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值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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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值千金- 第3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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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或许你说的对。我是该离开她,走的远远的。”君兰舟低垂着头,失魂落魄的向前走去。

水秋心担忧的皱眉,对他们的事却也别无他法,这一切,都是命。

徐承风为国捐躯,彭城被南楚叛军屠城的消息传遍了街头巷尾,大梁国百姓无不悲愤,皇帝次日便颁发了南征檄文,文中严厉指责南楚国余孽“不安一隅,有吞并天下之野心。罔顾生灵罔兴刀兵,其罪恶罄竹难书,当天地同诛。”

这话说进了所有大梁国百姓的心理,不少有志之士和热血男儿报名参军,一时间,踏平南楚的口号响遍全国。

皇帝追封徐承风为一品振国威武大将军,赐蟒袍,准衣冠冢葬入兰陵,与皇帝陵寝比邻而居,这意味着死后皇帝也不会忘记徐承风的英勇忠义,徐家三个月内又办一次大丧,府里一片素白,前来吊唁之人络绎不绝。

这些阮筠婷都没放在心里,皇帝的无耻行径她懒得理会。许是因为徐承风这件事的影响,她心情低落的很,也并没有像往常那般整日的往会同馆跑,而是呆在静思园中,其间只有罗诗敏带着蕊姐儿来看过她几次,其余的人,她盼着的君兰舟没来,别人她称病不见。

如此过了数日,阮筠婷的身子终于好了起来,却得到消息,裕王韩肃主动请战出征,皇帝竟然准奏,并不派徐兴邦前往南疆为儿子报仇。

阮筠婷斜靠在窗边的湘妃榻上,开着微敞的窗外略有些发黄的树叶,幽幽道:“这种时候皇上不委派咱们家的人,而是派了裕王去,可见还是忌惮咱们家了。”

“是,四爷也这么说。”罗诗敏担忧的道:“近来咱们府上事情不断,我整日胡思乱想提心吊胆的,我看得出来,老太太各位太太和爷们都看得出来,怕是人人都担忧了。还是你好,要想走,随时都可以走,不用在乎徐家未来如何,总归不会有事的。”

“我有什么好的。”阮筠婷并未回头,嘲讽一笑:“我吃苦的时候有谁知道,也没见谁羡慕过我。”

罗诗敏自知语失,从前阮筠婷吃过多少苦她是一路看过来的,现在几经波折才有了如此结果,忙道:“婷儿不要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忧未来。”

阮筠婷回过身安抚的微笑:“我怎么会多想呢,我是心情不好,说出话来才带着情绪。直到今日,我还不愿相信六表哥就那么去了。他死的,当真太冤枉。”

见阮筠婷如此心伤,罗诗敏忙起身到了她身边,搂着她肩膀柔声安慰:“好婷儿,你若再哭,前几日的药可都白吃了,人有多少的眼泪,能够你这样日日哭的?再说六爷他为国捐躯,死得其所,他是英勇就义的,拼的不剩一兵一卒,仍然没有放弃彭城的百姓们,他的死,让人骄傲,让人振奋,你没去外头,可能不知道,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说六爷的事迹,更有人说他是战神转世,这一劫他没度过是天上的神仙召他回去了。还有人说,战神定然保佑大梁国此番平定南楚,给六爷报仇,给三万守军洗刷冤屈,还彭城枉死的老百姓们一个公道。从来没有一次战争,老百姓们和兵士们是这样热血沸腾,存着必胜决心的,你放心,裕王定然能够凯旋而归!”

听着罗诗敏的话,阮筠婷悲凉一笑,皇帝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么,哀兵必胜,大梁国军队必定势如破竹。

可是,这一切都是践踏在一个个无辜枉死的冤魂之上,这些人又何辜……

九月十八是黄道吉日,是裕王韩肃亲率五十万精锐铁军开拔出征之日。阮筠婷在出了徐承风的事之后第一次出门,来到南城门外为韩肃送行。

韩肃身着玄色铠甲,头戴寒铁白缨头盔,披白色披风,背脊挺直的骑在雪白高头大马之上,在他面前,是严阵以待的五十万精兵。五十万人手执长矛剑戟,竟没有一人闲言碎语,旷野之中,安静的只能听得见风吹林木草丛的沙沙声。

“三军将士听令,他日荡平南楚还我河山之日,便是我等凯旋而归之时!战神庇佑,大梁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

五十万人的呐喊声,令天地震撼,日月动容。

韩肃面色凛然,背脊挺直,胸中顿生睥睨天下之豪气,抬手一挥:“出发!”

“踏平南楚,还我山河!踏平南楚,还我山河……”

宣誓一般的呐喊之后,队伍开拔,整齐划一的向前而去,铠甲摩擦的声音和马蹄踢踏之声掩盖了旷野中的风声。

韩肃立马山侧,眼角余光,看到右侧不远处的山包上,停着一辆灰扑扑的小马车,一个窈窕人影白衣翩翩临风而立,脑后墨发和披帛随风飞扬。

心中柔情不可抑制的升腾而起,韩肃策马上前,在她面前一勒缰绳,白马人立而起,一声长嘶。

“筠婷。”

“文渊。”阮筠婷仰头看他,微笑着道:“你一定要保重,凯旋归来。”

马儿来回跺步,韩肃拽着缰绳,眼神却始终都落在她身上。启程之前,能有她的这一句,当真比什么都让他振奋。

“放心!我会为……所有两国人,打出一片安定天下。”

阮筠婷此刻竟有了一些错觉,烈日下一身黑色战甲的韩肃,竟有跃马天下的雄霸之气。

韩肃微笑着带转马身,回头再对她安慰一笑:“你保重。”

“你也是。”

“驾!”韩肃双腿一夹马腹,一骑绝尘追赶队伍而去。

阮筠婷用纨扇遮挡烈日,眯着眼望着他的背影,就见那白色的披风招展,如同一面挺立的战旗,迅速融入如黑色的大河之中,成为水面上最闪亮的一点。

“郡主,咱们回吧。”婵娟在一旁等候多时,见阮筠婷还没有启程之意,柔声提醒。

阮筠婷回过神,点了点头,转回身扶着婵娟的手上了马车。

“郡主,咱们去哪儿?”

“去会同馆吧。”她已经有半月余没见过君兰舟,就连她因为徐成峰的事情病了,也没见君兰舟出现,他当真那样狠心,当真舍得完全放弃她?

就算他做得到,她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若不是认识了君兰舟,她当真不知道自己也可以为了一个人如此执着。总之,认定了他,那就是他了。

阮筠婷在马车上,一路都在设计待会儿要出什么“状况”让君兰舟来“解救”,俗话说,招不在新管用就行,她老套的法子,能让君兰舟着急也是值得的。如此想着,几日来积压的郁闷渐渐散去,被甜蜜而取代。以至于马车缓缓停下之时,阮筠婷脸上挂着的是与往常无二的温柔笑容。

守门的侍卫见了阮筠婷,面上略有异色。

阮筠婷站在车旁,打发婵娟去通传,毕竟会同馆是公众之所,不是君兰舟的家,若若不然她早就径直自行进门了。

谁知婵娟到了门前,与那守卫说了几句话,却满脸惊愕的回来了。

“怎么了?”

“姑,郡主。君大人他,他……”

“他怎么了?”

“他接到西武国皇帝的旨意,已经与三日之前启程,回西武去了。”

阮筠婷如遭雷击,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晃晃的退后,靠在马车辕上才没有摔倒,脑海中重复的只有一个讯息,兰舟走了,他走前,都不与她道别一句,就那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梁城。她病时,他不来探望,他离开,也不给丝毫音讯……

“郡主,您别着急啊,君大人许是有急事,才来不及告知您一声的!”

阮筠婷摆摆手,示意婵娟不必再说下去。闭上眼,将泪水困在眼中。

很好,君兰舟做的够有决心,她这女追男的戏码上演了这么久,他终于不肯再配合她演戏,竟一走了之了。极好,极干脆!

阮筠婷满心怨气和怒气,愤然上了马车,“启程,去教堂!”

“是!”

婵娟忙跟着上车,吩咐车把式去教堂。看着阮筠婷没有表情的俏脸,婵娟不知为何,竟然开始为君兰舟担忧,他们家小姐动了真气可不是好玩的,她隐约觉得,君大人要遭殃了。

“大人,以咱们的速度,再有三日就要到达西边最大的玉泉城了,咱们是真有这样着急?陛下到底吩咐何事,让咱们快马加鞭回去操持?”

君兰舟面无表情的咬了一口干馒头,就着水囊仰头灌了一口,对随从安国的话耳充不闻。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临阵脱逃,且逃的这般狼狈。

然而若不逃走,他就无法彻底和阮筠婷断了念想。

他今生已经是一个悲剧,有如此肮脏的身世,不能给阮筠婷寻常女子该有的幸福,他有什么资格后继续厚颜无耻的与她牵扯不清,有什么脸面再说要守护她照顾她。这世上那么多的男子,会爱她疼惜她照顾她的人大有人在,又不是只剩下他一个男人,他凭什么这样高估自己,凭什么以为这世上除了他就没有别人可以。

“大人,您说说。自大出了梁城咱们就在赶路,连口热食都没吃过,更不要提荤菜了,那个什么回锅肉,什么烧牛肉……”吱溜吸了口口水,嘿嘿笑着:“小的这嘴里都要淡出个鸟了。大人您就行行好,下一站遇到什么饭馆儿,就赏小的一口热菜吃呗?”

君兰舟将剩下的半个馒头用纸包好揣进怀里,站起身拍了拍白袍上的草屑:“你慢慢吃,我去饮马。”

“大人啊,你就可怜可怜小的。别让小的啃馒头了!”

……

君兰舟牵着雁影往前方不远处的小溪走去,他早已经心如死灰,吃什么、用什么,住什么,对他来说早已经无所谓了。没有阮筠婷的生命等同于没有了精神寄托,他不知道今后的日子会不会如同行尸走肉那般度过。

君兰舟正看着雁影发呆,突然从官道上有一阵错杂的马蹄声传来,抬头望去,就见一行三匹快马从西往东被方向飞奔而去,对方速度太快,他看不真切,只隐约的瞧着那些人有些熟悉。

君兰舟疑惑之时,那三匹快马却在官道上勒住缰绳,往他这边折了回来。

“是君大人吗?”

“陈侍卫?”君兰舟松开马缰,这三人都是西武端亲王身边的侍卫,是从不离开端亲王身边的:“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我义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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