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们挂心家人,自然要听着大老爷吩咐了。唯独值得庆幸的是,大老爷未曾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琥珀和玻璃彼此安慰了自己一番,打定主意是要为大老爷做事了。
等回了自己个儿的院子,贾赦见贾琏脸色不是很好,便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冷笑道:“今儿个你是犯什么傻,他们要说亲由得他们去说,你凑什么热闹。白惹了你林姑父不悦,你这前程仕途还要不要?”
贾琏听贾赦话中冷意迸现,也惶恐地低了头,只说:“老爷教训的是,今日之事,是儿子想差了。”
“倒不是你想差了,只是荣禧堂的那位和二房的那个整日里想着算计,你纵然有心想躲,哪里躲得开呢。”
“老爷教训的是,二爷不过是念着一家子的骨肉亲情,被人算计了犹自不知罢了。”王熙凤款款地走到贾琏身侧,一手扶住贾琏,一边向贾赦福了一福,歉然道:“也是儿媳的不是,竟没有早早地察觉此事。”
贾赦见她服软,也不好过份苛责。这几年来王熙凤性子虽是一如既往的爽快干练,可脾气却和从前管家时大相径庭。不说温柔贤惠,却也是相夫教子差不离的。
想到这里,贾赦低叹一声:“你林姑父家自有主意的很,毋须咱们操心。倒是老太太和二太太,她们打量着旁人不晓得,一心想算计林家和甄家,哼,真打的好个如意算盘,也不怕将来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这话说得半点情面也不留,贾琏抬头看了贾赦一眼,不知道该不该把二老爷摔了个狗啃泥的事情告诉给他知道。
谁知这半刻的犹豫之后,院子里便有个小厮隔着毡帘禀报说:“老爷,二老爷受伤了,老太太请老爷、太太并二爷和二奶奶过去瞧瞧呢。”
贾赦眉头微皱,心道:自己又不是大夫,喊上这么一大家子过去肯定没什么好事。转眼见贾琏眼神闪烁,心里一顿,只沉声道:“知道了,这就过去。”说完,却是回身问贾琏:“是怎么回事,说清楚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二老爷脚下一绊,我还来不及反应,人就已经摔出了林家门口。待我上去扶起二老爷的时候,也未曾发现伤势多重。倒是上了马车,才发现二老爷半张脸都是血迹,似乎……”犹豫了一瞬,见贾赦眉头紧皱,贾琏才缓缓地补充道:“似乎,连右手也抬不动的样子。”
贾赦眉头皱的死紧,可眼中却半点同情之色都没有。听完了贾琏的叙述,心里已经悄然冷笑了一声:“这才是真真儿的现世报呢!”转念一瞬,便向贾琏道:“太太还说自己身子不爽利,就留了你媳妇儿在家守着罢。你我二人过去就是了。”
说罢,便携了贾琏一块儿过去。
贾琏临出门前冲着王熙凤使了个眼神,王熙凤立时便明白了过来。二老爷既然受了伤,老太太定然不肯善罢甘休的,只大老爷和贾琏在那里还罢了,就怕自己和邢夫人到时候承受了无妄之灾。心里一时感动得很,揉了揉微红的眼圈儿,便笑着扶了邢夫人往内室去。
“这是怎么了,怎么了!”贾母气得很,瞧着躺在床上闭着眼呼痛的贾政,心里一阵阵的发寒。王夫人在旁边嘤嘤哭泣,哭得贾母心里烦躁,冷喝道:“闭嘴,都是你这蠢妇!”一声喝骂,当下便骂得王夫人面上血色尽褪。
赵姨娘得意地看了一眼王夫人,心里正痛快着,冷不防老太太斜睨了她一眼,额角冷汗顿时涔涔落下。
“哼,你们一个个的只怕都打量着我要死了,乱扑腾着就盼着推翻了我去!”说到恨处,更是手里拄着沉香木拐杖重重地砸在地上。
贾赦和贾琏正掀了帘子进来,听见这话,脸上神色不变,贾赦脸上更是满满的关怀之色,快走几步靠近床前,见贾政闭着眼睛神志不清的样子,焦急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说着,目光如炬地环视一圈,见王夫人和赵姨娘站在那里,两个都是脸色雪白一片的样子,便向王夫人身边的丫鬟斥道:“你是怎么服侍的人,好好儿的一个人到了你们手里怎么就变成这样,要是二老爷有个好歹,看不揭了你们的皮去!”
王夫人脸色一边,几乎是目光淬了毒一样看向贾赦。贾赦却似浑然不觉,只怒喝道:“贱。人,还不过来服侍着,难道还等老爷亲自来请你不成!”他虽句句指着王夫人身后的金钏儿说话,可那目光却分明迎视着王夫人,口中所说的“贱。人”,在场有耳朵的都听得出说的是谁。
王夫人脸上神色越发的难看,绞着帕子的手握得死紧,指节青白,再看贾赦咄咄逼人的样子,恨不能冲过去甩上两个耳光。
贾母见贾赦越发的不像话了,又见王夫人已经是要端不住的样子,便沉声怒喝道:“你弟弟还在床上躺着,你便要撵猫打狗的像是什么样子!”说着,也不顾王夫人更难看的脸色,只拄着手里的沉香木拐杖往桌边走了两步。
那桌边正坐了一个须发雪白的老太医,贾赦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宫中的张太医,忙上前施了一礼,满目急切道:“张太医,我这二弟伤得如何了?可有性命之忧?”
张太医看了贾赦一眼,见他虽满脸急切,可眼底分明冷意不减。便叹了口气说:“只怕,是极难的了。”
“张太医,此话何意!”
贾母当下脸色就变了,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觉扬高了几分。
张太医却只是淡淡道:“贵府二老爷只怕是……邪风侵体,若要根治,怕……是难极了。”
贾母听完这话,只觉得眼前发黑,竟似支撑不住一般。她虽把满心的希望都寄托在宝玉身上,可眼下她到底是偏疼贾政一些的。要是贾政当真中了风,只怕她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呀!
作者有话要说:二老爷,您安息罢,报仇雪恨第一步进度满格~!
第一百一十九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促姻缘凤姐窥真相【标题】
听见张太医的诊断;贾赦倒也不慌不忙,伸手先扶住了贾母,迎着贾母怒视的目光却半点儿也不心虚,还唱作俱佳地挤出几滴眼泪来;语带哽咽道:“老太太千万珍重自个儿的身子,二弟的身子……唉,儿子定然遍寻名义替他诊治!”
贾母听罢,心头怒意陡升;狠狠地拂开贾赦的手,胸口起伏不定,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之后,才对贾琏怒喝道:“还不跪下,你这小畜生!”说着,便要举着沉香木的拐杖去打他。
贾琏慌忙避过,瞧见贾赦递过来的眼色,顿时机灵地哭道:“老太太要责罚,孙儿不敢不领。只是,好歹请老太太息怒,万要珍惜自己的身子才是啊!”
贾母“呼哧”、“呼哧”地喘了几口气,却到底不好发作了。眼见着贾琏和贾赦一副情深意切的样子,她倘若在这当口儿发怒,只怕传出去也要被人说是自己不慈了。
想到这里,贾母眼中几欲喷出怒火来,可脸上的表情却平静了几分,狠狠地咬了咬牙,才怒道:“还不快滚出去!”
贾赦顶着一张苦脸,看似莫可奈何地携着同样脸色不佳的贾琏走了出去。剩下一屋子的女眷,哭的哭,闹的闹,简直一团乱糟糟的要人心烦意乱。
等回了自己的屋子,贾琏长舒了一口气道:“今儿个看着老太太果真是气急了,竟然全然不顾有外人在场。幸而你没去,否则也要吃挂落。”说着,贾琏伸手揽过凤姐,抬头见她笑容娇美,眉眼间是说不出的娇俏妩媚,心中微动,便笑着去抚了抚凤姐的小腹,低低道:“荀哥儿如今长到三岁大的年纪,咱们何时再给他与大姐儿添个弟弟妹妹呢?”
此话一出,叫凤姐脸上红晕乍现,娇嗔着捶了贾琏肩头一记,“二爷这样的不正经,我再不和你说话的!”说着,扭了腰身便要走。
正巧了,这时屋外平儿扬声道:“姨妈这时候怎么来了,我们奶奶身子有些不适,正歇着呢!”
王熙凤和贾琏对视一眼,都瞧见对方眼中的几分疑惑。也不知道这个敏感的时刻,薛姨妈到他们这儿来是为的什么。
隔着毡帘,只听薛姨妈笑道:“你家奶奶是我的亲侄女,她身子不好,我更该来瞧瞧了。”说着,已经自顾自的打起了毡帘。
王熙凤这时早斜倚着软塌坐下,贾琏也坐在一旁低头吃茶,见薛姨妈进来,忙见了礼,贾琏便笑了笑说:“姨妈来了,可好好儿地替我说说她,平日里身强体壮的也就罢了,偏这会儿子头疼脑热一时犯了病还不肯歇着,我是半点儿主意都没有的人,还请姨妈多关怀些。”
薛姨妈轻笑了一声,便道:“你媳妇儿在家时便是这样的性子,但凡男子能的,她无一不肯相让。也怪道我那哥哥都把她假充男儿教养,她便是这样的性子,亏得你爱重她了!”
贾琏又陪着说了几句话,见凤姐冲他眨了眨眼,心中了然,便笑着起身道:“姨妈坐会儿子再回去罢,我还有事,就不陪了。”
等贾琏出了门,薛姨妈这才转头去看榻上的王熙凤。只见她穿了一身宝蓝妆花百蝠锻袍,领口上是一圈厚厚的白狐风毛,衬着她妆容素淡的样子,更是别有一番韵味。
因才笑着说:“我瞧着这几年不见,你越发的懒惰了。”一边说着,一边拿眼去看凤姐的气色,见她双目璀璨,容光照人,只笑道:“前儿个还听你姑妈说起你自打不管家后,整个人都懒怠了不少,平日里轻易是不出门的。我先时还不信,现下才眼见为实了。”
王熙凤闻言不过低低一笑,薛姨妈这顾左右而言他的性子到底没变多少。可王熙凤却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横冲直撞半点儿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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