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跟钦天监那帮吃闲饭的家伙不熟,他们从来不帮老臣看黄历!”
贝公公嗷的一声抱着头蹲在地上!
户部尚书这么急匆匆的跑来,甚至不惜搬出赵家的列祖列宗来压赵礼,为的就是此次西巡的事。
按理来说,此次西巡跟他根本搭不上什么事儿,可是天家出巡,一路吃穿用度,跟着伺候护卫的人的衣食住行,都是需要银子的。
所以,当自己的亲生儿子拿着一张张的条子找到老爹批银子的时候,户部尚书终于坐不住了。
先大骂了败家的儿子,一次普通的出巡这熊小子居然让他掏出整整数万两,这不是拿钱当水不知道心疼吗?
收拾完一身正义的儿子后,户部尚书又不顾辛劳的进宫来找这真正花钱的主子。
赵礼沉着脸坐在桌案后,看着户部尚书揣着他的小算盘扑扑腾腾的跑进来,噼里啪啦的一通讲完后,拿出自己已经整理好的款项折子,双手送到桌案上,毕恭毕敬的说道:“皇上,依老臣来看,此次西巡只需国库出资一万三千两就够了,至于剩下的银钱,沿途乡绅商贩都会孝敬上来;届时,一不会丢了皇家出巡的颜面,二还能让百姓觉得天家亲善和蔼,更能增添我皇家气度、普惠万民啊!”
户部尚书说的唾沫横飞、眉飞色舞,到最后更是有些手舞足蹈,差点被一口清痰卡在嗓子眼厥过去。
可赵礼呢,根本就没听进去多少;他一见户部尚书的小算盘,就已经猜出这老家伙又动了什么心思;只是没想到,他又把脑子动到了西巡上了。
按捺着爆脾气,赵礼耐心说道:“此次西巡非同一般,一来是为了送凌国太子,二来也是朕第一次出巡西陲防务,银子都花在了刀刃上,不可再省!”
“皇上,老臣觉得这不是省的问题,而是浪费的问题,老臣认为……”
“秦大人,朕……”
“皇上!”俩君臣都开始争抢对方的话,可就在这时,本来已经站起来的户部尚书又一次跪下去,只是这次,他却没像刚才那样滑稽荒诞,而是安静的垂着双臂,消瘦佝偻的脊背看上去极为脆弱,但又是那么硬挺,好像就是那撑起了大周繁荣的众多支柱中的一根:“皇上,现在已经入秋了,很快就会冬季;今年多雨,到了冬季恐会比往年更加严寒;西陲苦寒,老臣想节省些银子给那边守关的将士多送几车棉衣棉被,还有靠近西陲边境的老百姓们,到了冬季万一大雪封路他们吃食上恐有不便,富裕家庭倒还好说,可那些苦寒之家岂不是要活活饿死?老臣想着下派粮草给当地父母官,让他们按人头分些粮食下去,也算是以备不时之需;皇上,老臣的心眼没那么多,也没那么大,只是想要替皇上照顾好咱们大周的百姓。”
户部尚书一席话说完,赵礼沉沉的陷入沉默;直到看见老大人因为久跪而有些发颤的身子时,这才恍然,忙快步走下去亲自扶起了眼前这位总是让他头疼不已的老臣。
“一切,都按照秦大人说的去办吧!”
户部尚书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脸上尽是一片憨直之色。
看着老大人蹒蹒跚跚的离开,赵礼双手背立,本来被怒火冲刷的他此刻却已冷静下来;想到自己因为胡思乱想而乱了方寸,顿时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可是,他既然有所怀疑,那也必须有所惩治才对!
挥手叫来小贝子,附耳小声说了几句话,见小贝子不解迷茫的表情,赵礼拥堵的心顿时舒畅了不少。
朕的好皇后,不管你这招人反感的毛病是从哪里学来的,朕都会让你好好的戒掉!*
芙蓉宫里,陈叶青看着面前的搓衣板,痛苦的抓心挠肺;他就想不明白了,他不就是摸了卫贵人的小手嘛,赵礼用得着那么生气,要让他跪两个时辰的搓衣板;当初也没见他有多疼惜那小美人,天天把人家当成萝卜干似的晾在后宫里干杵着,这下着急的跟护眼珠子似的?!
更何况,他此刻是女儿身,女人摸女人,也挨不着那位孙子什么事不是吗?
040:交锋
皇帝罚皇后跪了两个时辰搓衣板的事很快就传的后宫人尽皆知,陈叶青不知道前朝究竟知道了多少,反正后宫在知道他被罚的事情之后,听说几宫娘娘那里又是一片欢腾景象。
‘哎!老子就知道那帮美人喜欢虐待我!’
一旁碧莹愤愤不平的将那帮幸灾乐祸的美人们咒骂个遍,陈叶青一边享受着小宫女们的按摩服务,一边慢叨叨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相较于碧莹那副要跟后宫美人干架的姿态,黄梨倒是很冷静,走上前看着陈叶青,忍辱负重道:“娘娘,还是您有智慧;皇上罚了咱们又怎样?芙蓉宫还不是咱们的,六宫之主的位置还不是您的?咱们现在处在风口浪尖上,的确不应怒火躁动给他人留下口实,以静制动才是上上之策。”
碧莹对于主子又拦下她不准找那帮狐狸精算账的事很有微词,但是在听见黄梨的这番话后,霎时顿悟了!
崇拜的目光又一次投向了陈叶青,大有一副差点就坏主子大事的后悔姿态:“娘娘,奴婢知错!奴婢怎么就没想到咱们现在的处境呢?如果这个时候找那帮狐媚子算账,的确是能解恨,可却也遭来了皇上更大的震怒;黄梨说的没错,咱们要以静制动!”
陈叶青身边有个碧莹随时兴冲冲的大玩宫斗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又加上了一个黄梨?看着这来一唱一和的模样,陈叶青赏了他们一对白眼;什么以静制动?他分明就是舍不得下手,只要美人们不过火,他自然是心甘情愿的愿意捧着她们的。
只是,在皇后被罚的事情还没过去两天,前朝就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事。
素有办案分明、刚正不阿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孙简之在朝堂上弹劾礼部尚书杨添和工部侍郎司马传利用职务之便,多次欺上瞒下、仗势欺人,以官员身份肆意征收百姓良田,强行购置豪宅庭院;大周律法规定官员不得涉足黄赌场所,但杨添居然在其家乡开放多处赌坊妓院,聚资敛财多行不义之举;司马传罔顾律法,任其家中奴仆在外横行霸道、欺压良民;这桩桩罪证细数下来居然有数十条之多;被孙简之在朝堂上一次列举念出之时,加上有刑部和大理寺站出来附和作证,顿时震撼朝野、皇帝大怒。
听到这个消息,陈叶青正在吃一盘新鲜的葡萄;看着黄梨口舌伶俐的将外面的事情说得一清二楚,满意的微眯着眼睛。
他就知道,舅舅一定不会辜负他的期待;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舅舅多年清廉名声在外,又是那样一个刚直不阿的人,所以他说出来的话自然是颇有信服力,再加上又联合了大理寺和刑部,看来这次杨家和司马家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碧莹倒是有些担心,道:“娘娘,皇上不会因此迁怒您吧!”
“迁怒什么?”陈叶青吐了一口葡萄皮,道:“我自从嫁给赵礼的那天起,就是他赵礼的人,跟司马家早就没任何瓜葛了。”
陈叶青知道碧莹这样担心也是有道理的,毕竟司马家可是出了个正宫皇后,一荣俱荣的道理在这个时代是铁的定律;可他陈叶青偏偏就赌他赵礼是个公私分的很开的人,只要自己不逆了他的麟,赵礼绝对不会因为司马家而迁怒到他的身上;反倒会因为他的身份而重办司马家,因为那家伙最会做表面功夫,如果皇帝连自己岳丈一家犯错都会狠办,恐怕皇帝正直高大的形象会为他赢得不少民望。
大家快来瞧快来看啊!皇帝小儿连他的亲岳父都敢关啊!咱们是多么幸运才能摊上如此英明神武的帝王啊!吾皇万岁啊!
想象着那帮无知的良民会被赵礼那孙子欺骗,陈叶青就觉得嘴里的葡萄似是变了味;明明是他安排的一切,怎么最后的好处反倒是被那家伙给全捞了去?至于他的名声,恐怕会变成,佞臣之后,奸臣之女之流吧……
哎!看吧,自古以来就没什么公平可言;如果老天真的长眼,就让老子变成赵礼,而不是赵礼的皇后。
前朝因为孙简之的弹劾孙家和司马家的事很快就在后宫传的沸沸扬扬,这让陈叶青想到清朝皇宫有个规矩,后宫不得干政;现在想来,还真不是后宫的女人多事,而是这消息太灵通,人的嘴巴太碎;念着念着,你不想知道都不行。
所以,当司马婉气冲冲的冲到芙蓉宫,宛若泼妇般站在大殿门口破口大骂的时候,陈叶青很淡定。
就这样一根小白菜,杨氏怎么就放心送进宫里来?她们母女怎么就白痴到认为靠着这种脾性便能爬上赵礼的龙床?在他看来,后宫奉茶洒扫的宫女都比司马婉有几分沉稳的气度。
“娘娘,二小姐她……”碧莹毕竟是从司马府出来的人,这时候就算是司马婉骂到门口了,也不好多说什么。
陈叶青因为伤了脚,又被赵礼罚了跪,此刻只能半躺在贵妃椅上,两条腿比玩了劈叉还软弱无力。
“司马媚,你当缩头乌龟不敢出来了是不是?坏事你干得,却又不敢认了是不是?”司马婉一声声尖利的嗓音跟破锣似的一阵阵的回想,陈叶青烦躁的闭了闭眼,我去他个舅奶奶的,这丫头真是个欠操的二货是不是?
于是,陈叶青终于忍不下了,一拍手叫来黄梨:“把那个傻逼领进来!”
黄梨见娘娘脸色不好,忙应声下去;不出几秒钟的时间,就看司马婉气势冲冲、面加怒气的冲了进来。
姐妹相见,本是嘘寒问暖、两两欢心的场面;可到了他们这儿,却成了两看相厌,恨不得叫对方死一死的架势。