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芳风卷残云般吃过就走了。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电话响了,是淑芳打来的,说自己在楼下看中一件衣服了,让丽芳下来参谋一下,气得丽芳高声说道:“你吃饭就没钱?一要买衣服钱就变戏法似的变出来了。我如今可是没工夫陪你折腾了!”说完啪地一声把电话挂上。
这边话还没说完,淑芳又抱着衣服上楼来,在镜前试穿。丽芳一看价码,心都一颤。淑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双童鞋,却是给即将诞生的小燕子买的。
丽芳叹气道:“你就这么折腾吧……”
或许是邮局的生活悠闲,练功也停下来,生了欧阳与燕子一双儿女之后,丽芳的身子发福起来,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四十二回 少年狂(二)
市歌舞团的启风在省舞蹈大赛获了个金奖,随后被调进京汇报演出,回来之后更是红极一时。当时无数的小姐、太太急扯白脸的找上门来,硬要跟他学舞蹈,勾心斗角,大大热闹过一番。
待到淑芳一亮相,顿时把她们都给比下去了。启风的眼里便再也容不下别的女人。俩人从早到晚的腻在一处。
因为淑芳每晚都有演出,所以相熟的朋友请客一般都设在中午。
她出门前便一再叮嘱启风:“你要等我噢,我很快就回来。”
酒席宴上她也是心猿意马的,有时拉了丽芳悄悄溜出,她请姐姐给启风打电话,试探地说个假名约他到某个地方见面,启风同意了,听口气是急急赶去了。
挂断电话,淑芳眼圈就红起来。
这样的试探多了,俩人都感到心累,平白无端的也能吵起来。最终这对别人眼里的金童*还是分道扬镳了。
淑芳受了这样的打击,在感情上都有些消沉。
丽芳跑到剧团来看她,她咬着牙道:“这个人,如此禁不起哄,原就不是靠得住的人。我早早瞧破了他,倒也好。”
丽芳道:“那是他启风是没这样的福分。放着你这样好的人才,我让你姐夫替你留心着,在他邮局有的是优秀的后生呢。”
淑芳听了又顿时笑起来,“怎么就象好男人都在邮局一样。”
丽芳也笑了。
果然没多久,欧阳福给淑芳介绍了邮政储蓄的小丁。
见面以后小丁对淑芳很是满意,把她接回家里见了大人,都要谈婚论嫁了,却又风言风语的听说淑芳和区里某位韩姓领导的公子好上了。小丁也就冷下来。
欧阳福不知就里,还赶着问小丁怎么最近不往剧团跑了,小丁满脸涨得通红,只说不出话来。
丽芳跑到剧团一看,妹妹肚子都显出来了,问起来,她却只淡淡地说,已经同那韩姓公子了断了。
丽芳哭道:“你是傻了?如今有了孩子,这今后的日子还要不要过?”
淑芳道:“这是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你这样,叫我如何不管?”
“今后只是莫再提他了……”
“……”
欧阳福后来听说了这事,暴跳如雷,觉得对不住人家小丁。一赌气,和淑芳断绝了来往。
淑芳怀了孩子,心里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大姐家又去不了,她自觉走投无路了,便服安眠药自杀,亏了同寝室的师姐发现了,送医院才得救。
活过来的淑芳不吃不喝,拒绝治疗。
淑芳自杀的消息传出,丽芳着急又心疼,赶到医院。
淑芳见了丽芳,哭道:“大姐,我没死成呀!”
丽芳和欧阳福把淑芳接到家来调养,丽芳觉得妹妹在剧团是呆不下去了,就跑到自己老师孟萍那求个法子。最后淑芳生下了小韩非,又在孟萍的调停下,调到戏校任教青衣。
到戏校任教原也是不得已的事情,淑芳不像大姐,她离不开京剧,而且除了演戏她也确实不会别的生活技能。只是就算被调到戏校,去了也受白眼,而排挤她的人在技艺上也都远不如她。这小小的戏校哪里禁得住这样的艳丽与*,甚至连学生都在传她在剧团如何的乱搞男女关系,生活腐化……
“本是些风花雪月,都做了笞杖徒流。”
在戏校的家里,看着小韩非一天天的长大,淑芳也不知道自己要怎样的煎熬下去。仿佛世界就这么一点空间是自己的:这里混混沌沌地过了一天,世上已经过了一千年。而千年和一天都像只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这里,青春是不希罕的。戏校里有的是青春——孩子们一届届的被选进来,又一届届的被送出去。一年又一年的磨下来,眼睛钝了,人钝了,新的戏剧一代又诞生了。
就在丽芳为她操心的时候,她突然接到了淑芳的电话:“我同徐校长结婚了。明天在羊城饭店,徐校长要我请你和姐夫来,就我们自己一家人。”
丽芳闻言大吃一惊,毕竟徐校长比淑芳大三十六岁呀!
淑芳到底怎样想的,她觉得自己永远都猜不透的。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四十三回 立春
大年初十,是立春的节气到了。
立是开始的意思,春是蠢动,天气逐渐回暖,广阔大地将呈现一片万掏复苏的景象。
过年的习俗源自何时很难考究,不过一般认为起源於殷商时期的年头岁末祭神、祭祖活动。农历的正月是一年的开始,而正月上旬或中旬,大部分情况正好是春季的开始。节日的时间相信和农业劳作息息相关,甲骨文和金文中的年字就都有谷穗成熟的形象。
春节都过了十天了。其实到这一天,春季才算是真正的开始了。
蝶儿从剧团坐车来到五皇殿市场,在那里买了双粉色的登山鞋、立春的时令点心和即将开学的常用物品。
然后,她又转到丹庭步行街来。
无论是在五皇殿市场,还是在丹庭步行街,到处都飘散着微微的炮竹硝磺的气味,洋溢着正月新年的气氛。
丹庭步行街离家已经不远了,蝶儿打算从丹庭步行街走着回去。
蝶儿心里总觉得象是少买了点什么似的,可是,她又实在想不起应该还要买些什么。
蝶儿从步行街拐到女人街的方向,一边看着街边的橱窗,一边向前移动着脚步。正走着,眼前摆放着漂亮的时尚小物件的橱窗陈列吸引住了蝶儿。
这是一间新开张的时尚屋,店主人是个年轻姑娘,剪着学生头,淡淡的描了眉。
“欢迎光临珍贞时尚屋。”
“珍贞时尚屋,那你就是叫珍贞吧。”蝶儿开玩笑说。
“我叫贞贞,珍珍是我姐,她到温州打货去了。”贞贞像在说绕口令,眼睛笑得弯弯的。
羊城人习惯说个“打”字。把进货说成打货,买米说成打米,立春也说成打春。
“为什么把立春说成打春呢?”
蝶儿曾经问过欧阳。
欧阳说:“这是一种风俗。早年间,到了立春这一天,人们穿上节日的服装,抬着一头纸糊的大耕牛,载歌载舞上街*。*后,把纸糊的耕牛抬到县衙的公堂上,由县官新自执鞭打三下,意思是:大地回春,赶紧耕种。因此,人们就把立春叫做打春。只是如今这样的风俗没有了,光留下打春的称谓。”
因为贞贞的一句“打货”,倒是突然提醒了蝶儿似的。
前一段蝶儿病的时候,欧阳曾经给她送过一本《牡丹亭戏考》,自己也应该给欧阳买些礼物了。
时尚屋摆放着各式的手套、黑色手包、羊毛的披肩、Q版的卡通胸针……
蝶儿选中了一条男士的全毛围领。
淡蓝色的底,浅褐色的大格,显得既沉稳又华艳。
“这个季节用起来应该是最合适不过了。”
蝶儿请贞贞把围领从架子上取下来,拿在手里看了看。做工精细,价钱也正合适。
“就要这条吧。”说完,蝶儿脑海里映出欧阳围着围领的样子,脸上微微泛起红潮。
蝶儿这是第一次送男人东西。
“你这是平时用吗?”
“是送人做礼物……”
回到家,蝶儿正在自己的屋里试刚买的登山鞋,电话铃响了。
“我来接。”蝶儿探头出来,向母亲示意道。
蝶儿鞋只换了一只,蹦着脚就出来了。
听到蝶儿柔和的声调,淑颦马上判断出对方是欧阳。
蝶儿在电话中的应答很短,一会就挂了。
“谁来的?”
“欧阳。”
“怎么了?”
“李老师准备让欧阳给青年剧团新排一出戏,他邀我一块去李老师家坐坐。”
杨老问道:“欧阳还会排戏吗?”
蝶儿道:“他是编剧,本子都写好了。”
杨老道:“淑芳也真敢想,如今排一出新戏有多难……”
蝶儿道:“不多说了,欧阳还在楼下兴鲁书店等着呢。”
说着,蝶儿把围领偷偷放进包里。
淑颦见蝶儿着急火燎的就要出门,忙叫住她,从柜子里拿了些年货让蝶儿带上。
第四十四回 状元楼
欧阳和蝶儿从三小后门绕出,穿过状元楼,就到了莲花寺边的专家楼。
出了三小后门,沿柏油路往前走,远远就望见状元楼翘檐上悬挂的铜铃。
欧阳止步仰望天空,真是一派春光明媚。
状元楼是为纪念南宋绍兴十八年(1148年)董氏第八世裔孙、恩榜状元董氏所建。董氏是羊城出的第一位状元。当年,羊城父老为了纪念这一盛事,显示地方的荣耀,即在弗河之畔兴建了状元楼,并为之作诗以贺:
龙头夺得锦标归,雅称高楼大字题。
冠世文章亲帝选,惊人身价与云齐。
上光华盖峰三叠,下瞰仙源水一溪。
此去蟾宫应不远,诸公继踵上天梯。
董氏的同科进士,后成为理学大家的朱熹为之题书“状元楼”匾。
状元楼坐西朝东,为一幢两层砖木结构的重楼。楼平面为正方形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