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侥幸偷生的,也绝对熬不过这个严冬。
小蛇,修炼不易,如果你不是想搞我的表弟,我也不会不给你生路。他拍拍口袋上鼓起的一块,虽然Harry又粘人又幼稚,拥有这个年纪的男孩该拥有的一切毛病,但他仍是他的表弟,他仍不讨厌他。
十七
混沌的天空,星月无光,凌厉的西风不知已在何时停止了呼啸,所有Dudley能听到的声音只有自己的呼吸。
这里没有其他人,当然没有,这个鬼天气,就连最叛逆的愣头青也不会选择在这时出动。全伦敦的人都呆在暖气房里吧!Dudley猜到,同时对方圆百里只有他一个人的事实很满意,这方便他做很多事。
退开一段距离,把那棵干枯的大树甩在身后一百多米的地方,然后掐了一个指诀,往树的方向一指,一股火焰凭空冒出,瞬息把大树卷进了炽热的火舌里,连同树洞里的妖物一起毁灭在熊熊的烈焰中。Dudley看着他的目标化为灰烬,确定不会有火星波及周围的树木,他可不希望引起森林火灾。
解决!他无意识的点点头,准备打道回府。虽然他不畏零下的低温,但温暖的被窝显而易见的更具吸引力,而且他有些话要询问他亲爱的表弟,直觉和理智都告诉他,这小鬼有事隐瞒。
就在这时,他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退到了河沿上,结了冰的河面在夜里看起来像一块巨大而光滑的白色温玉。他为隐蔽在厚重云层下的月光感到遗憾,如果银白色的光华能够倾泻到这块温玉上的话,那该是如何美妙的景致。
向前踏上几步,踩在滑溜的冰面上的感受令他觉得新奇。那次他一直使用冰刀滑行,没试过直接把靴子按在上面行走,原来这么有趣,这还是要拜他此刻穿的家居棉鞋所赐,不像其他球鞋或靴子那样防滑。
他又试着走了几步,很快适应了地面的触感。接下来他让棉拖鞋带着他在冰面上驰骋,转了几个圈后,他停下来,回头看看自己身后歪歪曲曲的一溜像蚯蚓爬行过后的痕迹,莫名地想发笑,还好,在笑声即将泄露的一霎,他控制住了它,然后,他觉得自己干了件非常无聊的蠢事,而这些事通常是由Harry做来让他耻笑的。
真的该回去了,他对自己说,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个没有大脑的小白痴,河水冻住了,你的脑浆也冻住了吗?!
还没等他质问完自己,右腰上突如其来的轻微刺痛激得他浑身一震,不比被蜜蜂蛰一口疼多少,但当他反应过来覆盖在那片皮肤上面的衣物里揣着什么东西时,一股冰冷的寒意立刻沿着脊椎爬了上来。
那条该死的诈死的蛇!他只来得及把它从口袋里使劲扔出去,顾不得察看它到底摔死了没有,毒液引起的麻木从伤口处扩散,像蛛网一样遍布了他全身。手脚仿佛不是自己的了,耗尽全身的力气,他连弯曲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要是以后有人问他最讨厌什么物种,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蛇!确切的说,是蛇妖!但现在有没有以后还很难说,他的思绪一直徘徊在这条蛇的品种问题上,是什么蛇的毒液厉害至此,竟可以把几乎百毒不侵的他弄到这个田地!
动用真元力护住心脉,阻止毒液上侵,这是他此时此刻唯一能为自己做的事。蛇毒使他的身体麻木僵硬,动弹不得,只能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不远处的银蛇,同样趴在冰面上一动不动,瞪大幽绿的蛇眼,死死地盯着他。
Dudley尝试着咧开嘴笑了笑,惊奇于脸部的肌肉还能受自己的控制,“好吧,”他断断续续的说,“狡猾的……蛇妖,没想到……我今天……哈哈。”他控制不住笑了出来,但马上感到笑声的震动给他的胸腔带来的窒息感。
人总有特别倒霉的时候,无论你是碌碌无为的普通人,还是上天入地的修真者,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所以当Dudley听到他身下的冰层传来几声卡擦卡擦的清脆声响,只有无奈地接受了他被老子祖师抛弃的事实。
……
他发现自己漂浮在空中,停了伴宿又重新飘扬的雪花穿透他透明的阴神,毫无阻滞地继续它的旅程。不知何故,他的阴神被逼出了体外,且无法再回到身体里。他试过把自己沉回身体里,却在每次快接近时,被一层透明的玻璃罩似的屏障阻挡住了,再难寸进。
远方的天际渐渐露白,清晨的阳光开始穿透云层普照大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眼睁睁地看着陷入河水中的肉身暗暗焦急。到这时为止,他全身连同眼耳口鼻都浸泡在冰冷的河水中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了,长时间的缺氧,再加上毒液对脏腑的侵蚀,如果他的身体继续待在水下,到时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也救不了。而他的肉身毁灭后,等待他就只能是当孤魂野鬼的命运了。
银蛇盘曲在冰面上,头毫无生气地垂挂着,看上去很虚弱。在Dudley整个人沉入水面后,大概是确定了危险已摆脱,这畜生也收起了警惕的视线,不再用它幽绿得可怕的蛇眼紧迫盯人了。
现在他已经顾不得那只小蛇妖的死活了,要是他真栽在了这区区小妖的暗算上,就当真应了一句古话:阴沟里翻船!作为一个上辈子几乎飞升成仙、这辈子打娘胎起就开始修炼的资深修行者,他还有何面目去见昆仑同道?到时少不得要承受他师父“慈爱”的目光洗礼以及“发人深省”的谆谆教诲,还有黎丘那家伙,必定少不了表面古道热肠的慰问实则幸灾乐祸的嘲笑。
自救是不行了,指望别人来救他?还是算了吧,放眼望去,地平线以内的活物,除了他的肉身外,便是那只蛇妖了,他毫不怀疑,假如这畜生还有行动力的话,一定会在他身上补上一口。而再过不久,这唯二的活物里又要少一个了,想到从此以后要做个孤魂野鬼,即便是他,也有些忧伤,也不知这世界的人兴不兴烧纸钱的。
短暂的自怨自艾过后,他试着回忆起前世师父教给他的阴神修炼口诀。对这些口诀和功法记忆早已深刻到骨子里,这时调用出来不费吹灰之力。摒弃几条不适用的,只留下一条适合他现在这种状况的口诀,却也是他最不想用的一条。但无论如何总算有个解决的办法,不至于让他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
当他把注意力放回蛇妖上时,他注意到它的头微微扬起,侧着脑袋嗅空气里的味道,好像前方有什么突然引了它的注意。
Dudley现在是阴神状态,无法察觉到拥有实体的事物的气息,直到那个瘦小的身影进入他的视线范围,他才看到他那裹着厚重外套小步跑着前进的小表弟。他几乎要为Harry的出现喝彩了,如果他还有嘴能出声的话。
Harry匆匆地跑到他原先被强制离开的地方,却只在那看到一片焦土。他似乎怔住了般只呆愣愣地瞪视着空出来的地方,好一会才恢复知觉,开始疯狂地扭动他的小脖子朝各个方向查看。Dudley有点担心他那脆弱的脖子会不会扭动幅度过大一不小心折断了。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Dudley说不清到底有多长,也许只是短短几分钟,也许已经过了好几个钟头,他只知道他以前从未感到时间的流逝是如此缓慢而痛苦的事。Harry发疯似的身影在林间穿梭,伴随着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叫,那声音开始时还很响亮,惊醒了几只树梢上的乌鸦,但没过多久就变得又沙哑又沉闷,就好像他的喉咙里卡了个肿块。
Dudley这次算是彻彻底底体会到了何谓无能为力,何谓听天由命。他一次次地尝试回到身体里,可又一次次地被那层看不见的屏障阻拦在外。他确信,只要能让他发出哪怕一丁点的动静,他就能吸引他表弟的注意力,那么他就有获救的指望。再晚,就来不及了,他能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又或者,在他的肉身还没有气绝时,Harry就已经放弃搜寻了呢?他会以为他早已回家了,又或许是在别的什么地方,至少不在这里,因为一直没人回应他的呼唤。噢,他不知道他的表哥此刻正面临着最大的困境!
他眼睁睁地看着Harry朝背离他的方向渐行渐远,却不能开口叫住他。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尝到绝望的滋味,前世的天劫只不过发生在一瞬间,没等完全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化为了一缕魂魄,后来又得师父相助,从头到尾,他根本来不及体会死亡便已经获得了新生。好吧,他认了,死亡之所以可怕就在于那垂死挣扎的过程,上辈子没完整的死过一回,这辈子全补回来了,一点便宜都没讨到,老子祖师,算你狠!
就在他绝望到不奢求有奇迹出现的时候,他的表弟竟转身笔直地往他掉入的冰面狂奔而来。他发懵地盯视着Harry由于马力全开而咬牙切齿的表情和他眼中那仿佛不可撼动的坚毅,直到他逐渐逼近,直到他趴倒在破裂的冰洞旁,愚蠢地把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
要是他的手还在他的控制之下的话,他非得把他使劲拽开,再好好数落一顿不可!怎么会有人蠢到趴在碎裂的结冰的河水上,还把头伸进冰水里?他嫌自己死的不够快,想自发地加点外力吗?真希望那些破破烂烂的冰立刻全部碎掉,好让那个没脑子的小鬼在河水的帮助下清醒一下头脑!
Harry的惊叫声——刺耳的像是指甲划过黑板的噪音,刺激得他立刻中断了联想,然后他看到他有勇无谋的表弟使出吃奶的劲把他的肉身往上拉,脸憋得通红,完全没听到不结实的冰面发出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脆响。
十八
快滚开!我用不着你这个笨蛋来救!Dudley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猛然将阴神俯冲下去,意料之中被那看不见的铜墙铁壁挡住了去路。
脆弱的冰面承受不住重压,终于在一声瓷器碎裂似的声响后化为碎片漂浮在水面上,而Harry的身体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跌入了巨大的冰窟窿里。
他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
Dudley怔愣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幕,瞪大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