国家……”
邓岸没有继续往下看，而是鼠标向下点了一下，看到了最后附件的一张照片。
那是一把剑。
古朴的纹路与剑身上一条血色的龙纹，一级剑柄上的……一颗珍珠？一颗暗淡的珍珠？
邓岸的心脏狠狠地跳动了几下，他做了个深呼吸，却依然无法平息心情，于是闭上了眼睛，聆听着自己的心跳。
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了？”栗思萍发觉了男友的不对劲，撇了撇嘴：“把那个人删了之后你心里不舒服？”
闭着眼睛的邓岸皱了皱眉。半晌，叹了口气，睁开双眼：“你自己看吧。”
“我不看，你讲给我听。”栗思萍坐在床上，抱着枕头舒舒服服地靠在床头。
“简单点说，是教授以前的一个学生从国外买了一个古董回来，但是有很多疑点，想让许老师去帮忙鉴定一下。但是许老师想让我们去—那人把剑放在他的店里，在北海，离我老家不远。”
“哦。”栗思萍虽然提不起兴致，但是听说是教授的要求，还是凑过来看了看信的内容。“然后呢？”
“你没发现疑点的确很多么？”邓岸反问。
“单从照片上来看，这把剑好像很大。但是没有对比，不知道到底有多大—可以肯定的是，中国古代绝对没有类似的武器出现，即使是斩马刀，也只是单刃。”栗思萍歪着个脑袋。
“还有呢？”邓岸微笑着点点头，鼓励道。
“没有了。”栗思萍顺手把怀里抱着的枕头扔在床上，很不负责任地摊开两手。
邓岸叹了口气，指着屏幕上的一段文字：“首先，你看这。他说是汉朝顺帝年间的古董，但是汉朝，就算从西汉算起，也只是从公元前２０２年开始的，远远没有上面说的三千五百年历史。如果反推上去，三千五百年那是轩辕黄帝的时期了……”
“然后？”身份似乎对调了一下。
“重点是，你注意看这—”邓岸手指着另一处，眼中射出狂热的光芒。“上面写着，宋末年间被盗墓的发现了之后送给成吉思汗。成吉思汗是在公元１２２７年死的，而蒙古三次西征，第一次１２１９年攻打中亚，第二次是从１２３５年到１２４２年攻打东欧—注意这个时间。”
栗思萍见到邓岸如此认真而且兴奋，不由得也稍微端正了一下态度，又仔细看了一遍信。
“很多人认为蒙古是建立元朝之后才远征欧洲的……”
“我知道，这是历史误解。”栗思萍微微一笑。“建立元朝的是忽必烈，而建立元朝已经是公元１２７１年的事了，只能说是蒙古攻打欧洲，而不是元朝。”
“没错！”邓岸哈哈一笑，伸手搂住了自己的女友。
“然后呢？你要阐述什么？我们的高材生。”栗思萍调皮地笑了笑。“我虽然跟你一样是历史系的，但是可没研究过世界史。别把我这种正常人跟你这个人形电脑比。”
“欧洲的武器发展史，虽然剑盾组合很常见，但是长而需要双手持的刀刃却是从公元１２５０年起开始发展的。”邓岸神秘地伸出一只手指，晃了晃。
栗思萍也不笨，眼睛一亮：“也就是说，信上说的，蒙古征讨欧洲遗落了这把剑，然后西方的阔剑巨剑是从这把剑发展而来的这句话很有可能是事实？”
“理论上存在可能性。”邓岸满意地点点头。“如果蒙古在第二次西征，公元１２４２年结束之前遗落了这把剑，配合上西方武器发展史，这个假设理论上完全有可能成立。”
栗思萍猛地站了起来：“那可是历史的重大发现。”
“别急。”邓岸又把女友搂在自己怀里。“只是理论上。如果那个中间人精通这段历史，完全捏造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要知道，古董黑市上中介人往往也都是有着非常造诣的历史学家。”
栗思萍撅着可爱的小嘴，把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
“不对。”她突然叫了一声。“信上说剑身镀铬，这也是一个疑点。”
邓岸哈哈大笑：“亲爱的，你终于发现了。”随后，他的表情凝重起来。“铬的熔点是１８００多摄氏度。而镀铬的工艺从上世纪二十年代开始，至今也才只有七、八十年的历史。可是—”他的声音大了一些。“早些年出土的越王勾践剑，剑身也是镀铬的。世界上至今出土的文物中，只有中国早期的武器才有镀铬的—只能说，中国古人的智慧太可怕了。”
“那是什么意思？”栗思萍对自己男友的知识普及讲座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如果他没说剑身镀铬，我可能会认为这个有赝品的可能性。”邓岸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张剑的照片。“但是既然他说了，剑身镀铬……我有很大把握可以判定，是真品。而且，是中国独有的，绝对的，国宝级文物！”
栗思萍的呼吸稍微急促了一些。
“我准备回复许老师，替他去广西北海进行鉴定。”邓岸目光坚定了起来。“你也陪我一起去吧，顺便见见我父亲—我已经两年多没回家了。”
栗思萍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片刻后，顺从地点了点头。
如释重负的邓岸刚想微笑，却突然一个冷颤，经常出现的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出现了，转头向窗外，自然空无一人。
自嘲地笑笑，邓岸站起来拉上了窗帘。
只是他没看到，远处空中，一双眼睛默然地注视着他……
…………
………【03 梦境（求关注）】………
“又开始发呆了？”栗思萍用胳膊肘顶了顶邓岸。邓岸惊醒，低头一看，手中那把剑的照片已经被汗水浸透，破烂不堪了。
“几点了？”邓岸侧头望向车窗外。窗外夜色朦胧。
“九点多了，今天晚上让司机开车，你休息一会吧。”栗思萍话音刚落，发现邓岸望着窗外，又开始发呆了，不禁撇撇嘴，独自生起了闷气。
本来两人是想乘飞机回北海的，结果教授让他们带了很多鉴定仪器和记录工具。一部分是精密仪器，托运不放心，只得驾车回家。
这辆车是邓岸的父亲在邓岸考上研究生之后送给他的，邓岸雇了一个司机，两人轮流开车。
车疾驰在高速公路上，四周的景色十分单调。邓岸静静地发了一会呆，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
“娘，我出去玩了！”一个男孩子从屋里跑出来，嘴上大声喊着。
“别下水，早点回家吃饭，晚上还要教你识字。”屋里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邓海生今年十岁，父亲早故，母亲独自一人把他养大。在这个以捕鱼采珠为主的白龙村中，虽然海生家没有壮丁可以出海，但是邓母的纺织手艺是远近闻名的，甚至县里也有大户人家派人订购，所以海生家里也算是略有盈余。在母亲的监督下，小海生一直修习着父亲传下来的祖传武功，年纪轻轻更是练得一身好水性，在海里甚至几天几夜不上岸都没问题。但是母亲毕竟担心年幼的儿子出事，往往不允许他下水玩耍。
小海生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嘴上答应一声，却撒开脚丫子直奔海边。
与往常一样的沙滩，与往常一样的海边，与往常一样的渔船，与往常不一样的人。
邓海生跑到海边发现自己的“领地”上多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小女孩。她的一身华服晃得小海生眼晕。
“你是谁？”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