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冷冷地反射着阳光,让我们看不到里面的人在做些什么。用这个过于朦胧的望远镜实在无法分辨现实与幻境。身处这个夹于天空和地面之间的死亡孤岛之上,周围只有乌鸦飞过。
“……玲二。”
同样拿着望远镜观察着的凯尔低声说道:
“这里好寂寞啊。”
4点50分。邮电局大楼屋顶依然没有动静……好奇怪。这时敌人必须要根据方位来调整自己的姿势了。我的心中微微感到些许不安,于是索性闭上眼睛,在黑暗中让心情平静下来。敌人不是狙击手,不是任何人,不是距离,也不是风,更不是越过线的目标。敌人已经潜入了我的内心。
我害怕失误吗?
不,我有自信。距离在射程之内,条件也很有利。只要目标进入望远镜,立刻就可以将对方打死。只要他在那个邮电局大楼的屋顶上。
那么,是担心场所吗?
我所寻找的敌人,如果在别的地方准备袭击的话……
不,那也不可能。眼前的物证,证明了一切。肯定不会错的,想要袭击梧桐的狙击手,肯定会从那里尝试射击的。可是,这样想着,我的心依然惶惶不安。如果能这样一直下去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就好了。
……难道,我是在害怕跟敌人面对面?这种感觉,以前一直在麻痹着我。
我不希望敌人出现。我害怕这个望远镜的十字准星捕捉到某个人影的那一瞬间的到来。我宁愿希望任务失败。敌人的出现位置,如果不在我的预测范围内,那该多好啊。被看成是无能者也没关系。被追究责任也没关系,这些与扣扳机相比都……
“……玲二!!”
凯尔急切紧迫的声音,将我的意识拉回了邮电局大楼的屋顶上。
“好象有人。在那里……水塔的对面!”
凯尔还没说完,我的望远镜里也出现那个人的影子。那个人在水塔支柱的对面,隐蔽着半个身体,在慢慢挪动。从我这里这能看到后脑部的背部的一部分,可是却能清楚地看到肩膀和头之间被紧紧抱住的来复枪的枪托。
(是什么人?)
不用说那人长什么样子,甚至连是男是女我都分不清楚。
(!)
那时,我像遭到雷击一样突然明白了。这就是我刚才一直在害怕的原因。
(那个人,如果是艾伦的话……)
距离威尼斯海滩酒店800码的地方。一般水平的狙击手,根本不可能敢挑战这么远的距离,绝对会放弃这里另寻他法。可是她会做。曾经被叫做Phantom的她会这样做……
(不会的!)
(绝对不会的!!)
(那不可能是艾伦!)
快点射击,那个家伙是克劳蒂娅的敌人。是杀死凯尔姐姐的敌人。
(可以断言吗?)
(有确凿的证据吗?)
(那不会是艾伦。)
(还是说,要再向她开一枪?)
(就像那时一样向艾伦射击?)
(幻觉。)
(那个时候我看到的是幻觉……)
如果不这样想的话,我会受不了。我无法接受必须再次以这样的方式跟艾伦对决……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玲二?”
瞄准镜远处的景色,像海市蜃楼一样晃动了起来。如同快速敲钟似地躁动,混乱的呼吸,以放大8倍的震度晃动着我的视野。
“不是艾伦。那个……不是艾伦……”
“玲二!!”
远处传来了凯尔的叫声。
“快点开枪!来不及了!”
我闭上眼睛,将所有一切都尘封在了黑暗中。焦虑、恐惧、还有凯尔的叫声……
“……趴下,凯尔。”
我的身体和来复枪的枪托离开了地面,枪口被抬起瞄准了苍穹。取而代之的是左腿膝盖和右脚后跟像楔子一样钉在地面上,将腰固定住。右肘支在立起的右膝上,用手脚的骨头撑住了再次下沉的来复枪的重量。我感觉到了凯尔屏住呼吸的声音,然后再次将全身的神经都集中到了远处的狙击手的身上。
第一发子弹的目标,选择了圆形水塔的侧面。
随着一声巨响,超音速的子弹,向塔的光滑曲面削去,火花四溅。
被突然的枪击惊动的敌人,立刻将来复枪的枪口对准了膝盖跪地身体完全暴露在外的我。此刻,呼吸和脉搏全部停止了。
然后,我从刚好静止下来的瞄准线的正上方看到的是,黑乎乎的越来越大的来复枪枪口,还有对方那因惊愕和愤怒而扭曲的,维斯梅尔的贴身护卫,兰迪·韦伯的脸。
砰!砰!
枪声的二重奏,响彻了整个蓝天。头部一侧像是被重量级拳击手击中了一样,我用右手撑住,像陀螺似的一边回转,一边被向后推倒在地。
“玲二!!”
我仰面躺在地上,背部感受着水泥的冰冷,视线也渐渐地模糊了。眼前看到的是快要哭出来的凯尔的脸。她好象正在扶起我的上身。
“你被打中了吗?玲二?”
我用手摸了摸沉重疼痛的头部。虽然兰迪的子弹只是擦了过去,然而子弹的冲击波却让我的头部出现了一条裂伤。
“……傻瓜。”
凯尔有气无力地说着,将脸埋到了我的肩膀上,哭了出来。
“为什么你要突然站起来啊……”
……我确实不应该置这个孩子于不顾而进行危险的搏斗。我对不起她。为了表示安慰,我摸了摸她的浅色金发。
“情况怎样?观测手?”
反正也再不会有子弹飞过来了……我这是明知故问。
“那个家伙是杀害茱蒂的凶手,凯尔。”
“……嗯。”
“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幕后黑手是谁了。接下来……”
砰……
远处传来的枪声,打断了我的声音。
(刚才的是……枪声?)
因为太远,所以声音很小,难道是……
我拿起扔在地上的来复枪,将上面的望远镜朝西南方向望去。半英里外的威尼斯海滩酒店的5楼。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的窗玻璃上面破了一个裂口。
我惊讶地朝四周看了一下,然而看到的只有默默地矗立在那里的摩天大楼群。不过,不是附近。刚才的枪声还没传到这里就已经扩散开了。大概应该是在距这里1公里开外的地方。
“可恶……”
不过现实是,威尼斯海滩酒店的会场被子弹袭击了。兰迪·韦伯并没有朝会场射击。另外有人在我没有想到的超远距离处向会场开了枪。
——威尼斯海滩酒店
紧张严肃的气氛,一点前奏都没有地,就被巨大的破碎声打破了。
是从外面来的射击。覆盖了一整面墙壁的玻璃窗,粉碎的碎片朝室内的人身上飞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结果竟是这样的阴谋!!”
梧桐大辅第一个叫了出来,他怒不可遏地吼着。几次三番秘密都被泄露,有计划的袭击。他对于一直按兵不动的Inferno的怀疑,至此全部爆发了出来。
以梧桐的愤怒为信号,黑社会的成员们一齐掏出怀中的手枪。虽然丝毫没有看到事情的经过,但是尽管这样,莉兹和他的部下们仍然在混乱之中拔枪。
砰!!
最初的枪声,并不是乱战的导火索。而这声从众人没有预料到的地方传出来的枪声,使充满杀气和怒吼的会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冒着硝烟的小型手枪,握在克劳蒂娅·玛昆内的手上。而枪口对准的,是一个暴力团伙头领的眉心中央致命处。
那是洛杉矶最大势力“布拉迪兹”的首领埃赛克·维斯梅尔……
“安静!!”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接着,克劳蒂娅斥责道:
“现在引发流血事件一点用都没有!!大家把枪都收起来!”
“喂……喂,克劳……”
与克劳蒂娅毅然的态度相比,莉兹根本掩饰不住自己的慌张。
“Mr。梧桐。我们知道您很生气,但是可否请您收敛一下。再三威胁您,致使您五名部下毙命的阴谋主使……的首级就在这里。”
“……你说什么!?”
克劳蒂娅的话完全镇住了怒气冲天的梧桐。
“作为Inferno的一员,我诛杀了由于私欲而违反组织纪律的背叛者。Mr。麦格沃伊。因为事出紧急,我才没有选择合适的场所而导致这里一片狼藉,还请您见谅。”
“你给我解释清楚,克劳蒂娅!!”
麦格沃伊看起来还没有完全了解现在的状况。
“我的部下应该已经掌握了铁证。”
说着,克劳蒂娅瞥了一眼战战兢兢地向破碎的窗外偷窥的男人们。
“请您放心。我的部下很优秀。完全可以搞定狙击手。恐怕邮政局大厦屋顶上留下来的应该是狙击手的尸体吧。莉兹,在警察行动之前必须要控制局面。”
“是、是……”
“Mr。梧桐,还有Mr。麦格沃伊。请暂且先离开这里。两位最好不要在警察的面前出现。这个地方就交给我的手下来收拾。”
慌乱的会场中,只有梧桐旁边的志贺一个人在离开时冷冷地瞥了克劳蒂娅一眼。
“Mr。麦格沃伊。今夜再去拜访您。详情到时再议。”
“……很好。我等着你。”
重要的工作完成之后,对我来说,在回家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黎明来临之际,我终于来到了位于箭头湖畔的维斯梅尔别墅。这个地方是为了让黑手党成员们密谈风流韵事以及各自的秘密等等,为极其隐私的机密而准备的。所以这里就算有维斯梅尔的一些“秘密”也不足为怪。即使那里藏着装有已消失的500万的皮箱。
乍一看,这里不像有人来过。昨天和今天,维斯梅尔的党羽们,在这里肯定不是很舒服。我打开窗户,确认了里面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