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来这里?”Vernon粗鲁地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摁到墙上,充满血丝的小眼睛恶毒地盯视着他,“你害得Dudley还不够吗?你害得我们家还不够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这邪恶的小杂种!你会害得我们家破人亡!”随着话语的结束是一个硕大的拳头——沉重的击打在他的腹部。
Harry没有反抗,没有尖叫,任由他姨父的拳头疯狂地砸在他身上。是的,是的!就像这样,全世界的人都应该来指责我!因为我是那么无用,那么懦弱,我什么也做不了!我救不了Dudley!
他的舌头尝到了铁锈的味道,全身的骨头好像被人拆了又重新组装过。然而疼痛已经不能使他害怕,正是这种强烈的疼痛才能驱散心口窒息般的闷痛。
他模模糊糊的感到有人拉开了Vernon,接着他被抬上担架,他被放上病床,他被翻来覆去地检查,一群人围着他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一个穿白褂子的男人询问了他一些问题,但他没听清,他的脑子嗡嗡作响,仿佛几百只蜜蜂煽动着翅膀在里面飞来飞去。
……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黎丘问那个从始至终面无表情注视着一切混乱的阴神,不,他现在连阴神也算不上,只是一个无一丝一毫法力的灵体,所幸三魂七魄俱在,没落到个魂魄不全的下场。
Dudley勉强牵动脸上的肌肉,露出一个苦味的笑容,“不知道,走一步是一步吧。”
“其实也好办,只要你的阴神修炼之法得当,你的身体也会随之受益。等到你的肉身完全康复之后,也便能够承受你灵魂的力量了。现在你的魂魄无法附体,应该是身体损伤太大的缘故。”黎丘看不惯沮丧消沉的情绪出现在一向云淡风轻的人身上,特别是这一切追根溯源还是因为他自己的过失,当初要不是他在玉衡渡劫之时抱着侥幸离开,如今又怎会……
“我知道,但你也应该了解,那个方法,我是不想用的。”Dudley的双眉之间拧起了一个肉疙瘩,为自己未来的修炼生涯烦恼不已。
“都这时候了,哪还管得了别人?我们修道之人所谓修行,本就是逆天而为劫数重重,做事但求问心无愧不至入了心魔便成,在追求长生的路上又有什么不能舍弃的?”黎丘想也不想的说,果决的语气使人确信他长久以来都抱着这种信念。他明白自己这个好友经常会有一些不必要的原则,在风平浪静时是无伤大雅的,也没人会硬逼他去打破这些原则,但在关键时刻,这些陈腐该统统抛到天边去!
Dudley抬起眼看他,好像直到这时才认识他似的。黎丘坦然地迎向那锐利的视线,缓慢而坚定地道:“以前我们由得你,但此时此刻此地,你没有更好的选择。既然如此,你就不需要犹豫,你所做的所有的事,只要符合自己的利益就好。没有选择的选择,大多数时候都是正确的,这点你现在不明白,但你以后会明白的。”
冰蓝的眸子凝视他半响,发觉对方出乎意料的坚持后,极少见的先移开了目光。良久之后,像终于作下决定般,他缓缓地道,“也许你说的没错,修道之人炼制法宝,也往往斩杀妖物精怪无数才炼得一件称心如意的,难道妖物就不算生灵了吗?现在只不过收几只孤魂野鬼,我却来心慈手软,倒显得虚伪做作了。”
黎丘嘻嘻笑道:“你以前老爱钻牛角尖,重活一世倒是长进了,看来早该把你扔进这滚滚红尘中历练历练。”
Dudley不答,默然注视着神情木讷的Harry,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十
Dudley自那天之后就没再醒来,匆匆数月过去,无论是Petunia还是Vernon都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而Harry在医院遭受Vernon的毒打之后,便被儿童保护组织密切关注起来,Vernon也不是傻子,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再对他动手,除非他想以虐待儿童的罪名蹲监狱。
但Harry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小房间里,一天放出来两次上厕所,有时他会得到一点从门缝里塞进来的食物,有时他会被彻底地遗忘,整整一两天也没能喝上一口水。换作以前,或许他还会为这种待遇愤愤不平,但现在这些事已经不能唤起他哪怕一点点的情绪。
他还是会做噩梦,一次又一次,重复着相同的梦境,最后都在他自己绝望的尖叫声中惊醒,惊慌失措冷汗涔涔,脸上湿漉漉的一片不知是汗是泪。刚醒来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入目的昏暗光线就像那天的清晨一样朦胧灰暗,带着扑面而来的绝望气息,让他一瞬间产生了仍然身在梦中的错觉。房里唯一的那扇小窗也被厚厚的深色窗帘严密地遮盖起来,窗外惨淡的阳光射不穿这深厚的遮蔽,只能使简陋的家具覆上一层隐晦的轮廓——原来难么厌恶的地方,此刻却是他唯一的避难所,他几乎是感激的庆幸的,还有个地方可以把他自己藏起来,也把自己最沉痛的愧疚与悲伤藏起来,只留下痛苦的噩梦在这个坚硬的壳子里获得释放。
他曾经哀求过他的姨父姨母,让他到医院看看Dudley,就算只看一眼也是好的,但他求到的仅仅只是Petunia的冷笑和Vernon凶恶的眼神。后来他就不求了,知道再怎么求也没用,Dursleys算是恨上他了,这种盲目却深刻的恨意通过他们的目光刺透他的皮肤抵达他的心里,清晰明白一分不落。他们心里肯定怨恨,那个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半死不活的人怎么不是你这个可恨的小崽子,而是我们的宝贝儿子呢?反正你死了也没人可怜,为什么不和Dudley交换一下?
Harry从来不觉得自己可以理解那对夫妻的想法,但唯独这次,他可以并且认同他们的观点,若不是连牵动一下嘴角的肌肉都觉吃力的话,他还真想大笑几声。
噩梦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最近的一段时间,他不知道确切该是几日,或许是一两天,或许是一两月,在这个混混沌沌的空间里,时间的流逝对他失去了意义。他总感觉胸口憋闷得难以忍受,就连呼吸这么轻巧的事,做起来也格外困难,每一下吸气,胸口处总传来不可名状的灼痛,每一下呼气,又都伴着腹部针扎似的刺痛。他迷迷糊糊的想,自己恐怕就要死了,原来死亡也不过这么回事,只要忍过了先前的痛苦,随之而来的便是解脱吧。
渐渐的,当他发现自己连呼吸也做不到的时候,他听到内心深处有个声音跟他说,
这是你的惩罚,因为你害死了Dudley!
不!我怎么会害他?不,我没有!
如果不是你引来那条蛇,如果不是你深夜跑出去,他也就不会去寻你,也就不会看到那条蛇,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所以你才是罪魁祸首,要不是你,Dudley也不会变成这样!
不,不是的!他只想救他,从没想过要害他啊!
想反驳,开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喉咙好像被什么死死卡住了,身上像被压了一座大山般沉重,让他只能徒劳的张着嘴,像一只将要干渴而死的鱼。
各种声音嘈杂地纠缠在一起,回音在耳边隆隆作响,仿佛千军万马在他的血液里奔腾而过,千万双马蹄子不停地践踏着他的内脏,所到之处一片焦土。一股股气流在他的身体里往各个方向左奔右突,像是凶猛的洪水夹带着强大的威势,冲击着阻挡它的血肉之躯,期望能够冲出一个缺口来展现它狂暴的破坏力。他感到肌肉痉挛似的鼓动,皮肤表面形成了一个个血红的凸起,如同长了恶瘤一般狰狞恐怖。
蓦地从他口中发出一声短暂而凄厉的惨叫,这叫声似乎已经超过了人类的极限,让人不忍听闻。我要爆炸了吗?炸成一块一块的会认不出来吧?Harry晕死过去之前,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伴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沁凉,从前胸传到后背,如同久旱龟裂的土地遇到了普降的甘霖,每一根骨头的缝隙、每一个细胞的嘴都贪婪地吮吸着这种恩赐,体内狂躁窒息几欲爆裂的情状慢慢平息下来。
……
“要不是我法力高强,这小子就没得救了。话说回来,你是怎么教徒弟的?他这是修炼出了大岔子,完全偏了,完全偏了……”说着摇了摇头,怜悯地看着昏死过去的Harry,“小子,算你不走运,摊上这么个师父,误人子弟啊误人子弟……”
Dudley扔给他一个冷厉的眼刀,成功的制止了对方的絮叨,懒得跟那个蹬鼻子上脸的家伙多说废话,他专心思索起眼前的问题。
其实他教给Harry只是最基础的修炼功法,各家各派的入门之法无一不是呼吸吐纳,别人练着都没事,为什么独独他出了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刚才的情况凶险万分,绝对可以用九死一生来形容,如果他还有肉身的话,一定会被惊出一身冷汗。
“我教他的方法没有错,而且他年纪小,我怕他理解不了,只挑些最简单的教授,又有我在旁边看着,没理由他出了岔子我还察觉不到的。”Dudley简略地说了一下Harry的修炼,黎丘也不得不承认他教的都是基本的呼吸吐纳之法,平常人就算没有师父指点都能自己琢磨着练,也没听说过哪个练丢了性命。照理说,Harry有Dudley这个宗师境界的高人从旁指点,出差错率应该为零才对,可为什么他出的偏差却最为严重?一不小心便小命不保、呜呼哀哉了。
两人左思右想了半天,又讨论争执了半天,还是觉得问题的根本原因出在Harry那与生俱来的魔力上。莫非这个世界的巫师习不得他们昆仑的道术?魔力和真元力根本相冲?而不是像Dudley一直以为的天地之大,万法归宗?
黎丘用力抓了抓头发,苦着脸道:“这事还真奇了,我们那个世界的特殊能力者也可以修炼道术的,进境还比一般人快些,很多师父就愿意收这样的弟子,怎么这里的巫师不可以呢?所谓巫师,不也就是我们叫的超能力者吗?”
Dudley缓缓摇了摇头,眉间垄起了两道深深的沟壑,盯着Harry看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